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文字历久弥新,就是今天读起来,仍然感到新鲜。不管别人如何绞尽脑汁地写那些肤浅、无聊、琐碎的文章,他只管认真钻研和祷告,所以他的文章和著作总能够触及人心的最深处。——宣道会前主席 内森·贝利博士(Dr.Nathan Bailey)
陶恕1946年当选为宣道会副主席,在这个职位上干了四年。主席哈利·舒曼那时已经垂垂老矣。陶恕曾向好友忏悔:“有时候,我看到亲爱的舒曼弟兄步履蹒跚地走过纽约时代广场就不免担心,说不定自己哪一天就给架上了主席的职位。”陶恕忧心一旦舒曼过世,他就不得不自动就任宣道会主席。他为此忧心忡忡,内心饱受煎熬,因此任期一满,就立即辞职,并为舒曼仍然健在而暗自庆幸。1950年,也就是《渴慕神》问世两年后,陶恕得到一个新任务。宣道会任命他为其官方刊物《宣道周刊》的主编。
在宣道会的年度总结会上,大会提名陶恕担任主编,认为他“文风清晰有力,以独树一帜的方式传扬以基督为中心的福音信息,会获得所有相信《圣经》的基督徒的认可”。他们实在不乏先知之明。自1882年创刊后,《宣道周刊》的主编一直由在职人士兼任,这是首任主编宣信确定的用人原则。宣信本人就既担任纽约市福音教会的牧会工作,又兼任宣道会的主席。陶恕也一样——担任主编,也没有撇下芝加哥教会的牧会工作。他雷打不动地继续讲道,其他事工也不减少。于是,南城宣道会二楼礼台后面的那间小办公室也就成了《宣道周刊》杂志的主编办公室。
有人希望他卸任南城宣道会牧师的职务,全心主编《宣道周刊》,陶恕坚决不从。“我绝不能放下我的牧师职分。”他向朋友解释说,“每个星期都要面对同一批会众讲道,这确实有压力,但这种压力能使我更加自律。没有这种压力,我反而会提不起劲儿来。而且,要是不讲道的话,我就会缺乏文章素材。我可以一边预备讲章,一边撰写社论和杂志文章。”事情就这么定了。许多人觉得期刊部是个死气沉沉的部门,但陶恕要使它焕然一新。
他上任后首先为杂志定了基调,并于1950年6月3日在该刊上发表了文章作出声明——这是他就任后的第一期。“在时代大潮中左冲右突、奋勇向前的弄潮儿们总是能有所斩获,要是走得慢一些,难免会吃亏。但我们应当有宽阔的胸襟和长远的眼光,因为吃了苦,终将有所回报。真正的基督徒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对于身外之物,他们并不特别在意。”作为主编,陶恕负责撰写社论,这项工作需要不断地产生创意并且投入非常大的精力。他常常在快要截稿时匆忙赶回办公室,而且“都火烧眉毛了,还毫无灵感”。
如何获得灵感,每个作家各有妙招。陶恕的招儿是拿起《圣经》和诗歌本,走到办公室角落的沙发旁,屈膝敬拜上帝。他会诵读经文,轻声唱诗,或朗读圣诗。他最爱以撒·华滋(Isaac Watts)和查理·卫斯理(Charles Wesley)的圣诗,还说过自己几乎每天都会跪着唱一首宣信的圣诗。他在上帝面前敞开心扉,很快进入到与上帝的同在中,这时文思就会涌现,于是他拿起笔,像写作《渴慕神》那样,尽量把泉涌而来的思路记下来。
这样只要个把小时,他就能完成两三份甚至四份社论的初稿。然后他再精心润色,发表在刊物上。陶恕十分重视文体,还是个完美主义者。他认为,他主编的这份刊物理应成为宗教类刊物的标杆,使别人可以效法他们而得益。他坚持刊物的版面设计必须清晰而有美感,采用的图片必须是最优秀的,文字必须专业,行文必须“庄重洒脱”,而且要尽全力避免蹩脚的幽默、恶俗的趣味、未经证实的报道、牵强的比喻、庸诗俗句和空话套话。这份刊物应该亲切、洒脱、友善、平易近人,采用口语也未尝不可。陶恕对《宣道周刊》的要求异常严苛,没有一期是他真正满意的,他也从不认为哪一期刊物能算得上是“差不多行了”。若不是尽善尽美,他就不会满足。
有一件事真假莫辨,但到现在还偶尔有人提起。当时有一位女士写信给陶恕,评价了他为期刊部带来的各项革新。她最后写道:“但是我希望,您不要改变杂志的尺寸,因为这个尺寸不仅对我正合适,对我的小鸟来说也是如此。这样的大小用来垫鸟笼再合适不过了。”照这封读者来信看,每一本期刊的结局就是成为废纸。话虽如此,这份周刊在宣道会内部仍然很受欢迎,这主要是因为陶恕那些一针见血、充满先知洞见的社论。世上众多刊物之中,可能只有这份刊物的读者是冲着社论去的。
许多完全不知道宣道会是怎么回事的读者,只是为了读陶恕写的社论以及他那些令人击节赞叹的文章就订阅了这份期刊。所以,是陶恕造就了这份期刊。与此同时,这份期刊也造就了陶恕——正是它为陶恕提供了一个平台,让他就当代议题畅所欲言。这使他的影响力远超自己的教会和宗派,使他担当了一代属灵领袖的重任。他不懈呼吁信徒归正,回到《圣经》的立场,因为这才表明教会忠心于基督和上帝的道。他探索并认同纯正的基督教信仰,他属于教会全体。
陶恕的社论文章也在英国一些刊物上同步发表。伦敦的《信仰生活》(The Life of Faith)杂志主编斯蒂文森(H.F.Stevenson)在陶恕去世时说:“他对这个时代的观察和见解,不仅适用于他的国家,也适用于英国。因此他的文章和书籍在英国也很受欢迎。”但工作压力也差点要了陶恕的命。他在担任主编两年后,有一次突发心脏病,虽然没留下明显的后遗症,但医生仍然严令他休息数月。他只得遵从医嘱。
“事务繁忙”这个词已经不足以形容陶恕的生活状态。陶恕先后在芝加哥和多伦多的宣道会牧会,担任宣道会官方刊物的主编,担任全国各主要圣经大会的讲员,每周在慕迪圣经学院的芝加哥电台讲道,还写了好几本书。他身兼多职,还能忙而不乱、信心十足,这让许多人感到不可思议——他的身体不怎么好,工作这么忙、压力这么大,他怎么能撑得住?1952年,他终因压力过大心脏病发作,不得不病休数月。
他的好友罗伯特·巴特尔博士是佛罗里达州首个宣道会教会的牧师,该教会位于奥兰多(Orlando),于是陶恕去了那里,在好友处安心养病。1952年12月10日,《宣道生活》周刊发表了一份读者通告:“请各位读者为我们的主编陶恕博士祷告。他除了担任本刊主编外,还要在教会担任牧师。在过去两年半中,他过度操劳,一直处于体力透支状态。11月22日,星期六,陶恕博士在电台录制完节目后,身体不适,被紧急送往医院。医生的检查结果表明,他的心脏负担过重,但好在尚未造成器质性损伤。根据医嘱,他必须静养,绝对不能工作。请祷告求上帝尽快医治他,使他重新得力。”
1954年,陶恕在《宣道生活》的第一个主编任期结束。陶恕没有说明原因,但他此时确实萌生了退意,或许是由于健康问题。这下宣道会总部的同工们可急坏了。有一位同工威廉·斯莫利(WilliamF.Smalley)写信给陶恕,言辞恳切地劝他三思。“我由衷感到,”斯莫利在信中写道,“您在期刊部的服侍对我们的宗派是莫大的祝福,对我们的事工也有着极大的促进。”但陶恕回信说,他辞职的决心已定。“我很难过,因为让众多好友失望了。
可能你们觉得我辜负了大家的期待,但我的难处只有自己心里清楚,即使是你们这样的好友也难以尽知。真心感谢你们长期以来的厚爱,以及对我的工作无私而深切的关心。”虽然陶恕已经表明了退意,但当年的教会治理委员会仍推举他续任杂志的主编。陶恕最终还是接受了,他继续担任了九年主编,直到1963年逝世时为止。
1960年3月,陶恕在宣道会期刊部的会议中提出了以下指导原则,作为办刊宗旨:
1.《宣道见证》期刊部虽是宣道会的官方机构,但我们是为全社会的福祉而受聘出版本刊。因此,不得将本刊公器私用,宣传某方观点,公开支持或反对任何宗教斗争。
2.引导社会发展,促进社会改良,是本刊异象的一部分。我们将以建设性的方式,即通过鼓励而非抨击,来实现这一异象。我们应慢慢前行,不追求速度,对不认同的事物心存忍耐,直至改变发生。
3.我们必须重视宣道会与其他宗教团体之间的关系,因此,凡事应当首先为本刊的作者、编辑和出版人考虑。必须认真确保引用资料的可靠性;确保姓名和头衔正确;确保资料获准引用及刊登;应尊重版权,在引用外部资料时,应正确注明出处。
4.本刊应始终坚持普世教会的立场。有些基督徒对事物的看法虽与我们略有差异,但不得在本刊中出现任何贬损他们的观念或行为方式的内容。所谓普世教会的立场,以其广度而言,应包容一切真信徒;以其限制而言,不应容忍任何形式的叛教。
5.本刊甘愿实实在在地服侍普世教会,因此要认真面对真理各个层面的议题。本刊的选题在一个时段内,必须涵盖整全的基督教信仰议题,并注意题材的平衡。同时我们应不忘却所领受的特别呼召,即提醒读者重视一些被忽视的真理,如先知预言、分别为圣、圣灵的工作、内心的洁净、胜过老我和罪性、基督的内住、敬拜的重要性、勇敢遵循新约的典范、普世宣教等。
6.我们应立志成为基督教刊物中的标杆,这样其他基督教出版物就可以因效法我们而得益。《宣道见证》应在以下各个方面做到尽善尽美:清晰美观的版面设计、优秀的图片和美术设计(不得刊登劣质的照片、水平业余的绘画作品,不应给文字胡乱添加边框——已有太多信仰刊物在这些方面犯错)、专业的文学水准、一丝不苟的语法标准。期刊应采用庄重洒脱的文风,避免蹩脚的幽默,品味上更要避免恶俗。同时应避免的是卖弄学问、掉书袋、语气不正经、令人尴尬的比喻、庸诗俗句以及未经证实的报道。文章的笔调应亲切、洒脱、友好,文字应平易近人,不妨口语化。
7.我们必须坚持不懈地提高期刊的水准,时时刻刻严格地自我反省,任何时候都不得沾沾自喜。应及时找出错误并予以纠正。千万不能觉得“差不多就行了”,因为若非尽善尽美,就是不行——法国作家福楼拜曾说过,世上本没有所谓的“同义词”,每个词汇都有其独特的含义,我们在写作时,必须找到这些正确的词汇,并加以运用。
陶恕也曾面对少数宣道会人士的批评。他这个人不太关心别人如何给他贴标签,他关注的是神学实践,而不是描述。马克斯·赖克(Max I.Reich)是一位在慕迪圣经学院执教的犹太拉比,他向朋友评价陶恕说:“他爱上帝,并被圣灵充满。虽然他并不用我们的术语,但他确实是被圣灵充满。”只要属灵经历是真实的,陶恕并不在乎应该使用哪些专用名词。在陶恕领导下的宣道会官方期刊,对宣道会以外的人士持开放态度。
但并非宣道会内部所有传道人都认可他的这种态度,这些人也不认可陶恕为刊物确定的办刊原则。他们认为这份刊物作为宣道会的内部刊物,应该主要关注宣道会自己的事务。他们抗议说,陶恕不应向全世界讲话,而应单单针对宣道会。另外,陶恕出于自己的兴趣而大量采用中世纪神秘主义者的作品,也遭到一些人的反对。这些抗议在1960年达到了顶峰,甚至有人要求停刊一年,然后作为宣道会内部刊物恢复出版。这等于公开反对陶恕担任期刊主编。这项行动最终失败了,陶恕仍然在任,但是这些要他下台的呼声给他留下了深深的伤痛。后来他悄悄对朋友说:“这样也好,我心中又倒下了一个偶像。”
宣道会的这份期刊在20世纪60年代早期十分风行,订阅量大增,质量也不断提高。虽然陶恕当时已经到了该退休的年纪,但他写作和讲道的质量未见下降,精力也仍然充沛。这正是陶恕所希望的。他曾这么请求会众:“请为我代祷,使我不要变成那种牧师——在年迈体衰时,只能拿着个文件夹到处转,里面装满了褪色的剪报,用来显摆自己当年的成就。”
陶恕心得···
布道会经常是乱哄哄、急匆匆,慕道友决志信主时多是泪汪汪。我们是不是以为这样上帝的工作就大功告成了?我们眼巴巴盼着别人赶快“过关”,所以即使他们还在黑暗中,也要催着他们赶快“相信”、“赞美主”。
·无论布道会组织多么完善、宣传多么到位,除非它的效果是一周甚至一年后仍然可以持续的,否则我们就要敢于不满足。
·圣灵想要与我们建立亲密的团契,他也想和我们交谈,就像基督与他的门徒在加利利海边那样交谈。倘若有一天我们能放弃错误的观念和傻乎乎的害怕,容许圣灵这么做,那么那一天就是我们全新的开始。因为从那以后,我们将进入那位永不失败的至圣者荣耀的同在,再不会孤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