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莎试图用来证明她和帕姆意见不一致、她俩不一样的方法之一,是指出帕姆成绩更优秀、为人更自信的事实。这体现了一种有趣的自降身份的行为。帕姆声称自己不自信,也不是玛莎口中那么好的学生。另一方面,她指控玛莎过于自谦:
玛莎:你看,那是另一回事。你总是,我是说,我在这方面太差劲了。我只要开始上一门课,能指望得到的最好成绩就是,也就是——一个B吧,但愿我能拿个B,就这门课。我想是我太久没得过A了。
帕姆:你没想过要得A?
玛莎:是的,嗯,我觉得不可能实现。
帕姆:我也觉得没法实现。
玛莎:但是帕姆,每个,你知道的,每个学期,我们开学的时候,你自己说过,你都要在这门课上拿到A。
帕姆:A?我得的都是B。我想拿,但我从来没有拿到过A。我总是得B。唔,也许除了我的心理学课,也许。但不是所有的课程。
在这段节选中,帕姆为玛莎的一句话提供了一个结语,从而巩固了她与玛莎的感情联系:
玛莎:我想是我太久没得过A了。
帕姆:你没想过要得A?
而且,她试图表达“我也是一样的”:
玛莎:是的,嗯,我觉得不可能实现。
帕姆:我也觉得没法实现。
但是玛莎不愿意认可帕姆和自己有这样的相同之处:
玛莎:但是帕姆,每个,你知道的,每个学期,我们开学的时候,你自己说过,你都要在这门课上拿到A。
然而,帕姆坚持自己的说法,她说自己并没有真正得到A,而且如果她得到了,那也并不是经常性的:
帕姆:A?我得的都是B。我想拿,但我从来没有拿到过A。我总是得B。唔,也许除了我的心理学课,也许。但不是所有的课程。
成绩不够好,就如同相似性和一致性一样,似乎是帕姆试图用来交换的商品。她希望用它来换取她与玛莎之间的对等关系。
就像帕姆不肯接受玛莎认为她很自信的说法一样,她似乎也不愿接受玛莎对她成绩的肯定,在她眼中,这是一种需要被反驳的指控,而不是可以被欣然接受的赞许。帕姆指出玛莎在宗教课上表现得很好,仿佛一种反击:“你在考试时发挥得很好,15分满分”而“我甚至都没读过那些章节”。玛莎否认了自己的功绩,与帕姆此前的表现是对称的:“很多都是常识。”这样看来,六年级女生的谈话也包含这场语言游戏的萌芽,在她们对话的开始阶段,她们都说了自己滑冰有多差。
对女性来说,赞同他人以及展现相同性,是一种建立亲密人际关系的方式。表现自己的卓越、与众不同以及争斗都是对亲密人际关系的威胁。男孩们也在换取人际关系,但他们使用的是另一种货币:他们不害怕分歧,似乎不需要强行保持一致。但是,任何策略都有可能走得太远,玛莎似乎因为帕姆说她总是赞同自己而感到气愤。
这些女性进行的自降身份的游戏,让人想起伊朗人的一种被威廉·比曼(William Beeman)⑨称为“努力居下风”的互动模式。但是这种游戏,根据比曼的解释,本质上是高度等级化的。在这种模式下,一个伊朗人扮演地位等级较低的人,把自己置于某个更有权力的人的支配之下,从而使对方有义务为他做事。这种行为引发了高位者对低位者的保护心态。虽然女性有时会特意采取一种低人一等的姿态来获得男性的照顾,但在这段录像里,女性进行这个游戏的目标看上去非常不同:加强对等性而非不对等性,通过压低自己这一边来保持天平的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