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给你看一张我几年前锯一块木头的照片,旁边还有木工杂志上的另一幅图片,上面有个家伙在锯完全相同的一块木头,你知道两者有什么区别吗?我是用脚把木头抵在可移动购物车(带有轮子,车轮可能被锁住了,也可能没被锁住)的一层搁板上,杂志上的家伙则是用台钳将木头牢牢夹紧,保持理想的加工高度。如此一来,他只需要一只手就能操作电锯(不过,他最后用的是两只手),另一只手则可以用来喝杯“椰林飘香”鸡尾酒,或是偷走我高中时代女友的芳心。
在我看来,木工杂志简直就是夹钳界的色情片。它们的存在有一个很好的理由:精密作业需要你对工件一丝不苟,也需要有好的典范向你展示应该如何操作。我确信你们中有些人会觉得这听起来像常识,我羡慕你们的耐心和智慧!但是现在,我正跟一群雄心勃勃的创客交谈,他们意识不到在一块没有牢牢夹紧的木头上使用平翼钻嘴是危险的,也不知道用另一只手紧紧按住手中的木头不算“牢牢夹紧”(是的,我自己就犯过这个错误,还保留了受伤的照片。不,你不会想看到它的(15))。
幸运的是,我们生活在使用夹钳的好时代。20世纪80年代后期,欧文工业工具公司推出了一款木工快速夹具。这家公司之前还是无与伦比的握手牌万能大力钳的制造商。该款夹具特别适合我这种没耐心的人,因为你只需要一只手就能使用它(我有20多枚这种类型的夹具,也一直都在使用它们)。此外,值得称赞的不仅仅是夹具技术的进步,大量工具和材料的出现也使制造变得更加容易、安全与高效。这不仅涉及夹钳、冷却液,甚至能节省时间,还关乎展望或近或远的未来、评估你真正在乎的东西,以免你鲁莽行事,或是因为没耐心放弃为实现目标采取的必要行动。
我知道这听起来有点儿夸张,但实际上并非如此。请相信我,因为你肯定没有试过用大约12.7千克重的铅箔制造一只长宽高均为4米多的热气球。是的,在《流言终结者》的某一季中,我和杰米不得不制造一只铅气球。我们用的铅箔薄得像湿厕纸(一点也不夸张),轻轻一戳就会破。如果你把它弄皱一点儿,就会出现微小的孔隙。如果你把它整个揉皱,然后展开铺在太阳底下,它看起来就像一块蕾丝窗帘。
制造铅气球需要我同自己缺乏耐心的天性作斗争。我们足足花了两年时间才走到“做测试”这一步,就是因为没有人能造出足够薄的铅箔。
许多行业都会用到铅制成的箔片,但大部分铅箔的厚度都超过零点几毫米——大约是一根头发或一张纸的一半。问题在于,如果使用零点几毫米厚的铅箔,制成的热气球根本无法飘起来。我们根据氦气的浮力,艰难地算出了气球该有的体积。显然,我们需要的铅箔厚度不能超过0.02毫米。有两家公司表示自己能做到,但在试验的时候弄坏了设备。最终,杰米在德国找到了一家公司。他们给我们制造了数十平方米的铅箔,厚度仅为0.01毫米。
铅箔入手以后,热气球本身(并使它升空)的制作过程也历经了无数的讨论、规划和慎重考虑。我们一个制作人甚至咨询了当地一名折纸专家的意见。但这从一开始就有问题,因为折纸是关于折叠的,而铅箔显然无法折叠(我们也不能用手拿着,直接把它裹在热气球的框架上,虽说我有时候偷偷想这么做)。我们必须像《古腾堡圣经》的书页缝制在一起的方式一样(也就是说,要小心翼翼的),将一块块铅箔黏合起来,以便在不犯任何错误的情况下,使注入的氦气均匀分布。如果某个瞬间某一处受力过大,我们所有的努力就会功亏一篑。
最终,在花费一些时间、经过很多次深呼吸以后,我意识到我们可以通过向一个立方体里填充压力制造一个类似球形的气球。这个立方体包含六个正方形的平面,能拆解成一组较小的三角形,这些三角形可以被切平,然后巧妙地移动到合适的位置,沿着边缘依次黏合起来。到目前为止,这是唯一看起来可行的解决方法,需要移动的材料也最少。最后,这个方法奏效了。真是谢天谢地,因为当时唯一比铅箔还要脆弱的,就是我绷紧的神经了。
拍摄完所有重要镜头后,为了实时展示铅气球有多脆弱,杰米朝它扔了一个棒球,把它打了下来,更确切地说,是投球穿过了它。棒球径直穿过铅气球,就像后者不存在似的。整个气球坍塌下来,然后砰的一声落在了地上。这说明了我们距离灾难性的失败有多近。
为了顺利造好铅气球,我们用到了杰米分享的一个小技巧——想象那些“最可能发生的事”。我们通力合作,在脑海中幻想了无数种失败的场景,并在它们有可能严重干扰我们之前毅然将它们抛于脑后。这也就是我所谓的“事先做好充分准备”。它不仅仅意味着放慢速度、确定流程、采取正确方式,还意味着以你在乎的事物为中心,展望你想要创造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