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和男孩试图影响彼此行为的不同方式反映并创造了不同的社会结构。在为弹弓之战做准备时,古德温研究中的男孩们呈现了一套层级分明的组织结构:领导者告诉其他人该做什么。下达命令并让其他人遵循,是某些男孩成为领导并维护领导地位的方式。一道命令,按照定义,理所当然地将说话者与听话者区分开来,并将说话者定位为更有权力的那一方。与此形成对照的是,女孩们的群体是以平等主义的方式组织起来的。根据古德温的观察,“在进行一项任务型活动时,即使是在4岁和5岁的儿童群体中,所有人也都共同参与了决策,而绝少见对地位的协商”。通过使用“让我们”和“我们”来制定建议,女孩们暗示了她们的群体是一个社群,服从的结果将增强社群的力量,而不会增强提出建议者的个人权力。
此外,这些男孩通常不会为他们的要求给出理由。例如,一个担任队长角色的男孩提出了这样的要求:
钳子!我要钳子!
听着,伙计。我现在就要线切割器。
但是女孩们却为她们的建议给出了理由:
莎伦:我们首先要洗一下瓶子。你知道。
帕姆:我知道。
莎伦:因为上面有细菌。
帕姆:要洗一下这些东西,以防它们携带细菌。
男孩们没有为他们的要求给出理由,由此,他们将命令强调为一场比赛中的一步。遵守表示服从领导人的权威,尽管服从是一种促进群体顺利运作的合作行为。但是,女孩们让事情如己所愿的方法却与此不同。她们不仅给出了理由,而且那条理由还是为大家好的:应该把瓶子洗干净,这样就不会有人受到细菌的侵害了。当帕姆通过附和莎伦的建议及其理由来与莎伦协作时,她更像是在参与决策,而不是遵循命令。然而,这并不意味着每个人的建议都能被平等采纳,或是建议经常得到采纳的某个女孩不会因此获得个人满足感或在群体中获得威望。
男孩和女孩维持的不同社会结构的形成与他们偏爱的不同活动有关。男孩通常喜欢玩公开竞争的游戏,如足球和篮球。即使是本质上不具备竞争性的活动,男孩也经常分成几支队伍,以促进竞争。女孩对有组织的运动或游戏不太感兴趣。她们更偏爱集体性的活动,如跳绳和跳房子。
古德温发现,男孩群体会根据参与不同活动的技能对成员进行排名,他们也经常吹嘘自己的能力和占有的东西。就像在萨克斯所做的研究中小男孩们争论谁将成为医生那样,在古德温的研究中,青春期前和青春期的男孩在为地位等级争论——争论相关技能高低以及谁有权力告诉谁该做什么。女孩则为谁比谁漂亮、她们和其他人的关系以及其他人对她们的评价争论不休。与男孩夸耀自己更优秀相反,如果一个女孩表现出自己比其他人更优秀,她就会被其他人批评为“吹牛”或“炫耀”。
男孩不仅会指挥,还会侮辱和威胁彼此。他们如果对另一个男孩有意见,会在他在场时说出来。但是,女孩的意见却通常是在被指责的那个人不在场的情况下提出的。
女孩避免直接对抗的倾向导致了一种在传统中受到鄙视的行为——在背后说坏话。一位男性在表达对这种行为的反感时表示,女孩为了和谐而牺牲了真诚。对“不真诚”的指责在跨文化交流中是普遍存在的,因为来自不同文化背景的人不会以看上去明显合适的方式交谈。对那些认为对抗能帮助发展友谊的人来说,通过表达批评意见来激发直接的对抗也许是“真诚的”,但在一个对抗会导致裂痕的体系中,这个命题不成立,因为直接表达批评意见和点燃战火会传递这样一种元信息:有人想要削弱友谊的纽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