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车缓缓进入北京西站,隔着窗玻璃,玉瑾已经看到了范磊,那张城市男人的苍白的脸,在众多的苍白的面孔之中并不突出,但这几天,玉瑾看惯了一张张黑红的脸,眼前的苍白就显得十分扎眼。玉瑾还注意到范磊的肚子竟然已经凸起来了,后背也微驼,两只手习惯性地背在身后,远远看去,真的是个中老年人了。这一切都是玉瑾不曾注意到的,但现在却无比真实地存在着。
玉瑾延续着离开时候的心情,假装没看见范磊,拖着行李从车上下来,然后朝与范磊相反的方向走。她知道自己在范磊的视线之内,很快便听到范磊从后面跑过来,接着,她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嗨,玉瑾,老婆!玉瑾回头,看了一眼范磊说:不是说不让你接吗,你还来干嘛。
范磊一脸的汗,伸手去接玉瑾的行李,说道:不接老婆怎么行啊,老婆是最高领导,你没听男人都把自己的老婆叫领导吗。
听了这话,玉瑾的心软了,表面上还是不可一世,她并不放慢速度等范磊,只顾拉着行李朝出站口走。范磊追上去,把行李抢过来,很讨好地跟玉瑾并排走着。
范磊是带了区里的车来的,司机看见玉瑾,赶忙上去打招呼,又帮着范磊打开后备箱放行李。玉瑾赶忙说:呦,张师 傅,还劳驾您,真不好意思。
司机说:您别客气,范区长轻易不用车,不像有些领导公车都变成私车了。
范磊打断司机道:别背后说人啊,这可是纪律。
司机说:这我知道,但我说的是实际情况,我们都知道您的人品,这受过教育跟没受过教育就是不一样,像那些人的文凭全是假的,您那是硬碰硬的东西。可惜您超过45了,要不然早到市里当官了。
说到市里,玉瑾和范磊都想到晓蒙,想到晓蒙就想到女儿晓珂,俩人就都觉得不自在,都沉默着,玉瑾在山西的这些天,晓珂天天发信问候,有一次玉瑾电话打过去,却不接。过了一会,晓珂发信道:对不住啊妈,正排练呢,太吵。玉瑾心里清楚,现在的年轻人不喜欢家长打扰。
上了车,范磊坐在副驾驶上,玉瑾坐在范磊后面。范磊侧过半个身子跟玉瑾聊天,问奶奶的坟地还好吧。
玉瑾说:瞧你问的,一块坟地有什么好坏,左不过一块坟地呗。
范磊说:我这不是关心你们家的事吗,我意思是有人照看没有,地方看着怎么样。
玉瑾说:当然有人照看,你以为我们家都死绝了啊。
司机在前头笑了,说:嫂子真逗,范区长也是好意。说着把话头岔开接着道:嫂子,范区长可是模范啊,这么多年,工作上没出过大漏子,水平在那摆着呢,就说现在吧,哪个当头儿的不包个二奶养个小蜜的,挨个数,哪个都落不下,可范区长从不干那些事,区里人都知道范区长的为人,就是上边不评模范领导,老百姓心里也有杆秤。
范磊经不住司机一个劲夸,嘴里说:其实就是平庸,什么模范啊。可范磊心里美滋滋的,用余光偷看玉瑾,玉瑾的脸上没丝毫反应,也就不再说话,一直看着窗外。
车到了楼下,范磊把行李递到玉瑾手上说:我就不上去了,下午还有会,我晚上回来吃饭,你要是不想做咱就出去吃。
玉瑾谢过司机,让有空来家喝茶,又对范磊说:你忙吧,回头再打电话。
玉瑾进门放下行李,公主就扑上来,蹭着玉瑾的裤脚呜呜叫个不停,玉瑾看看猫食盘里,尖尖地堆着,玉瑾心疼道:我不在你就不吃啦。赶紧去冰箱里找出一个妙鲜包倒在盘里,公主立即吃起来。玉瑾手都没来得及洗,就给爸打电话,说回来了,并尽可能详细地描述了村里的情形,最后说这周六过去再细说,就挂了电话。
玉瑾把行李箱里的脏衣服放进洗衣机洗着,把洗漱用具重新放回原处,然后她像个侦察兵似的仔细观察浴室里的每一个地方,每个角落,看看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尤其是淋浴的下水的漏斗,有没有长头发,在玉瑾走后的这段时间,晓珂没有回家,如果有长头发最能说明问题。
但没有,只有几根很短的毛发,显然是范磊的。玉瑾甚至拧开自己的口红,看有没有人用过,她记得自己嘴唇的纹路。玉瑾这样想和这样做的时候,很看不起自己,觉得自己已经跟北京胡同里那些小市民一样了,但她无法控制自己的做法,就像有根无形的绳子,使劲拽着她朝一个她不喜欢的地方走,无法抗拒,其实那不是她的本意,她的本意很想做一个高尚的人,没有世俗观念,与老公和平相处的好女人,但那股神秘的力量控制了她的灵魂。
公主吃完了妙鲜包就一直跟着玉瑾,甚至玉瑾洗澡的时候,她也蹲在浴室的窗台上看着玉瑾,玉瑾看到公主的表情很欢快,这让玉瑾有一种回家的美好感觉。
洗完澡,换上干净的衣服,手机响了,是女儿晓珂打过来的,问到家了没。玉瑾说:刚到,你还想着妈今天回来呢,不错,知道惦记人了。
又问:这几天没出去跟人瞎混吧。
晓珂说:您把我看成什么了,我好歹也是个大学生啊。
玉瑾道:大学生现在都学坏了,看看网上说的,北大的女生都去当二奶了。
晓珂说:瞧您说的,北大的女生怎么了,她们就不能当二奶啊,她们就比其他学校的女生高贵是怎么着。
玉瑾轻而易举地就顺着女儿的思路走了:我没那么说啊,她们是没什么高贵的,我是说北大那么高深的学府,也出这样的事。
晓珂说:北大有啥,名声大,窝囊废出的也不少。
玉瑾说:所以啊,你得成器,以后学有所成,谁在乎哪个学校毕业的。
晓珂说:好好,我一定照您说的做,您放心吧。
放下电话,玉瑾觉得累,就去睡了一觉。醒来后,看看表已经四点钟了,拉开冰箱,空得像个洗衣机似的,想起范磊说的不想做就出去吃,便踏踏实实坐在沙发上抄起一张报纸,随意看着。
看看表已经五点多了,玉瑾抻着,不给范磊打电话。
六点多了,范磊打来电话,先是一通道歉,然后说市里有会,领导来谈工作,就是那个共同开发的项目,所以真的 回不去了。
提起市里的领导,玉瑾就生气,冲着电话说:那就陪领导吧,不用回来了。说完生气地挂了电话。
玉瑾坐在沙发上生气,她等着范磊把电话再打过来哄她,但范磊没再打过来,玉瑾便看着安静的手机,气得更厉害。
玉瑾想不明白自己现在为什么很容易生气,而且气得很厉害,不是那种轻易能摆脱的情绪。不像原来,那时候好像一切都轻松愉快,跟范磊很容易想到一起,彼此没有戒心,相互理解并关照,从不怀疑,总之不像现在一切都朝相反的方向走,而且越走越远。
玉瑾觉得生活对她来说仿佛走进了死胡同,没有光线、看不到未来,她不知道接下来的生活会是什么样的,但有一点她是肯定的,不会比过去更好。以前,如果遇到糟糕的一天,晚上会想:明天就好了。现在不同了,几乎每天都是糟糕的日子,这种近乎绝望的情绪像一团阴云似的缠绕着玉瑾,她没有力量驱散云雾,只能任凭其将自己深埋其中,她甚至感到呼吸艰难,但她从心里觉得这就是自己的命运,无法违抗。
其实玉瑾的内心深处却有着一种渴望,这种渴望被压抑在一个极其狭窄的空间里,极易被忽略,但玉瑾知道它存在着,那种绝望越深刻,这种渴望也就越强烈,似乎它们与生俱来相生相克,无时无刻不在进行着一场较量,这种渴望时刻提醒玉瑾,人生就像是一场绚烂的焰火,美丽而短暂,唯其短暂,为什么不让它更灿烂一些呢。但那渴望究竟是什么,玉瑾也很难说清楚。
可面对繁杂的现实生活,玉瑾茫然不知所措,仿佛在现实生活面前,玉瑾永远是一个容易脸红的女孩儿,世俗的强大乃 至强悍,让玉瑾有种孤苦无依的感觉。
外面渐渐黑下来了,夜幕带着一种霸道,一种无所顾忌的强迫感,侵入到玉瑾凄惶的内心里。一时间,玉瑾竟然感到无法承受那种慌乱和恐惧,她需要找人倾诉,需要有人倾听她,但她想了半天也找不出一个合适的对象,她翻自己的手机,看到了司徒玫瑰的名字,就像名字一样,玉瑾看到了一朵真正的玫瑰,转眼那朵玫瑰就变成了一抹彩虹,她对于司徒玫瑰的信赖和亲切,缘于中学时代的纯真生活,一些事情作为影像保留在一个人的心里,是能够掩盖任何事情的真相的,真相?有什么用呢,学会生活在假相里吧。于是玉瑾拨通了司徒玫瑰的电话。
从电话里传来孩子的哭声,想必是司徒玫瑰的孙子,前一段她告诉玉瑾她就要当姥姥了。司徒玫瑰大声问玉瑾:有什么吩咐尽管说。听玉瑾说想找人吃饭,司徒玫瑰大嗓门道:好啊,在哪碰面?我这就招呼人,看谁能出来。
半个小时后,司徒玫瑰打来电话说:只有赵景升有空,其他人都有饭局,还有不愿意出来的,几个在外地出差。玉瑾说三个就三个,人少好说话,商定在簋街碰面。
玉瑾离簋街最近,她放下电话随便换件衣服就出门了,只二十分钟就到了簋街。
簋街在北京很出名,本地人外地人都想来凑热闹,对于外地的旅游者,簋街恐怕已经上了旅游手册,是个必来之地。沿街两边全是饭馆,以麻辣小龙虾居多,号称麻小。街两边依次挂着红灯笼,到了晚上,红灯笼照得整条街红彤彤光灿灿,煞是壮观。每个饭馆的门口都有人兜揽生意,其实已经不用兜揽了,每个饭馆都人满为患,门口放着一排排的座位,等座的人可以坐着,聊天打牌。每次玉瑾路过簋街,都会想起那部叫 《大红灯笼高高挂》的电影,这让簋街在玉瑾的心里有种不纯洁的感觉,但现在她也像其他每一个来这里的人一样,在人海中穿行着,寻找着有空位的饭馆。玉瑾沿着两边的饭馆走了一趟,只有靠近西边有个新开的吃牛蛙的饭馆有一半空着。玉瑾站在街角给司徒玫瑰打电话,告诉她全满了,只有一个叫牛娃娃的餐馆有地方。司徒玫瑰大声道:就去那吧,我随后就到。
玉瑾走进去,挑了个靠窗的桌子坐下来,要了一壶菊花茶喝着,饭馆装修属于中西合璧,色彩略暗,但还算过得去。玉瑾等了半个多小时,司徒玫瑰和赵景升前后脚到了,司徒玫瑰看见玉瑾就大喊:嘿,簋街简直没法来,人家出租司机听这地方都不来,好不容易求人家才来,然后恨不得停鼓楼那边。
玉瑾笑道:你也太邪乎了,要真停鼓楼,咱就是去那个湖南馆子了,味道也不错的。
司徒玫瑰说:你说的是那个湖南老字号吧,那馆子早完了,听说搬家了,这种馆子一挪地方,准死。
说着司徒玫瑰坐在玉瑾的对面,赵景升笑眯眯地挨着玉瑾坐下来,然后说:你们俩说话就跟说相声似的,有趣。
玉瑾扭过脸问赵景升:今天晚上没人结婚啊,你怎么这么闲在。
赵景升说:看你问的,哪有晚上结婚的,晚上是二婚啊。
司徒玫瑰笑道:二婚也得办婚礼啊,二婚就不叫结婚啊。
赵景升说:我说不过你,不过眼见北京离婚的比结婚的多,不如我开个离婚公司,可能生意更好。
司徒玫瑰说:对啊,就叫绿帽子婚庆暨离婚公司,肯定火。
赵景升说:你可真能想,叫了绿帽子,谁还敢来啊。
三个人说笑着,显得十分亲热,玉瑾心情大好。
玉瑾和司徒玫瑰商量着点菜,赵景升一旁道:可劲点,别便宜我。
司徒玫瑰说:放心吧,今晚上肯定让你破产。
俩人点了一个麻辣的牛蛙锅子,一个凉拌木耳,一个泡椒凤爪,还有一个笋丝,三人商量喝什么,赵景升说:我记得你们都能喝白的,要不来个牛二?
司徒玫瑰说:喝就喝,谁怕谁,反正醉了也是老娘们一个,不怕出丑。
老这字原本就是这一段时间玉瑾的一块心病,凡是有人说这字,玉瑾心里就咯噔一下子,脸上就是一片茫然,这会听司徒玫瑰说,脸色便不由地一沉。赵景升做服务行业久了,会察言观色,见玉瑾不言语,又见脸色不对,便知道司徒玫瑰的话有点冲撞,赶忙说:你们哪老啊,看上去也就四十多岁,捯饬捯饬再化化妆,还是很有魅力的。
玉瑾知道赵景升善解人意,虽是个客气话,可听着顺耳,觉得赵景升会哄人,自然就往赵景升跟前凑了凑说:你可别哄我们玩,咱可都是老同学了,不用那些客气话。
赵景升说:我干嘛要哄你们玩,我说的是真的,你看你们俩活泼年轻,比上学那时候还有生气呢。
说着,凉菜来了,二锅头也打开了。赵景升替两位女同学把酒倒满,自己也拿起一杯,说:为了中学时代,为了同学友情,干杯!
没想到赵景升一下子真把杯里的酒干了,司徒玫瑰叫道:咳,你这不是叫板吗,姑奶奶今儿还就不怕你了。说完,一仰脖,一杯酒也进了肚。
玉瑾矜持着只用嘴唇抿了抿,司徒玫瑰说:别装大小姐 了,喝吧,反正咱第二天也不用上班。
玉瑾听司徒玫瑰这么说,想想也是啊,一天一天在家里闲着,有什么意义呢,不如醉一回,心一横,咕咚,一杯酒也下肚了。有了一杯酒垫底,第二杯第三杯就变得轻车熟路了,三人你推我让的,吃着喝着,不亦乐乎。麻辣牛蛙给酒添了劲,越辣越喝,越喝越辣,一瓶酒很快见了底。赵景升冲着服务员大喊一声:再来一瓶!
司徒玫瑰和玉瑾什么都不说,俩人已经都有了醉意,只是看着赵景升一个劲笑。玉瑾觉得头发热,浑身的血管似乎都张开了,心跳得很厉害,只有一个感觉,想说话。
玉瑾攥着司徒玫瑰的手说:我……想说话……
司徒玫瑰说:那还不容易,说啊,上嘴皮碰下嘴皮,这世界上说话最容易,说,我听着……
赵景升靠近玉瑾,揽着玉瑾的肩膀说:上中学的时候,你是班里骄傲的公主,咱们班男生都对你敬而远之,现在公主也要流落民间啦,有什么话就说吧,我和司徒玫瑰都想听。
玉瑾觉得赵景升的举动很亲密,也很舒服,除了范磊,玉瑾没有接触过其他男人的身体,她以前的生活很宁静,范磊满足了她的一切要求,在性方面,玉瑾不是很强烈;玉瑾也不是那种内心总是渴望新爱情的浪漫女人,对男人没有幻想,也没有性幻想对象。
但此刻赵景升的一个下意识的动作,竟然拨动了玉瑾那根沉睡了很多年的神经。谁说的来着,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个魔鬼,看它什么时候醒,此刻玉瑾心里的魔鬼苏醒了。
第二瓶二锅头喝了一半,玉瑾就倒在了赵景升的怀里。
司徒玫瑰也是醉意浓浓,对赵景升说:就是你,她心里本 来就不痛快,你还灌她,现在怎么办。
赵景升说:怎么是我灌她呢,是你让她喝干第一杯的啊。
司徒玫瑰懒得跟赵景升掰扯,低头呼唤玉瑾:喂,我说,咱不在这睡行吗!咱回家,走得了吗?
其实玉瑾并没有醉得不省人事,相反,她的意识是清醒的,她倒在赵景升的怀里并非完全因为醉酒,主要一个原因的是她喜欢这种感觉,陌生男人的怀抱,陌生男人的气息,因为陌生而感觉新奇,这是玉瑾从未体验过的。同时玉瑾也感觉到赵景升是在乎自己的,或许就像他一开始表白的那样,中学时代他曾经爱慕过自己,或许他还对怀抱里的这个女人有着一种幻想,曾经是那样一个美丽骄傲的女人,因此有一种捧着鸡蛋的感觉,玉瑾还感到赵景升充满酒气的呼吸时时撩拨着自己的脸,气息不轻不重,宛如春风拂面。继而,从赵景升的身体里边散发出来的热量形成了一团雾,慢慢地,这团雾把玉瑾彻底吞噬了。玉瑾听到司徒玫瑰和赵景升不停地谈论自己,这让她有种满足感。
司徒玫瑰说:现在要是有人看见咱们,准以为你们是一对,我就是那个电灯泡。
赵景升说:不管怎么说,周玉瑾在女人里是真正的女人,温柔、漂亮,有档次。
玉瑾感到司徒玫瑰似乎有些吃醋,司徒玫瑰说:你们男人就是贱,吃不着的东西就是好东西。
赵景升说:那当然了,好东西吃多了还腻呢,什么是好东西啊,就是吃不着的东西。
司徒玫瑰说:那你吃不着的多了。
赵景升说:我只在乎我吃不着但看得见的。
说着低头看了看玉瑾。玉瑾听司徒玫瑰说:你仔细啊,有些东西是不能碰的。
赵景升不言语了。
司徒玫瑰和赵景升打了车送玉瑾回家。出租车上玉瑾完全趴在赵景升的腿上,司徒玫瑰坐在副驾驶上,她根本不知道,或者说不在乎后面正发生什么,隐隐的,司徒玫瑰怀着一种希望,她希望后面发生点什么,如果发生了什么,说明像这个岁数的女人也还是有魅力的。但司徒玫瑰嘴里只是一个劲埋怨:瞧,咱怎么跟人家老公交代啊。
后座上,玉瑾的整个脸伏在赵景升的身体上,她明显感到赵景升的身体慢慢膨胀起来,玉瑾的酒已经醒了大半,但她并不坐起来,赵景升的膨胀让她心惊肉跳,她的意识告诉她应该离开赵景升的身体,但她的身体却朝反面行动,自觉地、更紧地贴向赵景升。更让玉瑾万分吃惊的是,自己的一只手不自觉地从赵景升裤子的前边拉链里伸进去了!这让玉瑾大吃一惊,继而她为自己的行为感到羞愧,但她无法阻拦自己的动作,内心里的那个魔鬼指使着她,那个正在动作的周玉瑾,已经变成了一个完全陌生的人了,在触碰到赵景升隆起的阴茎的那一瞬间,玉瑾的身体强烈地颤抖起来,一阵难以克制的冲动随之而来,接下来自己的动作更是让她自己不可思议,她竟然拽着赵景升的手按到自己的乳房上,但在玉瑾的潜意识里,担心自己松弛的乳房会让赵景升扫兴,其实她完全不用担心,因为她那对平日松弛的乳房,此刻却像两只秋天的硕果,饱满而结实。她感到赵景升的手温柔体贴,一个男人全部的情感和话语都在这只手上了。他完全沉浸在一种忘我的境界里,享受着突如其来的震撼。
一阵阵的快活不断袭击着玉瑾的身体,一种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她仿佛回到了大学时代,跟范磊在教学楼后面的那片草丛中,他们在那里完成了第一次,那种震撼玉瑾至今难忘,此刻赵景升让她回忆起那些美妙的瞬间感受……
车停下来的时候,赵景升裤子的前拉链还开着,但四周很暗,司徒玫瑰根本什么都没发现。他们把玉瑾送到楼上,开了门,扶玉瑾躺到床上,倒了一杯水放在床头柜上,司徒玫瑰说:你睡吧,明天给你打电话。俩人便走了。
玉瑾很兴奋地躺着,酒意全无,继而她站起来,在空荡荡的屋子里徘徊着,身体轻盈得像只鸟,玉瑾想:生活原来还能这样美好。然后她摸着黑坐在客厅里,细细回味着刚发生的一切,每一个细节都不放过。她想给赵景升打电话,但她忍住了,知道他正跟司徒玫瑰在一起。
过了半个多小时,玉瑾听见门响,知道范磊回来了,一路喊着老婆,玉瑾听出来,范磊今晚也喝高了。玉瑾的心里还荡漾着激情,趁范磊去卫生间的工夫,赶紧回卧室躺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