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访问过雅典的人能更好地理解希腊史……谁会对《圣经》有更清晰的认识?他要亲眼见过犹大地,还曾在犹太人的地方回忆那些古代城市的故事;那些城市或保持着原名,或改了新名。
——杰罗姆,《编年史》前言,约公元400年
因为在巴勒斯坦,我们甚至不建议走那种形式,去征询这个国家现在居民的愿望……无论对错好坏,犹太复国主义扎根在久远的传统、当前的需要、未来的希望之中,与现在继承了这块古老土地的70万阿拉伯人的愿望和偏见相比,它有着远为深刻的意义。
——阿瑟·詹姆斯·贝尔福勋爵,《备忘录》,1919年8月11日
公元70年,提图斯摧毁了耶路撒冷圣殿,希望终结一神教对罗马多神教政权的狂妄挑战。他和同伴们“认为必须毫不迟疑地摧毁圣殿,以彻底消灭犹太和基督宗教”[1]。无论从短期还是长远来看,这位未来的皇帝和他的顾问们都错了。公元115—117年,在整个地中海南岸,犹太社区发动了起义;132—135年,巴尔·科赫巴在犹大地起义。后续的两次反抗表明,圣殿毁灭后,年轻的一神教力量并未立即屈服。科赫巴起义后的严厉镇压没能消除基督教传播的动能,相反,它表示,仅仅从物理上摧毁一个崇拜之地并不能抹去对抽象的独一神的渴望。
希伯来传统认作第二圣殿的崇拜地何时建成?我们没有准确的答案。对于第一圣殿的存在,我们也遗憾地没有考古证据,只能假定,它位于雅威一神教成形前已经有的一处古代圣屋。根据传统,它的中心立着一块据说是宇宙支点(even hashtiya)的基石。这块石头和其他理由一起,赋予了这个地方以神圣性。不过,虽然《圣经》提到了圣殿,作者却忘记告诉我们,人们是否遵行了定期前来朝圣的诫命。[2]我们或许可以认为,先是对犹大地居民,后来也对越来越多的住在其他地方的犹太人而言,只有第二圣殿是真正的朝圣地。
公元前19年,希律王把圣殿变成一个庞大壮观的建筑,吸引了大批崇拜者。此时的犹太教处在它的顶点,几十万远方的犹太人和犹太教皈依者向这里捐献。环地中海各处,罗马治下的和平愈益稳固,大众能较为安全地在帝国道路上旅行。这段相对和平的时期促进了犹太教和后来基督教的传播。当然,它也构成了鼓励朝圣耶路撒冷的物质基础。到公元70年为止的近90年时间里,作为上天、现世、深渊的汇集处,“上帝居所”一直是不断壮大的犹太宗教的中心。
朝圣定在一年的三个节日(regalim)里,即逾越节(Passover)、五旬节(Shavuoth)、住棚节(Sukkoth),其诫命适用于男人而非女人。除了亚历山大的斐洛的证词和弗拉维乌斯·约瑟夫斯的描述,拉比犹太律法文献也满是对这个重要时期的指涉,围绕着圣殿的仪式仪轨的文字一次次出现。朝圣者不仅给祭司慷慨的捐献和什一税,还亲自将要求的和自愿的祭品带到耶路撒冷。大众的宗教节庆日,巩固了掌管这一活动的王国与祭司的力量。[3]
圣殿被毁结束了朝圣的义务,也极大地影响了犹太教形态的转变。从此,圣殿祭司的角色越来越多地由阐释潮流中的会堂拉比取代。由于耶路撒冷仪式地点、神圣中心的毁灭,犹太社区中小而活跃的会聚处的重要性增大——此前,它们已经为犹太人口的繁盛和扩大做出了贡献。耶路撒冷不会被忘记,直到日子的尽头,虔信的犹太人心中会一直有它;然而,正如实际上会堂代替了圣殿,祈祷代替了献祭,口传律法传统也代替了实际的土地,代替了那个场所。
[1] 提图斯的看法被塞维鲁(Sulpicius Severus)引用了,见梅纳赫姆·斯特恩(Menahem Stern)主编:《希腊罗马作家论犹太人和犹太教》(Greek and Latin Authors on Jews and Judaism),第2卷,耶路撒冷:以色列科学与人文研究院,1980年,第64页。
[2] “第二圣殿之前”,这种做法的证据仅限于两个含糊的、几乎一样的句子,见《出埃及记》:“一切的男丁要一年三次朝见主耶和华。”(23:17和34:23)
[3] 参见杰基·菲尔德曼(Jackie Feldman):《第二圣殿朝圣中的公共经验和权力的正当化》(“The Experience of Communality and the Legitimation of Authority in Second Temple Pilgrimage”),见奥拉·利莫尔(Ora Limor)和埃哈南·雷纳(Elchanan Reiner)主编:《朝圣:犹太人、基督徒、穆斯林》(Pilgrimage:Jews,Christians,Moslems),拉纳纳:开放大学出版社,希伯来语,2005年,第88—109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