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采的学说曾被某些学派称为反动的学说,因为他极端蔑视底层人民,反对大众民主。确实,尼采称民众为愚蠢的人,为动物,为庸人,为末等人,为多余的人。在《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中,查拉图斯特拉向民众说话犹如对牛弹琴。民众被塑造成了麻木不仁、听不见新福音的人。尼采反对平等,这与时代追求平等的趋势相背。他称“正义对我说:‘人类是不平等的。’而且人类也不应该平等!”[8]民众是随时准备做奴隶的。民主制让大众做主,不过是奴隶起义胜利而已。社会主义学说亦是奴隶最拥护的学说。社会主义无视人在事实上不平等这一状况,它追求均等,追求整齐划一,是要“让最卑微的人和最愚蠢的人主持暴政”[9]。社会主义奉行的是“群兽的道德”,“没有牧人的一群羊!人人都想要平等,人人都平等:没有同感的人,自动进入疯人院”[10]。尼采指出,大众时代个人泯灭湮没了。这一时代,看不到高贵的人,只有末等的人。他们只希望富裕,希望感官得到满足,他们在精神上极端贫乏,他们不敢做真正的人,他们是精神上的奴隶。
尼采否定民主,但他同时认为大众时代为强人的统治提供了契机。尼采原本主张每个人都要追求超越自己,追求卓越,自我创造而成为强者,但这种希望注定要落空,因为强者毕竟只是少数。这样,强者成了民众的新主人。尼采认为,民众并未因此受到压迫,因为民众内心呼唤的,正是这样的强人。强人与他的民众,是相互呼应的。尼采心目中强人的实例,便是拿破仑。尼采说,民众对强人的服从,源于他们渴望安全感,渴望力量。
尼采把人分为强者与弱者,分为主人与奴隶,道德也被他分为主人道德与奴隶道德。他认为基督教宣扬的忍让、服从、爱邻人便是奴隶道德。而主人道德,则要从“自我”出发,去创造,去奋斗,去牺牲,它是英雄主义的道德。奴隶贪生怕死,而主人则对死亡毫无畏惧。尼采说,自由的人甚至敢于自杀。死亡本是自然进程,而自杀是人在自由地处理自己的生命,是值得赞颂的一件事。尼采反对英雄崇拜,因为他认为,没有尽善尽美的英雄,人也不可以在内心屈从于另一个人,放弃做人的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