在一次晚餐上，钟马田医生和我谈起了基督教神秘主义者，并告诉我一件趣事。经他允许，我在此转述给大家。他说：“几年前我和陶恕一起参加一个大会，我十分欣赏他的事工，也很享受和他之间的交流。一天他对我说：‘钟马田啊，我俩在属灵的事上立场接近，但我们是殊途同归。’于是我问他：‘这话怎么说？’他回答：‘是这样的，你走的是清教徒路线，我走的是神秘主义者路线。’你知道吗？他说得很对！”——芝加哥慕迪圣经学院 沃伦·威尔斯比
陶恕对上帝所怀有的热情，驱使他去了解基督教神秘主义者。当时这个群体的著作，即使是在牧师们的圈子里，了解的人也不是特别多。但陶恕发现，不管这些属灵先贤的神学有着怎样的缺陷，他们都难以自已地深爱着上帝。
陶恕出于对上帝同样的渴慕，觉得自己有责任把他们介绍给大家。这些基督教神秘主义者的思想，就如金丝银线般穿插在陶恕的讲道中。他引述他们的文字，介绍他们，揭开他们神秘的面纱，并且积极效法他们去生活。他汲取他们的精神，也从他们那里得到力量。“这些人，”他说，“他们认识上帝。我想了解他们对于上帝知道多少，还有他们是怎么知道的。”他完全理解这些先贤的挣扎和得胜，所以许多人也把他与他们归为一类。对于这样的评价，他从不以为忤。
随着年月流逝，陶恕罗列出的“上帝的朋友”的名单也越来越长。他最大的乐趣莫过于使被人遗忘的敬虔作家重见天日。他喜欢把自己最新发现的神秘主义者介绍给大家。他很小心地指出，他虽然佩服这些人，却并不完全同意他们的一切教导或行为。不过，这些人对上帝的委身以及他们分享自己属灵见解的能力，却是陶恕深以为然的。有一次在讲道中，陶恕将诺威奇的朱利安（Julian of Norwich）称为自己的“女朋友”。
他的这种表达方式让许多人感到不对劲。“我是这么觉得的，”陶恕对此辩解说，“管一个500多年前死去的人叫‘女朋友’，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儿吧？”他从朱利安的著作中感受到她对上帝的虔诚和火热，正与他对上帝的追求志同道合。
他在《奥秘派诗歌集》一书的引言中这么解释：“‘神秘主义者’这个词，指的是一些《圣经》后时代的人，他们与《圣经》时代的圣徒有相同的个人属灵经验，并以此而广为人知。我认为福音派神秘主义者指的是通过福音进入到与上帝的亲密团契之中的人，他的神学观念不偏不倚，正符合《圣经》的教导。他行走在真理的天路上——这条天路，历代的先知和使徒走过，而且在后来的各个世代中，各样背负十字架的神秘主义者、改教先驱、清教徒、福音派基督徒和宣教士也走过。
“而‘神秘主义者’唯一有别于普通的正统基督徒之处在于，他们有更加深刻的信仰经历。他们生活在真实的属灵世界之中，能在自我及周遭的世界中，默默地、深深地，甚至有时是充满狂喜地感受到上帝的同在。他们的属灵经历并不新鲜，甚至自打有了时间和造物开始就存在这种经历，这是通过与永恒的圣子联合而得到的、对上帝极其亲密的认知，并且这种认知是超越理性知识的。”
陶恕并没有被“神秘主义者”这个词吓倒。“神秘主义”这一概念，简单说来，指的就是“操练与上帝同在”。其中蕴涵的信念是，人的内心无论何时都可以与上帝直接沟通，无需借助任何外在的仪式。他认为，这是基督教信仰非常核心的信念，并且“与上帝同在”是上帝的儿女所能拥有的最甘甜、最能使灵魂得到满足的经历。陶恕非常欣赏17世纪的法国圣徒费奈隆（Fénelon），他那极有说服力的讲演为当时的属灵教育作出了很大的贡献，并且他还仗义疏财，救助了西班牙战争的许多受害者。
费奈隆是个认识上帝的人，他明白上帝活在他的心里，这就像鸟儿飞在天上一样，是绝对不容置疑的。在上帝的旨意下，他完全委身，满有能力地带领信徒过属灵生活。有些所谓神秘主义者的男女信徒，往往会有些出格的举动，但费奈隆身上没有一丝一毫这方面的问题。
哈帕和罗（Harper & Row）出版社出版了费奈隆的著作《对基督徒的忠告》（ChristianCounsel），并更名为《基督徒的完全》（Christian Perfection）。这下陶恕高兴坏了，他专门写了篇文章，号召《宣道生活》的读者购买这本书。“读读看吧！”他写道，“要满怀期待地读这本书——如果你并不渴慕，那么读了也不会有太大收获。你要下决心认识上帝，在读之前先祷告，并默想上帝的道本身。在读这本书之前，你要先预备你的心。如果像读其他书那样只是翻翻而已，那么读了也没什么用。
“要存着一颗敬虔的心读这本书，心中要有安静而谦卑的期待。最好是独自读它，因为再亲密的朋友也常会扰乱你的心境，使你无法专心。在读费奈隆之前，先要抛开世事，把自己献给上帝。当纷扰世事都沉寂离去之后，就可以开始了。郑重一点吧，费奈隆希望他的读者是严肃认真的。现在流行一种莫名其妙的观念，认为信仰应该既提供救赎，也提供娱乐。如果你也受到这种观念的影响，那么就干脆不要读费奈隆，因为这本书是写给渴慕上帝之人的……要慢慢读，每天千万不要超过一章。要是你很快读完这本书，你就错了。在读这本书的时候，你需要钻研、默想、留心、祷告，并且，趁着这本书仍然在你内心做工时，反反复复多读几遍吧。”
陶恕经常前去探寻那些内在生命的大师，以滋养他自己的内心。他满怀深情，久久地坐在那些属灵教师的脚前，恭敬而感激地从他们的源泉那里汲取活水。他抬头感谢上帝的恩典，因为那些男女圣徒教导了他，使他能够更加渴慕上帝。这些大师包括劳伦斯弟兄（Nicholas Herman of Lorraine）、库萨的尼古拉（Nicholas of Cusa）、艾克哈特大师（Meister Eckhart）、弗雷德里克·威廉·费伯、盖恩夫人（Madame Jeanne Guyon）。陶恕对于老师只有两个要求：首先，必须真实地认识上帝，就如卡莱尔所讲的那样，“他对上帝的认识不能仅仅是捕风捉影”；其次，上帝必须是他的一切。
陶恕发现，与耶稣基督的情谊是需要培养的，所以他经常长时间独处。陶恕经常提醒我们：“你可以在神学上所向披靡，像拿着机枪扫射一样，但同时属灵生命像枪管一样空空如也。”或许这就是为什么他更注重个人与上帝的关系，而不是系统神学。对于他来讲，与上帝的关系是如此真实，如此令人无法抗拒，因此他能够完全倾心于此。他所羡慕的属灵生命大师被他亲切地称为“能体会上帝的灵魂”，也就是为上帝内心充满火热。
对上帝的渴慕是应该发扬光大的。“多年之前，”陶恕说，“我曾向上帝祷告，求他使我的心思敏锐，能够察觉到他告诉我的一切事情；接着，我又求上帝用先知的油膏抹我的头，使我可以把领受到的一切向世人宣扬。”
陶恕在给年轻的传道人讲课时，经常呼吁他们加入他的“火热的心团契”。参加这个团契的人应该心甘情愿地付上代价，并且和他一样，以神秘主义者的方式开展事工。他发出了一个关于当代先知的特别呼召。他发现当代教会里有许多优秀的人过着无瑕疵的生活——他们就是那些非常杰出、被圣灵充满的《圣经》教师。“我从他们的事工中获益匪浅，并为此深表感谢，”他说，“但是我相信，在各个时代，上帝都会呼召一些他特别拣选的人，赋予他们特殊的恩赐，使他们能够满足自己时代的人的需要。这些人明白上帝对于时代的心意，因此从容不迫地讲出他们的信息。从某种意义而言，这些人就是他们所处时代的先知。”
“为了跟从主，你必须要付上一切，”陶恕告诉这些年轻人，“如果你想要成为上帝在这个时代的代言人的话，付出的就会更多。教导《圣经》是许多人都会的，而且许多人都在做，也做得很好。许多牧师通过教导《圣经》建立教会，并且做得非常好。虽然我们确实需要《圣经》的教导和教导《圣经》的人，但是每个时代都对先知有强烈需要。在每个时代，这些人都是从灵而生的、被上帝的新酒灌满的小群体，他们向着有耳不听之人清楚地传达着上帝的信息。”
陶恕一直强调，教导如何敬拜上帝是很重要的。“要引导会众，”他倡议，“主日敬拜不能只停留于表面，而必须有内涵，并且要庄重。要让会众学唱一些古老的圣诗——那些荣耀上帝的、有内涵的圣诗。”在一次圣经大会上，陶恕向一群年轻传道人讲述了他的一次经历：“有一位传道人朋友和我一起步行到树林中去，打算在那里读经祷告。他在一棵倒下的树木边停步，然后就睡了过去——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于是，我就像耶稣所做的那样，独自走远了一些，然后跪下读经。
我读的是以色列人在旷野中扎营那一段，上帝要他们把营地拼成一个美丽的菱形图案。就在那时，我见到了上帝，如此真切，就像我从没遇见过他一样。于是就在那个树林里的‘圣所’，我低下头敬拜上帝。那次经历后，我对于廉价的宗教快乐几乎完全失去了兴趣，那些人云亦云的宗教说辞再也无法吸引我，因为我已经与独一真神面对面了。在我生命中，上帝成了我唯一关注的对象。”在事工生涯中，陶恕很早就察觉到先知的恩膏已经浇灌了他。这使他谦卑下来，不但如此，还催促他跪下祷告。在刚到芝加哥的那几年，他经常带着本《圣经》，一大早坐电车去密歇根湖，花整整一天与上帝独处。
陶恕能够讲出先知的话语，是因为他曾在祷告中与上帝“摔跤”。他享有20世纪先知的美名，也确实履行了先知的职责。就如一些人的观察体会，他是“福音派的良心”——不仅在他那个时代，在以后的时代亦是如此。
陶恕心得···
有些人用全部时间修习“教义的空中飞人大法”，却丝毫不肯脚踏实地学习与上帝同行的功课。他们另辟蹊径，先是在“神的主权”的横杠上晃动脚趾头，来个双空翻[插图]，又把“永恒的法令”抛来抛去，最后在“预定论之谜”上练习弯腰动作。可能这是一项很好的健身运动吧（虽然我担心会引起心率过速），但我不知道这是否能使他们更加圣洁，或者更像耶稣。我们不应忘记托马斯·肯培（Thomas à Kempis）那充满智慧的名言：“感到内疚却不明所以，好过清楚明白但无动于衷。”
·我曾在鲁本·托里博士（Dr.Reuben A.Torrey）去世前不久听过他的一次讲道，是关于圣灵的。他当时身体已经很虚弱，声音颤抖，但那是我听过最好的讲道之一，这么多年过去仍然令人回味。其中有一句话令我印象特别深刻：“不要因为想更多地得到圣灵而烦恼，我们要寻求的是让圣灵更多地得到我们。如果圣灵能够完全得到我们，我们就能够完全得到圣灵。”这句话很值得深思。
·一个著名布道团的讲台上有这么一行字：“先生们，我们要见的是耶稣。”这是对讲员的温柔提醒，提醒他专注于中心，就是基督并他钉十字架。讲台是用来传讲上帝之道的，一旦用做他途，就会失去荣耀。让我们在讲台上坚持传讲《圣经》，把那些笨蛋赶得越远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