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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立叶与“和谐世界”

傅立叶与“和谐世界”

傅立叶(1772—1837)出生于法国一个殷实的商人家庭,他的全名是弗朗斯瓦—沙利—马利·傅立叶。他童年时期即具有相当的同情心,常把早点送给上门乞讨的穷人,并且乐于助人,虽然身体不强壮,却总能见义勇为。傅立叶的生活还算丰富:

图55 傅立叶

沙利不仅爱好科学,而且从童年时代起就有富于幻想和诗性的气质。他非常爱好音乐和诗歌,会奏数种乐器,也能作曲,最喜欢在吉他伴奏下高歌;对绘画也有相当爱好,好像还研究过作诗。在他的房间里,经常摆放着许多盆鲜花,傅立叶一生都喜爱花草。[15]

傅立叶经历过法国革命。那时,他正在里昂做咖啡、茶叶、棉花生意。但雅各宾党人与吉伦特党人发生了公开的国内战争。雅各宾党人攻打里昂时,他的财货全部被城里的吉伦特党军队没收,支援医院和军队,成包的棉花被拿去做防御工事。他本人也被拉去当兵,在一次战斗中差点丧生。雅各宾党人攻下里昂后,傅立叶被逮捕,一度释放,又几次被捕,最后在一个亲戚的帮助下才从狱中出来。傅立叶因此极其敌视法国革命,尤其是雅各宾专政。他认为1793年的政体是向野蛮的大倒退,他称雅各宾党人是在全国安插告密者、遍设断头台的强盗。他最生气的,就是有人把他的思想与革命派的思想相比,他要与革命派划清界线。[16]

傅立叶青年时期曾四处旅行,并经过商,不过他一生贫寒。他经商原是他母亲的意思,他自己更愿意当一个文人。傅立叶中学毕业后就步入了社会。他靠自学来满足对知识的渴求。他身边常带小卡片,以记录心得体会。傅立叶不大看书,他的学生送给他书,他也不怎么翻。他基本上只阅读期刊和报纸,报刊是他知识的主要来源。1803年12月3日,他在《里昂公报》上发表了《全世界和谐》的文章,提出了“和谐世界”的设想。1808年,他以匿名的方式发表了《关于四种运动和普遍命运的理论》,这本书很不好卖,卖了20年还没卖完。1822年,他出版了两大卷本的《论家务—农业协作社》(即《宇宙统一论》)。1827年,他出版了最后一部著作《工业的和协作的新世界》,该书是他的“和谐世界”理论的系统总结,也是他著作中最通俗易懂的一本。19世纪20年代后,傅立叶的信徒日增,甚至原来的圣西门主义者也纷纷投到他的门下。

傅立叶处世谨慎,还幻想政府能够考虑他的设想,帮助他建立“法朗吉”(农工协作社)——他所设想的和谐制度的基层单位。他主张建立无数“法朗吉”,由此构建和谐制度。他以很大的兴趣关注欧文的试验,还对欧文的研究予以赞扬,不过自他向欧文寻求赞助被拒后,他便开始批评欧文。傅立叶的“法朗吉”有自己的特色。“法朗吉”是一种集体联合的生产和消费协作社,其中按劳动性质分成专业劳动队,以农为主,兼及工业,20岁以上的人自由选择加入哪个队。“法朗吉”并非禁欲主义团体,也非强制劳动营,它主张对每个人的“情欲”因势利导,以促进共同的幸福。例如人们会因为膳食的精美而不断提高自己的劳动热情。养花、看歌剧,都是获得幸福的途径。里面也有专门的教师,承担对儿童的教育任务。[17]他希望依照股份公司的形式组织“法朗吉”,资本家向“法朗吉”投资,能取得大量股息。而“法朗吉”中产品则按资本、劳动和才能进行分配。他试图由此使工人既是投资者又是劳动者。傅立叶曾长期坚持在一天中的固定钟点在家等候,希望有富翁前来投资。[18]

傅立叶激烈批判资产阶级的虚伪,批评自由主义宣扬的自由。他指出,在资本主义社会,贫困阶级没有任何自由,与此同时,财产、权力却在少数人手里。自由主义是虚伪的,他们对贫困阶级和人民大众毫不关心。资产阶级学者说什么天赋人权,但劳动人民整日挣扎在失业、贫困和饥饿之中,稍加反抗就要被逮捕。资产阶级的法律只是“坐在黄金上的阶级”享受幸福的保证,对劳动者来说,它只是要保证劳动者贫困不受干扰。他说,司法机关和警察让一个盗窃了国家大量财富的供应商逍遥法外,却在同时同地处死了一个仅仅偷了一颗白菜的名叫爱里桑多的穷人。所谓的“文明制度”,实际上是压迫制度,是鼓励背信弃义行为的制度,到处都是恶棍的统治。资本主义不过是“复活了的奴隶制”,工厂不过是“温和的监狱”。

对于现代商业,傅立叶予以全盘否定,这与启蒙运动以来自由主义作家对商业的肯定形成鲜明对照。傅立叶说,商业是骗局,商业机构是违反人的理性而组织起来的。商人阶级是寄生的,他们不从事生产,其典型形象是在街头鼓动小孩回家偷父母的东西、鼓动仆人偷老爷的东西拿出来换钱的犹太人。商人们大声合唱着:“我们不是为了光荣而工作。”他们的座右铭是:金钱!金钱万岁!没有金钱,一切皆空!商人是“现代社会中最虚伪的阶级”,他们为了让自己富有,玩着破产、囤积居奇、证券投机、高利贷的把戏,还干着贩卖奴隶的罪恶勾当。他们统治着农民、小生产者、工业家。

傅立叶慨叹:“商人的利益及利益所系的资产负债表、平衡、担保、均等这些原则变成了一切人们在它面前跪拜的神圣约柜。”[19]商业精神已经腐蚀了政治和人民。大臣热衷于搞大型商业中心,政府官员以与富商喝茶为体面;哲学家们出入富商的豪宅,唱着商业的颂歌,以换得金钱和干酪,而他们刚进城时还穿着破木屐。他们写作只是为了赚钱。商业玷辱了宗教,消灭了基督教世纪的慈悲心,它对待宗教犹如对待商品;它亵渎了理性和自由事业;它消除了人们的荣誉感,人们只知拜黄金之神,贤明、道德、善行都不存在了。人们关心砂糖和肥皂的价格,把知道交易所价格变动秘密的人看作19世纪最伟大的天才。[20]一句话,商业正在让“文明制度”走向解体。不过,傅立叶并不想通过改革来维持文明制度,他是要人们做好文明解体后进入新社会的准备。按照傅立叶的设计,在未来新的社会里面,商业应该由政府控制。

傅立叶认为,人类社会经历了蒙昧制度、宗法制度、野蛮制度和文明制度四个时期,每个时期皆分为童年、成长、衰落、凋谢四个时期。按傅立叶的分期,古希腊、古罗马是文明时代的童年,中古是文明的“生长期”,近代英国人主导的时代,则是文明制度的衰落时期。第四个时期尚未到来,傅立叶推断它将是“商业封建主义”(类似于垄断资本主义)的时代。[21]我们目前处于文明时期的第三个时期。而下一个时期将是和谐制度时期。傅立叶说,当人类过渡到和谐制度后,天地间就会发生惊人的变化:

大地将重现自己的“北极光轮”,并将拥有五颗新的卫星,结果在陆水空三界中出现新的创造物。目前存在的一切危险而有害的动物,将因出现对人类极其有益的“反对动物”而被消灭,如出现反狮、反鳄鱼、反老鼠和反臭虫等动物。植物界和矿物界的新创造物,也将对人极为有益。出现了无数可口和有益健康的药剂,甚至海水也带有柠檬的味道。有了“北极光轮”,不仅极地的冰块全部融化,所有的土地都可以被人居住,而且到处的气候都将变好。夜晚将同白昼一样,非常光明而美丽。[22]

空想社会主义者之所以被称为空想,是因为在马克思主义者看来,空想社会主义者没有看到工人的力量,也不准备诉诸革命行动。他们只是不断向社会呼吁,向统治阶级呼吁,希望以和平的方式实现其理想社会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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