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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守是一种心态,一种脾性

保守是一种心态,一种脾性

奥克肖特关于“保守”的论述,著名且有特色。奥克肖特的保守主义,实际上可视为自由主义的另一种传统。约翰·格雷即认为,在政治哲学的光谱中,奥克肖特与霍布斯、休谟处在同一个阵营,他们都支持一种把国家看作“权宜之计”的自由主义。[96]奥克肖特的保守主义主张,与柏克式的保守主义、梅斯特尔式的保守主义,十分不同。柏克对大革命的激愤指控,对政党政治的热衷,梅斯特尔对神意、权威的捍卫,在奥克肖特那里皆付之阙如。

奥克肖特给人的印象是温文尔雅、恬淡自然。这种风格,正与他所阐释的保守脾性相吻合。奥克肖特将保守界定为一种心态、一种性格、一种思考与行动的倾向。

中外谚语都不乏关于保守的训诫,保守意味着某种生存哲学或实践智慧。西谚云:手中一只鸟,胜于天上飞的两只鸟。中国民谚说:知足常乐。人家骑马我骑驴,比比人家我不如;回头看看推车汉,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此种心态,便是奥克肖特所说的保守心态。依据奥克肖特之描述,保守的人不相信进步,不会沉浸在“明天会更好”的迷思中。保守的人不免恋旧:敝帚自珍,朋友还是老的好。保守的人看重历史的延续性,对任何突变、断裂都持怀疑的态度。保守的人相信师带徒是技艺传授的好办法,他不相信速成班、知识手册能造就一个高水平的工艺师。保守的人对世界的爱大于对世界的恨,他更愿意从中寻找到一份幸福,而不是想推翻它、摧毁它,代之以全新的世界。

奥克肖特说:“保守就是宁要熟悉的东西不要未知的东西,宁要试过的东西不要未试过的东西,宁要事实不要神话,宁要实际不要可能,宁要有限的东西不要无限的东西,宁要切近的东西不要遥不可及的东西,宁要足够不要富余,宁要方便不要完美,宁要现在的欢笑不要乌托邦的极乐,宁要熟悉的关系与忠诚,不要更有回报的关系之诱惑;攫取、扩大不如保持、涵养与享受重要;因失去而产生的悲痛比新奇或许诺带来的激动更实在。”[97]

显然,保守涉及对待革新、变化的一种特定的态度。奥克肖特说,保守必定意味着只赞成微小的、局部的、具体的变动,反对剧烈的、大规模的、全盘的变动。保守派绝不是一个热情的变革者。他指出,在具有保守脾性的人那里,革新必须经充分的论证,证明其利大于其弊;革新越像自然生长,造成的损失越小;小而有限的具体的改革,比全面的革新方案更可取;宁可小步慢行,一步三回头,也不要大步流星,幻想一步登天;最后,革新必须充分考虑时机。[98]无疑,保守意味着行动中的谨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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