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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醒、打盹儿、睡觉

清醒、打盹儿、睡觉

每日的昼夜变换,为我们的睡眠定下了基本节律。但还有许多其他因素会影响入睡的时间和睡眠的长度。世上不只存在单一的、自然预设的睡眠时间。从历史上看,黑夜并非天然就是休息的时间,它同时也是充满危险的时间,需要小心防范敌人与野兽。在机械生产与固定工作制为人们定下作息规律之前,白昼是被许多小憩和小睡分割的,而午夜也可以是清醒的时段。所谓的“单一模块”,即在一个连续的时段内专心睡觉,不被打断,是我们为适应劳动分工的现代社会体制而养成的新习惯。在一些非洲或亚洲社群,人们的生活方式不像今天这样有严格的时间限定,他们的睡眠形式启发我们猜想其他睡眠模式的形态:有些人半夜起来与人闲聊或照看火把,另一些人则去睡觉。在白天睡觉在日本更为常见——在办公室,甚或在地铁中——因为他们夜里只能休息短短几小时。他们的睡眠规律与众不同。同时,在公共场所睡觉对日本人来说也不像我们这样易受非议。当然,这种有限的观察也并不意味着我们要立刻摒弃自己向来习惯的睡眠方式。

现在我们知道,季节、气候和天气对睡眠的深度和时长都有影响,休息者的年龄、健康状况等也是因素之一。有一项事例可以说明气候条件是如何影响人的睡眠状态的——Siesta,即在地中海地区盛行的超长午睡——往往长达两个小时甚至更久。白天产生睡觉的意愿,是因为身体受累于高温或丰盛的午餐,所以感到疲倦。在温暖地带,人们早起晚睡,夜里睡眠时间短,因此午睡通常是合理的;然而长久以来,中欧与北欧的人却认为,他们那种“吃完就睡”的习惯对健康不太好。这种看法或许也是不认同“地中海式慵懒”的一种表现。而今已被证实,短暂的午睡——有时也被时髦地称为“劲午睡”,能显著提升工作日后半天的效率。英国公司Metronaps机智地从这里发现了商机,提出了一种“公务疲劳解决方案”,这种方案可将环境的影响降到最低,使人享受到酣畅的午睡。

许多工作狂对人是否需要睡眠心怀疑虑,亨利·福特甚至认为它完全是“多余的”。此外,亚历山大大帝、拿破仑·波拿巴、发明电灯的爱迪生、温斯顿·丘吉尔,以及意大利政治家西尔维奥·贝卢斯科尼,都只在夜里睡很短的几个小时。这些有名的夜猫子是否在白天补足了睡眠,我们就不得而知了。美国科学家宣称那些睡得很少的人拥有“短睡基因”。另有新近研究显示,睡得久有利于减轻体重。睡眠不足的人甚至会在只摄入少量卡路里的情况下变胖。尽管也有科学家质疑两者间的联系,但睡觉就能减掉多余磅数的假想,实在非常诱人。在鼓励人们调整夜晚休息时间的众多方案中,西奥多·施托克曼校长的小册子《在午夜前睡眠》(Schlafe vor Mitternacht)最为偏激。施托克曼自认为找到了所谓“自然时间”的法则。根据该法则,人如果很早就上床睡觉,只休息四个半小时至五个小时就够了,这样他能多出大约三小时的清醒时间。这项原则的基础在于,人体自身的运行规律受到太阳的控制:当太阳落下时,人应该去睡觉;最迟至太阳升起时,人就应该起床。人们要避开那些“侵扰黑夜和睡眠的假太阳”。遵循这样的自然指令,可谓一举多得:补足精神消耗,重整旗鼓,克服睡眠障碍和垂头丧气的状态,修补“记忆漏洞”,总而言之,能“治疗精神与身体的疾病”。若想坚持这项原则,甚至要甘冒丧失社交活动,承担在家庭中被孤立的风险。施托克曼预言般地总结道:“倘若我们能自觉、自愿地服从太阳运动的宇宙指令,就能成为光明之子。”睡眠规律是否可以摆脱光亮的影响,这是个挺有意思的问题。为了解决这个问题,科学家纳撒尼尔·克莱特曼和他的助理布鲁斯·理查德森于一九三八年夏天搬进肯塔基州的一个洞穴里,并试图把一个昼夜时长改成二十八个小时。只有助理理查德森成功了,然而今天,人们却把克莱特曼视为睡眠研究的先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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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撒尼尔·克莱特曼和布鲁斯·理查德森在工作(图源:猛犸洞穴国家公园馆藏,肯塔基州,美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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