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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元论社会与“高级自由”

一元论社会与“高级自由”

圣西门的设想,不是对某个具体制度的改革,而是对整个社会的重组。把社会按一种科学的原则“组织”起来,是社会主义者最基本的一个信念。社会主义者认定,一个社会有一个清晰的总目标,每个人的活动,都要服务于这个目标的实现。圣西门说:“不必一再反复说:一个社会必须有一个活动目的,否则就没有政治制度。”[13]圣西门所提出的,正是典型的“一元论”社会理想。

法国启蒙运动的思想家提倡自由,大革命追求自由。圣西门认为,在封建和神学的时代,自由受到威胁,因此需要复杂的政治机构来保障它。但到了实业时代,这样的政治机构纯属多余。圣西门公然抛弃法国大革命以来流行的自由理念。他宣称,把自由当政治的基础,错了!我们进入社会,告别单打独斗的自然状态,不是为了自由。无论是个人自由还是政治自由,都不是社会契约的目的。不过,他没有抛弃“自由”这个词,而是提出了“真正的自由”“最高级的自由”这样的说法,这显然已经修改甚至取消了“自由”一词的含义。此种做法,历来为社会主义者所沿用。

圣西门说:“真正的自由决不在于社会成员可以随心所欲,游手好闲,无所事事;任何地方出现这种倾向,都应当严格制止;恰恰相反,真正的自由,在于尽量广泛地和毫无障碍地发展人们在世俗方面或精神方面有利于集体的才能。”[14]在这里,自由被界定为个人才能的发展(个人的全面发展),所谓个人才能,必须是利于集体的才能。这种“自由”,与个人的选择无关。圣西门宣称,实业制度与科学制度的建立,将带来“最高级的社会自由”。在圣西门展望的理想社会中,秩序井然,各部门密切配合,从属于一个整体,显然,个人自由与政治自由都不存在了。但圣西门说,在为集体创造福利、为国家做贡献的过程中,人们获得了一种高级的自由。然而,奴役、服从、限制并不因加上“真正”“更高级”这样的修饰词而有所变化。在圣西门的一元论社会中,一个人没有选择的可能性,不能作为一个独立的人而存在,整个社会变成了一个巨大的车间,为了生产而组织起来。在这样的社会中,个人的自由奄奄一息,微乎其微。圣西门讲得很清楚,人们进入社会,本来就不是为了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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