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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生活中一些事情无需细想,想得太多,必生烦恼,对于生活,不如学着做个甩手掌柜的,不与人计较,落得潇洒,与人方便,自己方便,实乃明智之举。若想得太多,事事较真,看谁都不顺眼,除了给自己找不痛快,别人看着你也不舒服。

第二天早上,玉瑾从晓珂的房间里出来,去浴室洗澡,吹头发,换上干净的衣服,然后去厨房准备早餐。半个小时后,早餐上桌,有牛奶、橙汁、烤得焦黄的面包片、煮鸡蛋,还有馒头片,咸菜丝是范磊喜欢的,看上去不像是两个人的早餐,再多两三个人也吃不完。

吃早饭的时候,玉瑾用一种十分坦然的语气对范磊说:我老了,尤其男女事情上,欲望远没有以前强烈,而且我对那事也没什么兴趣了……

范磊的心跳开始加速,吃了一半的鸡蛋悬在空中,蛋黄一个劲掉渣儿,他怕玉瑾又要哭,刚要安慰她,却听玉瑾接着说道:我想好了,我这样的情况,对你不公平,你还精力充沛,欲望充盈,而我已经老了,尤其子宫切除之后,我感觉自己就像个干苹果一样,一点水份都没有了,其实我心有余,但心里想的未必能实现,怎么办,事实就这么残酷,所以,玉瑾咽了口唾沫,停顿了一下,以表示她下边的话有多重要:我不反对 你找别的女人,但我条件是,你可以跟她做那种事,但不能谈恋爱,更不能跟我离婚。

范磊愣住了,没想到玉瑾竟能说出这样的话。他把剩下的半个鸡蛋放在桌上,蛋黄彻底散了,黄色的渣子撒了一小片,半天,范磊回道:你说什么呢,你没事吧,是不是那些破烂电视剧看多了,把那些瞎编滥造的都搬到现实中来了,那都是骗人的,别闹了,好好过日子。说完,范磊拿起一片烤面包片喀哧咬了一口,又喝了一口牛奶。

玉瑾却接着说:我真心这么想,让你受那种苦,不如让你找乐子去,你每次找乐子的时候,必得想起我,因为是我给你的特权,所以等于我每时每刻都监视着你,你也就不好意思跟她发生爱情了。

范磊嘴上说:我不可能找别的女人,就为那点事啊,你以为我什么人啊,咱们虽不是青梅竹马,可基本上也是两小无猜了,我不可能做那种事,你放心吧。

但范磊心里却很认可玉瑾的说法,觉得玉瑾终于活明白了,这出乎了范磊的预料。范磊的好多朋友,都囿于老婆的淫威,不敢在外边找女人,但也有不管不顾的,结果老婆闹得鸡犬不宁,婚姻也就走到了头。但范磊又同时持怀疑态度,他太了解玉瑾了,换句话说,是太了解女人了,女人的智商略比孩子的高点有限,她们整天喊这说那的,其实她们嘴里说出来的东西未必是她们脑子里想的,或者说,女人年岁越大,智商就越低,很少能优雅一辈子。但玉瑾说话冷静,目光坚定,不由得范磊不信。

其实范磊在外面接触过女人,不止一次,这当然是打死都不能说的。第一次是跟一个叫咪咪的女孩,那天晚上范磊跟朋 友吃完饭走过东三环的亮马桥,准备打车回家,一个女孩走过来说:大哥,我都好几晚没开张了,行行好吧。

范磊吃了一惊,停住脚步,仔细打量跟他说话的人,这是个极其瘦小的女孩,她站在树下,范磊看不清她的脸,但凭感觉范磊能感到这女孩十分年轻,不禁问她道:你几岁了,家是哪里的?

女孩说:大哥我20岁了,昨天刚过的生日,不信看我身份证。说着就掏裤兜。被范磊拦住了,说:你不用让我看,身份证还不好弄啊,你别蒙我,我可是警察。没想到女孩一点不害怕,反倒往范磊身边凑过来,还说:您不可能是警察啊,您这么好的人。范磊喝过酒,有些兴奋,身体里涌动着春潮,他一把拽着那女孩走,来到路灯下。路灯很亮,他看见了女孩稚气未脱的脸,范磊惊道:哎呀,你不到十八岁吧,你做这个是犯法的知道吗。

女孩说:大哥,我真不骗您,我是面嫩,我真二十岁了。说着女孩还是从裤兜里掏出一张身份证给范磊看。

范磊仔细看着,见上面写着,王咪咪,出生日期是1991年。天啊,范磊心说,比女儿晓珂的年龄还小。

那个叫咪咪的女孩过来拉着范磊的胳膊不松手,嘴里一个劲地大哥大哥叫着,最后说:您就心疼我一次,我好几天没开张了,家里我妈生病了,我弟还小,我得挣钱啊。范磊有些害怕,公务员找小姐后果是严重的。

想到这,范磊果断地甩掉女孩的手说:不行,你太小,我不能跟你做。说着,从钱包里掏出一百块钱递给女孩,让她去买点吃的,最好找个其他职业。然后甩手想走。

女孩收了那一百块钱,却并没有放开范磊,反倒像条小 蛇似地缠上了范磊,嘴里喊着大哥。范磊的酒劲越发大了,脚步有些踉跄,女孩便扶着范磊往前走,好像完全失去了自我意识,完全听从着女孩的旨意。范磊觉得这女孩太可怜,这么小出来做这种营生,哪个当父母的不心疼呢,不知走了多久,来到一座五层高的居民楼前。咪咪指着三层说:就在这,三层,那黑着灯的窗户就是我的房间。

范磊觉得头疼得像是要炸开了,他仔细回想今晚到底喝了多少酒,但还没想清楚,已经被女孩扶着上了楼。

这是个两居室的套房,其实另一间屋里有人,但关着门,灯光从门的缝隙里透出来。咪咪轻声对范磊说:这边,别碰到桌子边啊,小心。

范磊进到咪咪的房间,听到另一间屋里发出一阵呻吟,范磊说:你们这是同事啊。说完用手指指另一间屋子。转眼一看,咪咪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把身上的衣服完全脱光了,整个人就那么赤裸裸地站在灯光下。这时范磊才看清楚,女孩真的不年轻了,她的脸色暗黄,神情疲惫,眼角的皱纹清晰可见,只是那极其消瘦的身子让人感觉发育不良,这可能是范磊误认为她不到十八岁的原因。范磊甚至觉得她不止二十岁,说她二十八也不为过。女孩朝范磊笑笑,范磊借着灯光看着女孩的身体,两只乳房像两只青杏,干巴巴地悬在那里。这是范磊第三次看到除了玉瑾之外的女人的身体,第一次是跟中学时的一个女孩,第二次就是玉瑾,这三次经历让范磊感到仿佛经过了整个人生,感受非常不同,但此刻眼前的女孩,由于一种陌生感,让范磊产生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兴奋,加上酒劲的作用,范磊像是一头小兽似地扑到咪咪的身上,突然,范磊的酒醒了,他仿佛看到了玉瑾那张脸,范磊 停住了,他让女孩穿上衣服,又给了她三百块钱,范磊便仓皇地走了。

那次范磊回到家,见到玉瑾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等他,玉瑾听到范磊开门,头并未从电视上转过来,只是问了声:回来了?接着看电视。

玉瑾没有怀疑范磊,她从没怀疑过他,范磊总是给她安全感,究其原因,恐怕因为范磊是自己的大学同学,那时候的范磊幽默纯情,这种印象刻在了玉瑾的心里,纵然时间飞逝,玉瑾对于范磊的信任却从未改变过。

但后来范磊遇到了一个中学时候的女同学,事情便发生了,只一次,范磊就学会并且享受偷腥。他尝到了甜头,一种紧张的快感,这让他的身体无比强壮,但后来被那女同学的丈夫发现了,逼着女同学供出男方,女同学坚强得像江姐似的,女同学的丈夫无奈,只好对她下通牒:仅此一次,以观后效。所以范磊并未败露,但他就此罢手了,他是被吓着了。

这一段时间,范磊明显感到凡是涉及女人的事情,都是万分麻烦的,家里的不用说了,单位的也被女人闹得鸡犬不宁。办公室的两个秘书因为争宠打得不亦乐乎,竟然在上班时间大打出手,其中一个的头发被扯下一大绺,脸也被抓破。俩人闹到书记那里,书记烦得推给范磊处理,范磊看着两个气急败坏的女人干瞪眼,最后范磊想出个主意,让其中一个休假半月,没休假的那个以胜利者的姿态回到办公室,休假的那个蔫了,只好收拾东西回家,后来调往下边的居委会。

这一段区里正跟市里合作开发,范磊得到区里的重用,开什么会书记都会让秘书叫上范磊,这让范磊觉得自己的仕途有了一线希望,他想着或许可以往市里活动活动……所以对于女 人的事情不敢有什么想法,即便跟一些朋友同事去夜总会,也是过过嘴瘾而已。

但玉瑾今天的话让范磊的心里有种异样的感觉,让他想起鲁迅那篇叫《肥皂》的小说,那块绿色的香皂,以及香皂散发出的特有的香味,还有女孩子的鼻孔,鼻孔里的气息……

这天晚上,这是在玉瑾那番肺腑之言表述完的周末,晓蒙给范磊打电话,范磊正在收拾桌上的东西准备回家。晓蒙问他干嘛呢。范磊听是晓蒙,就说:有什么指示,要不一起吃饭?

晓蒙说:您真是善解人意,我老婆出差了,孩子在姥姥家,我今晚自由,希望叔能陪我。私下里,晓蒙叫范磊叔。

范磊仿佛感到今晚要发生什么,想起几天前玉瑾的承诺,似乎拿到了经营许可证,他知道晓蒙的癖好,他不会去夜总会,怕有人举报他官员腐败。晓蒙总能找到隐秘的去处,好酒美女自然少不了,每次的女人都丰姿绰约,档次不低,晓蒙就像个女人的集优者,这让范磊惊讶之余,佩服之情油然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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