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一日〔2月17日〕
阳历之元旦,只是官厅贺节放假,而民间非特不贺,抑且不知新年之元旦,莫不置若罔闻。一届阴历新年之元旦以前,家家户户莫不预备庆贺新年之物,于此于民心不以阳历为是也。民不遵行阳历,即不倾心于民国,民国于十七年又变为党国,于今三年,仍勒令百姓遵行阳历,而民依旧不遵,可见阳历之不适于民意也。……上年阎锡山背叛党国,兴兵构怨,到秋败归,晋钞已经闹荒。……
每逢阳历新年,官厅三令五申,令民庆贺新年,而民皆不应,又勒逼各村长副鸣锣示众,预备过年之事,民亦置若罔闻。催逼不得已,乃有贴春联者,不过是临街之门及各集镇之商号而已。一届阴历新年,无论通都大邑,僻壤穷乡,莫不庆贺,可见民心难转移也。
正月初二日〔2月18日〕
正月二日,闾阎人民皆出门拜贺新年。
今日来拜者一百二十四人,自朝至午,接踵不断。
正月初四日〔2月20日〕
晋钞一害,无人不受,人皆归咎于阎锡山及山西省银行之总办徐一清。
正月初五日〔2月21日〕
昧爽即有放炮之声遍于里中,俗以今日家家户户驱逐穷鬼出宅,故先放炮以惊之,次又扫除又逐之。莫不盼望脱离困危,渐臻吉祥佳境也。习俗久远,究莫能除,革命党能革一切大命,卒莫能革此小命耳。
俗以初五、十四、二十三等日为忌日,人多不于此三日出门,故于今日不出门拜年。
正月初八日〔2月24日〕
晋祠镇商家今日开市,吾里赤桥村亦随之开市,凌晨即炮声连天,灯烛辉煌,人民扰攘互相拜贺,一朝不断,似为太平景象,令予告慰。
来拜者二十四人。
正月十一日〔2月27日〕
城中各商,获利尚多,而未知其皆空也。所获之利不见一文银元,皆是纸币,现已告荒,二元半纸票乃顶一元现洋,将来尚不知何如耳。
正月十三日〔3月1日〕
里中分为七社,各社各祀三官神,俗呼点灯山。自今日起至十二日止,锣鼓喧阗,自垂落敌打不断,有至夜半者,此诚太平景象也。
正月二十八日〔3月16日〕
今日粮价亦腾涨,每一小石米涨价三元之巨,先是每石谷米一十二元,今则十有五元矣。
二月初一日〔3月19日〕
时予侨居太谷县阳邑镇万民生大店第十三日。此间商家因纸币之荒,人心不定,粮价又涨,口食莫不维艰。吾晋虽为南京政府统辖,而在晋所驻之数十万兵仍未遣散,又必须吾晋人供给军饷,此大患也。正月一日未得雪,现在宿麦登生,待雨孔急,而天天无雨雪,此又一大患也。又闻兵饷之捐,太谷一县派二十万元,其各县不知数为多寡,当此大洋告荒之际。百物之价莫不异常腾贵,人民之生活程度益高不可及,官又催逼捐款,此又一患也。吾晋时局危险,已臻绝点矣。
二月初六日〔3月24日〕
太谷县长仇增贻,翌日前来阳邑镇看验第三区之保卫团,共数十村均集于斯。今日阳邑镇预备支应县长之物件,村公所之人员莫不忙急。
二月初九日〔3月27日〕
纸币今日又涨,粮价亦腾涨,人心并惶恐。
二月十二日〔3月30日〕
雇工一人在田修理阡陌,做工一日,大洋四角。
二月十五日〔4月2日〕
雇工一日,工资大洋五角,以纸币太荒之故。而口食价昂,民不聊生也。
晋钞闹荒之风潮今已经一星期,仍未止息,有人言因京汉路不通运载,运军队之所致。
二月十九日〔4月6日〕
上月十八日潞安府兵变,大肆抢劫,受害甚众。窜入陵川县,踞城数日,经兵攻克收复,变兵被逼入豫境,晋告肃清,已见《山西政报》矣。
二月二十日〔4月7日〕
吾邑又派粮秣之款四万二千元,兵差之费一万五千元,除富户、商家外,均按户派摊。
三月初三日〔4月20日〕
雇工无人,仍自行锄之,一日未辍。午后五男鸿卿亦往锄之。共锄宿麦一亩有奇。
三月初四日〔4月21日〕
风峪演剧三日,昨日乃止,往观者纷如,薪桂米珠,人都不畏,仍贺升平。
三月十六日〔5月3日〕
四男琎于昨晚归来,言:省城有共产党潜伏,伺机而动,卫戍司令部及宪兵营,防杜严密,夙夜匪懈,莫□稍涉于疏忽。
三月二十日〔5月7日〕
晋祠今日赛会,不闻演剧。世人贫穷,于此概见。且因汾阳、寿阳驻扎之兵,屡事抢劫,不能安靖,以致各处闻之皆有戒心,故各处唱戏者寥寥无几也。
三月二十二日〔5月9日〕
本县城内演剧,酬谢财神,今日起唱,往观者多,都忘百物之腾贵异常也。
三月二十五日〔5月12日〕
当此之时,人情大坏,风俗大靡,世乱如麻,政苛如虎,民生雕敝,已臻绝点。斗粟贵至三四元大洋,尺布贵至大洋三四角,其余菜蔬食物,价皆膨涨,至于千仞万丈之高……
四月初一日〔5月17日〕
纸币闹荒,业经九月。山西省政府亦无正当办法,入夏以来,只因晋纱(即纸币也)现钞(即银元也)分为两项,则市面之纠葛益甚,商民亦捣乱不堪,非但于人民大有妨碍,且于大局煞有关系,官厅不惟置之不问,而乃借征粮收税之附加,肆行渔利,致使晋钞益荒,此固人民之大患,急须挽救者也。
四月初四日〔5月20日〕
里中近日又派各项款钱,予家派大洋二元八角,限三日缴,逾限者罚其各项之款如下:
一、学生津贴增加费。
二、各机关教员增加费。
三、县政府录事夫役增加费。
四、斗亩捐。
五、支应兵差费(五县第二区驻扎之兵阖邑人民支应)。
六、县党部增加费。
四月初八日〔5月24日〕
雇工无人,予欲麦中勾谷,昨晚寻佣,奈无一人,受苦者抑何若是之缺耶。
四月初十日〔5月26日〕
里中之人,愚顽不化者多,当此时局纷扰,生活程度之艰难已臻极点,乃都不怕,仍然妄作妄为,奢侈无度。今日闹秧歌,明日唱女戏,以行其乐。
四月十三日〔5月29日〕
今朝有飞机一架飞来吾里,盘旋一阵而去。
四月十四日〔5月30日〕
吾晋现在之危害,厥有两端,一为晋钞闹荒,物价莫不腾贵,以致民不聊生。一为驻扎之兵,今日哗变,翌日抢劫,以致民皆恐惶。……
四月二十五日〔6月10日〕
假借吊友之丧,前往柳子峪游览。消此忧世忧民之意,往返曾经四日,所到之处,皆因纸币之荒,人民莫不受其负累,困苦不堪,此亦晋人之一大劫也。
四月二十八日〔6月13日〕
阎婿于今春二月底出外找事,今接到在江南之函,言其由沪被友人之聘,充镇江关监督公署之课长,月薪一百余元。
五月十二日〔6月27日〕
……近年来获麦多则一石一二斗,寻常石数八斗,惟今年所获较多,可拜天赐也。
五月十三日〔6月28日〕
师专孙楚因兵缺饷,不奉省政府之命令,擅向榆次、太原、清源、太谷四县,每月要十五万军饷,若不与饷,即令其散各县,令其供给。
五月十五日〔6月30日〕
迩来旱魃为虐,粮价又涨,人心不免惶恐,地痞土棍伪造谣言,意欲勾结遣散之兵,乘荒旱之际,大肆抢劫,今日得此甘霖,庶可免此祸患也。
五月十六日〔7月1日〕
日来雇工人少,工资亦大,惟嫌饭食不好,世道之坏可谓甚矣。粮价异常高贵,眼看粮食维艰,佣工者皆系贫穷,乃竟嫌饭粗略,有不上干天怒降灾于下者乎!
五月十九日〔7月4日〕
有人言:小店镇北有卖牛,持现洋八百元,在路遇兵被劫。……
长孙全忠,今日赴省觅一磁料工场,学习其事,以备上工,另图一业。
五月二十七日〔7月10日〕
吾县城隍庙之偶像,业于民国十七年腊月被县党部捣毁无遗,幸未拆毁庙宇,次年五月廿七日,县人仍然演剧赛会,禋祀城隍。今年时局危险已达极点,县人并不畏惧,去日已经演剧,今日仍然赛会,不闻防备兵匪之劫掠,昏聩亦甚也。
六月初一日〔7月15日〕
吾晋自去年阎锡山背叛党国,兵败而逃,则山西省银行之纸币于去秋七月底闹荒以来,百物为之腾贵,市面大形困难。风俗益靡,人情益坏,驻晋之军队为数甚巨(三四十万),用饷甚多,则粮秣捐款,粮秣借款,支应兵差之费,供给驻军之费,按村催缴,按户起派,自冬及夏,层出不穷,贪官污吏,劣绅村长,借此侵渔,民不聊生。
六月初二日〔7月16日〕
传言平定、盂县两处驻扎军队,因饷缺乏,大肆抢劫。两处受害甚大,我晋受驻兵之害及纸币之祸大而且酷,晋人之劫数也。
六月初八日〔7月22日〕
本县开教育会,三男珦往与会,晚间归来,言:今日开会,公举省教育开会之代表一人,本县之劝学所改为教育局,所有劝学所之所长并两劝学员全行打倒,尚未举教育局之局长、局员。
六月十一日〔7月25日〕
予跟随雇工在田。
六月十三日〔7月27日〕
传言:直隶石家庄有战事,系奉军与石友三之兵构衅。
晋祠、赤桥、纸房三村渠甲,祭祀晋源水神,今日演剧起,往观者纷如。概不怕伏中之亢旱不雨耳,氓之蚩蚩,于斯见焉矣。
七月初一日〔8月14日〕
太原县城,每岁七月初四日,阖城人民抬搁到晋祠,迎请圣母到县南关厢龙天庙奉祀。初五日即在本城抬搁游览,并出四门,又由东关厢迎十八龙王神象,皆到南关厢龙王庙合祭。此事历年久远,相传起于明洪武初年,以迄于今五六百年,仍然举行,兹因岁荒世乱,县人都欲照旧而行。……
七月初三日〔8月16日〕
日垂落,赴晋祠一游,询问会场卖货者,皆不卖钱,可见民穷财尽之现象也。
七月初七日〔8月20日〕
有人言:阎锡山、冯玉样于去日由省到晋祠游览,即日仍返入省。
仍然无雨,粮价大涨。
七月初八日〔8月21日〕
北庄头村在县东南七八里,今日演唱好戏,酬谢雨神,往观者络绎不绝,何以弗畏世局之危险耶。
七月十四日〔8月27日〕
里人武锡珍之西席陈效蘧,名瑗,病仍未痊,其二个郎君于昨日来,今朝雇洋小车迎效蘧言归。予送至汽车路而别。
七月十五日〔8月28日〕
今日为中元节,俗皆上坟祭祀。……
七月十六日〔8月29日〕
吾邑东南北格镇十数村被涂水所淹,同过村与里解村,因杜水患,致酿人命重案,殴伤一二十人,死三四人,受伤重者抬入省垣医院疗治。
七月十七日〔8月30日〕
长孙女守寡十年,抚孤十二岁矣。现被其族张品题所欺,业已成词,张品题之子张玉鸣躲案不到,乃又呈按〔案〕追究。
七月十八日〔8月31日〕
邻村花塔每年今日必有戏唱,现因时局不靖,塔村人不敢演剧,只是酬而已。
七月二十日〔9月2日〕
晋祠丧家之酒席,非家中自备,乃系饭馆包办,每一席现洋二元八角,吊丧之客,均到饭馆坐席,早饭亦饭馆所包,每人现洋五角。此因百物腾贵,异常撙节费用之所致,而乡俗为之一变也。
晋祠丧家今日请酬客饭,仍设盛馔款待,早午两次,一日予在晋祠。
七月二十七日〔9月9日〕
山西银行之纸币日来又荒,奸商乘此机大行其渔利之手段,莫管时局之安危,省政府悉其情弊,乃将省城之钱商管押数家,以息其风潮。
稻已成熟,农家初开镰刈之,工资甚大,每日每人纸币一元二三角不等。
七月二十九日〔9月11日〕
今日刈稻者多,工人每人工资不一。北大寺村每人一元五角纸币,南大寺村一元八角,小站营每人一元,硬底村每人一元,吾里亦然。
八月初一日〔9月12日〕
……是时花布之价昂贵异常,做一件布衣,较昔时之绸衣而且贵。贫穷之民,非但苦于粮食之艰,而且苦于衣服之破也。
八月初六日〔9月17日〕
昨日纸币又闹荒,此吾晋之大患也,恐由此惹起意外之变,故不可收拾耳。
八月初七日〔9月18日〕
近来吾里之西汽车路上,寻常有贼劫夺行人,恒在白昼。……
八月初九日〔9月20日〕
纸币之荒,每元仅购白面一斤,人心为之益惶,晋祠商会亦开会,议救济之方法。
八月十二日〔9月23日〕
本月初八日〔9月19日〕,东三省被日本之兵侵占沈阳等处[1]。此讯紧急,各报登载。闻之者莫不惊惶失措,斯时之军阀只是内讧,并不问蛮夷猾夏,内忧外患相逼而来,民国殆将不国矣,危险之势列于眉睫,谁不畏惧。
八月十四日〔9月25日〕
予本清代遗民,国变以后,伏处畎亩,度此余生,于今二十年矣。目之所见,耳之所闻,种种事件,无一不违本心,积愤积恨,无处发泄,惟借吟咏以泻一时之感慨,然虽笔之以册,不敢为外人道也。
八月十五日〔9月26日〕
百物腾贵,达乎极点。每斤白面现洋一角数,纸票一元,每斤羊、猪肉现洋四角,纸币二元四角。今日为中秋佳节,人人皆吃肉食面,人皆叫苦。吾乡幸而安稳,尚能度节,其驻兵之处,情形已不同也。
八月二十七日〔10月8日〕
秋来佣工之人甚缺,予因不多雇工,暂作农人,虽不能抵一个工,抑且能抵半个工,加之五男鸿卿、三孙恕忠,二童亦能工作,故未多雇工,非但省许多工资,而又省许多饮食,斯正薪桂米珠之际,粒食维艰,凡做人家者,不得不撙节以度此乱年也。
九月初一日〔10月11日〕
吾里村口有贩卖料料之人,被公安局警捉获,搜出毒物四十余两。该犯系直隶省人,经村公人帮送赴县惩治其罪。传言料料毒物,系出于日本,害我中国之物,吾晋吸食料料者甚多,故贩卖者众。
九月初三日〔10月13日〕
日本人入寇关东三省,殆将一月,党国政府尚未出兵征讨,仍待国联会办理。今日撤兵,而日寇不惟不退,反逐渐进兵,又窥伺长江一带,中国之革命党恐非日本之敌手也。一国入寇,不能出奇制胜,倘再有入寇之国,将何以御之,中国局势岌岌乎不可终日矣。
九月初四日〔10月14日〕
晋祠大晋川钱局昨晚被贼劫去现洋一千三四百元,纸币二千四五元。……
九月初八日〔10月18日〕
午后赴小站营观剧……有兵数十到戏场,看戏之人莫不惊骇散走,妇女恐怖尤甚,迅速退出戏场。
九月十一日〔10月21日〕
现在日寇扰华日甚一日,革命党魁不敢一撄其锋。……
九月十七日〔10月27日〕
午后赴晋祠,各商号皆言:商况不振,坐食无生意,将有倒闭之情形,因贼劫路抢商,今日成立商团,凡二十人,日垂落,游行街市,日入西山,各商号即行闭门,观街市之气象极惨、极惫,深恐再有劫案之发生耳。吁!可畏也已。
九月十九日〔10月29日〕
日来抢劫案件到处皆有,乡人莫不戒惧,一到黄昏,即不敢出门行走。
九月二十四日〔11月3日〕
里中有养骆驼者……
十月初五日〔11月14日〕
今日进县晤郝济卿于其馆,言其弟子怠学太甚,愿入学校不愿在家塾读书。噫,世道乖舛,莫此为甚。
十月初九日〔11月18日〕
关东三省被日本侵占已经两月,国民政府仍然内讧,不暇顾及外患。……
十月十二日〔11月21日〕
赴县赛会,去日为正会期,今日第二会期,尚热闹,较前数年差胜。晚间归。
十月十三日〔11月22日〕
近日报纸宣传,日人士肥原潜赴天津,迫胁宣统帝由津登轮入海,先到大连湾,由连转入沈阳,以备登极。……
十月十五日〔11月24日〕
驻城未归,夜宿郝济卿同年馆,济卿为本城秦耀华之西席,今已二年矣。民国以来,家塾寥寥,城中仅此一处,阖邑亦不闻再有家塾也。
十月十八日〔11月27日〕
《山西政报》十一月廿一日,马占山抗守孤城多日,无兵应援,又无饷械接济。……
孙文之子孙科,仍在广东别立政府,于十一月十八号开四全大会,京、粤仍不一致,可见革命党人毫无心肝也,即欲不亡,而不得矣。
十月十九日〔11月28日〕
现在日本侵占关东三省,近又利用便衣队扰乱天津,日人土肥原乘津乱之时,迎宣统帝(困在天津)乘轮浮海,东入沈阳,殆将复辟。沈阳已有复辟团办理登报之事,日本之举,出人意计之外,抑亦上天所命也。
儿童嬉戏,用一木棒套一铁圈,手推而行,遍地皆有,为日已多。今年春夏之交,小孩胸前均带几串字〔制〕钱,童男童女,莫不佩带,又有童谣,此予所目睹者,现在报章宣传,日本匡扶宣统帝复辟,谅非虚言。
十月二十日〔11月29日〕
洋烟为害,业经有年。民国之初,洋烟之外则有金丹、吗啡,为害更酷。近年又有泡泡、料料之毒品,其害较甚于洋烟金丹吗啡而益虐。晋省政府近有严禁毒品之命令,凡有贩毒卖毒品之人,一经犯案,立即枪毙。
十月二十三日〔12月2日〕
官厅查禁毒品,近来严厉特甚,概不放松,报载并垣各县会馆,多经搜查,破获毒物多处,均拘留于公安局中议罪,重者枪毙,轻者监禁。吾晋毒品甚多,除洋烟、吗啡而外,又有泡泡、料料等毒物,晋人受毒之害,非常酷虐,不但由此大受穷困,抑且由此摧残生命。这个浩劫亦人自作之孽所招耳。官厅查禁,虽云善政,恐未能铲除净尽也。
十月二十六日〔12月5日〕
里人张夺魁今日嫁女,予往助婚,虽系农家,却亦不甚俭约。俗已奢华,不得不随俗而行也。民国败坏,于斯可见矣。
十月二十七日〔12月6日〕
里中嫁女之家,谢助婚之邻里,凡十余席。
十一月初一日〔12月9日〕
……吾晋省政府近虽改组,而政府中之委员,无一轸念民生之官,即如山西省银行,开设骗局,竟出纸币至六七千万元之多,散布民间,现已荒至一元仅顶一角五分,竟使民受此害,而省政府委员竟助省银行骗民。此岂做官者行为乎,殆与贼寇无异耳,何论其余之政治。晋省政府主席徐永昌,崞县人,毫无地方之观念,上月又设山西省查禁毒品委员会,近日搜查毒品,到处骚然,省垣已经枪毙贩卖毒品之人多名,此政虽要,未免太急,恐生意外之变。……
十一月初二日〔12月10日〕
商家坐困,已达极点,由于晋钞之荒,日甚一日,金融益形紧急,而货物滞不能销也。……
十一月初八日〔12月16日〕
传言:城内于昨晚破获贩毒者两家,一姓戈,一姓王,未详实在情形。
查禁毒之政,仍未放松。
十一月初十日〔12月18日〕
报言:本月初四日〔12月12日〕,省城二十七校学生,因日本猾夏,政府并不出兵征讨,联队请愿,遂将省政府教育厅、民国日报韩克温宅,均先后捣毁,其气焰可谓盛矣,此亦世局之变也。
里人造作草纸者,十居八九,今冬金融紧急,致使草纸不能畅销,家皆坐困。
十一月二十日〔12月28日〕
日本侵占关东三省业经三月有奇,党国文武官员,并无一人往征。……
十一月二十三日〔12月31日〕
本县学界成立抗日救国会,今日午刻在城游行示威,约二三百人冲入县政府,在大堂演说一阵,遂高唱“打倒县党部”,前往文庙,寻招党员,而县党部执行委员以及县党部之一切执事各员,先已闻风逃避,不留一人,遂将党部封闭。又见屠县长,请从今日起,则县党部每月所领之三百元经费,不准再行给发,屠县长应之而散。
十一月二十七日〔1932年1月4日〕
冯部军队驻扎汾阳一带一年有奇,现调晋省驻宿,晋祠一营,今晨北赴省城。
十二月初六日〔1932年1月13日〕
关东日寇于阳历新年二日攻陷锦州,以后乃进寇山海关。……
十二月初八日〔1932年1月15日〕
凌晨,琎儿妇即起,通火坐锅,呼厨夫造饭,以度腊八。俗以腊八天未送晓即兴吃粥,名曰腊八粥。……
十二月初九日〔1932年1月16日〕
里中延僧在龙王洞诵经致祭,祈祷来岁禾稼之丰收,名曰“祭白雨”。
十二月初十日〔1932年1月17日〕
里人之生活全赖造作草纸,今冬金融紧急,以致草纸销路不畅,价渐减低,不足工本之资,每日工作难供生活之费,抑亦苦矣。
十二月十六日〔1932年1月23日〕
予赴晋祠,市面皆因纸币之荒,无法再做卖买,周行亦不能通,商贾莫不叫苦。
祠内年货之集,往年今日即见人多,兹乃仅见一卖画者,概无别货,则世困苦之象益露矣。
十二月二十二日〔1932年1月29日〕
晋祠赶年集,所有年货,购买者寥寥,世道贫穷,已可概见。
十二月二十八日〔1932年2月4日〕
往晋祠赶年货集,所有一切货物之价,无一不异常昂贵,而人民购买不嫌其价昂,但买之货物皆寥寥无几,也可见民穷之现象。
注释
[1] 按:此处时间有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