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我们的卧室,凝视着你搬走后腾出的空间,你带走了那幅画。我坐在地上,想象着那幅画仍放在原处的模样:那位母亲,托住她下巴的那只小手,她搭在孩子腿上的手,相贴的皮肤如此温暖。
“我饿了。”维奥莱特站在门口看着我,仍穿着上学时穿的衣服,“你在看什么?”
“一会儿点外卖。”
“我不想吃外卖。”
“好吧,那我给你做意大利面。”
这话奏效了——她还了我个清净。我不喜欢她待在这里。我无法将双眼从墙上的钉眼处移开。
我在做饭,维奥莱特趴在桌上写作业,她写字时鼻子和纸靠得很近,都快贴上了,这习惯和你一模一样。我看着她弓起的背,不由微微一笑,又骤然想起你已经走了。你已不再是我一想起就该微笑的那个人。
“晚饭后你想来点冰激凌,看看电视节目吗?”
“家里没电视机了。”
“也是。那我们玩游戏?”
维奥莱特没有回答。
“现在几点?也许看个晚场电影还赶得上。”
“明天要上学。”她狂躁地使着橡皮擦,把橡皮屑掸到地上。
“嗯,我想破个例。”
我围上围裙,搅拌酱汁。你搬出去后,我去买了几件新衣服,比如此刻身上正穿着的毛衣和淡黄色克什米尔羊毛披肩,在百货商店的试衣间看中后我直接买回了家。一口气买一大堆价格不菲的新衣服,这样的事我从来没干过,但那一天我想放纵一把,因为我想不出还有什么更合适的事可做。你仍要给信用卡还款。
“她有一件毛衣和你身上这件一样。”
她。我停止搅拌,仿佛静止在原地,余光瞥见维奥莱特的注意力又回到作业上,鼻子离纸页只有几寸。我想听她多说几句。
“那挺好的。”我说。
她抬头看向我——是吧?
“我猜她的品位不错。”我眨了眨眼,把维奥莱特的意大利面放到桌上。她把作业写完,等待面凉下来,而我靠着火炉,想象她还可能告诉我些什么。
“所以说,你明天要去爸爸那儿。要看到他的新居了,你兴奋吗?”
“是他们的新居。”
我不知道她有没有对我撒谎,她似乎知道的比我多。我猜测你是独居,但我从未当面问过你。我不由想,你是不是早就和维奥莱特讲了我俩分居的事,比和我谈论要早得多。我脱下围裙,看着围裙下的毛衣,思索现在退货是不是太晚了。可袖子已经溅上了酱汁。
“嗯,好吧,他们的新居。你兴奋吗?”
“有些关于她的事你得知道。”维奥莱特语气尖锐。我端着自己那盘意大利面,打算坐下和她一起吃。我发觉自己一时提不起气来,也许是害怕她即将说出口的事。
“什么事?”
维奥莱特摇摇头,目光再次下垂,我辨不出她想要告诉我什么。也有可能根本没什么可告诉的。
“我们没必要讨论她。那是你爸爸的事,和我无关。”我微微一笑,卷起面条塞进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