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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山阵雨

松子从横滨坐上了特快列车“鸽子号”。

幸二从车窗看见她,接过她的提包,两人的座位是并排挨着的。

“你能来太好啦!虽然约好了,但我心里总是不落底呀!”幸二将松子的提包放到行李架上,边让出窗边座位边说,“松子小姐你要是没来,我打的主意就是从横滨下车。因为我不会一个人去京都参加茶会。”

松子两颊泛起了红晕:

“去年是坐十二号的夜车去的,十四号的‘鸽子号’回的……”

她回忆起往事,说:

“是和父亲的最后一次旅行。”

幸二点点头,沉默良久后说:

“正好过去一年啊!”

“我妈妈给你带好……”

“哦,我以为令堂能送你到横滨呢!”

“本来是那样说的,但怕见了你不好意思。”

尽管已经是十一月十二日,但天气却暖和得让人感到热,松子脱下了藏青色大衣。

从汤河原到热海一带的大海宛若春霞,山上的蜜橘已经泛黄。

虽然约好了,但松子究竟能不能来,幸二似乎曾抱有怀疑。也难怪幸二怀疑,松子同幸二仅两人相伴出门旅行或许是个非同小可的事情。眼下跟松子一起生活的母亲能放出松子跟男人去旅行,也算是很离谱的事情吧。但眼下的母亲与其说是跟松子客气,莫如说对松子言听计从,根本不会妨碍松子的自由。不过,在母亲看来,此二人似乎有恋爱苗头,母亲看样子是希望松子和幸二结婚。对此松子心知肚明。

尽管松子明白,但松子的想法却与此迥然不同。在松子来说,正因为她清楚自己已经不能再爱幸二,更不能将其当成结婚对象,两人去京都才得以成行的。这是不是可以说是出于一种对幸二的排除了婚恋关系的亲密。

松子接到幸二邀请参加光悦会的邀请书,到东京与其见面那天,幸二迟迟疑疑地吐露出宗广的死是自杀这件事。

松子脸色剧变,幸二压抑着痛苦落落大方地说:

“本来我想哥哥的死就不告诉松子小姐了,我呢,今后也不打算再和你见面啦!但是,松子小姐你打电话告诉我搬家时,我顺嘴就说出去了。说出去之后又想,这事还是说了为好。”

松子一言未发。

“现在也是有点纠结。说不定哥哥自杀的事还是不说为好啊。这样松子小姐就一直以为是病死的吧?”

“我是那样想的。”

“即使不自杀也许会因病死去的……横竖和你松子小姐无关。你只要知道我哥哥从这个世界消失了就行啦。”

当时,两人像上次一样出了普利司通美术馆,从京桥向马场先门,然后护城河边,再后向日比谷方向走去。

“哥哥没有留下任何遗书,不知是以一种什么样的心情死的。我呢,貌似明白却是真的不明白。即便有遗书,也不可能明白的。即便明白,哥哥已死,时过境迁,也是无可奈何了。自杀者不是战胜了自己而赴死,就是败给了自己而自戕,相对来说,哥哥是两者兼而有之。总之哥哥自己选定了自杀时间,既逃脱了死的恐怖,又摆脱了生的恐怖啊。我对哥哥的死尽量做到冷处理,并不是因为在松子小姐面前我才那样说的。生者对自杀除了抗议,别无办法吧?”

松子仍在沉默。

“我不拟对哥哥的死承担责任,反倒是哥哥应感到对我有责任呀!如果说我从此就连松子小姐也不见了的话,那是为了请松子小姐忘掉哥哥的死啊!”

“忘掉也无妨的事,自己倒应尽力忘掉……”松子说,他感到自己胸膛穿过了一股清风。

接受幸二之邀请,走进了帝国饭店的西式小餐厅。虽然似乎有几分像是告别晚餐,但在那里约好一起去京都。这难道是发自对离散而去者的一种惜别之情吗?

从幸二对哥哥之死的谴责口气,松子油然感到,幸二内心是不是将与松子见面看成一种侮辱?难道他不是出于对哥哥的同情而对松子怀恨在心吗?

然而,对于宗广的死,松子并不想做任何辩白,甚至觉得对其弟幸二表示追悼之意也是不正常的。

那天,松子少言寡语地和幸二告了别。

在去往京都的火车里,松子也还是很少说话。不提宗广,两人之间就好像有什么梗阻物,即便如此,松子也似乎无话可说,似乎在等待幸二说话。然而,时至今日,为什么仍然脱不开宗广这个话题呢?

“去年这个时候,姐姐回了神户的娘家,因为是我替哥哥把她接回来的,所以,顺便邀请她参加了光悦会。一回到东京,哥哥很不高兴,似乎认为我和当嫂嫂的在京都玩乐了。姐姐当时已打定主意分手,所以根本不想马上回东京的。”幸二说。

关于卷子的事,松子什么也不想听。

“哥哥死前注销了姐姐的户籍。这次将噩耗通知她,她还来参加了葬礼,不停地哭。”

松子一声不响。

“不过,没有告诉姐姐哥哥是自杀死的。”

一到入夜的京都,整个城市阵雨霏霏。

在四条一带,从车上看得见商店店头悬挂着举行鸭川舞(1)时节的红灯笼。

住处是去年松子父女下榻的旅馆,房间也和去年一样。

松子把这件事告诉幸二,他兴致勃勃。

但是,因为只订了一个房间,所以,另一床被窝就铺在隔壁套间。那间屋是可以铺六张榻榻米的大房间,两人互相推让时,

“啊呀,今晚就当你和父亲一起休息吧!”幸二说,“去年的今晚,在同一个房间……”

“去年的今晚是在夜车里睡的,次日早晨到达的。”

“那么,明天晚上好吧?”

松子钻进被窝后暂没有关掉枕旁的小灯,她望着隔扇。狩野派那种水墨山水楼阁画面上,金粉颜色已黯然褪色,在幽暗的灯光下发出微弱的光。

松子竭力设想隔扇那边睡的是父亲,但却浮想不出那种景象,仅有一股孤苦寂寥之感涌上心头。隔扇那边的幸二睡着了吗?

十二号本来挺暖和,而十三号却立刻冷起来。天空阴沉,阵雨欲来。

两人乘坐的车通过二条城附近的松树林荫路时,看得到已经有人支起雨伞,市营小电车也似乎显得湿乎乎的。

“去年也是下着阵雨。”

“回去时坐的还是幸二先生的车呢!”

“不过,我幸二连续两年来参加光悦会,想想都感到可笑啊。既不懂茶道,对茶具也一无所知……”幸二说着,回头看了一眼松子。

“我还不是一样啊!是父亲说,既然在学茶道,就算学学样子,也还是去参加次把的光悦会为好,这才带我来的……”

“可是,去年在意想不到的地方见到松子小姐吃了一惊,更想不到今年居然和松子小姐一同来了呀!”

“真是这样的。”松子点头称是。

“不过,好像倒也不是那么意想不到的事。要说意想不到,所有的事都意想不到吧?”

去年的今日,在光悦会上见到幸二到今年和幸二一起参加光悦会,这一年之内,松子父亲去世、母亲和绀野分手回归家庭、宗广和卷子分手后自杀。变化巨大。其中没有多大变化的,好像就是松子和幸二了。

在光悦寺下车时,松子跟司机借了油纸雨伞。

寺院居室大门旁边的白山茶花今年也开了。和去年一样,他俩从正殿往寺院居室走,经过走廊来到院子里。

三巴亭、太虚庵都很拥挤,搭起的帐篷里长排马扎上铺着的红毛毡上,也坐了很多等待席位的人。松子二人去了光悦的陵墓。

“陵墓很简朴啊!”幸二很感意外地说。

插在青竹花筒里的菊花也很素雅。红叶下面的墓碑被阵雨打湿。

“就在茶室附近,去年却没有留意。”

松子透过墓道中的红叶看着茶席方向说:

“去年就是在那儿见到你的呀!”

“是的。你们是从最里面的东京茶席过来的……今年要不要先去骑牛庵呀?”

骑牛庵也是东京召集人担任主持,松子二人首先一走进正席,就看到壁龛里挂着国宝即休契了禅师(2)的墨宝;羽根田盆(3)里,放着特别著名的古铜花瓶,里面插着红色的本阿弥花蕾(4)。茶锅是光信所画的底画上有着霰马地纹(5)的“古芦屋”(6);茶叶筒则是著名的唐物宗悟茄子(7),听在座的人说带有峰红叶(8)的铭的茶碗好像十分有名,所以松子也特别留心去鉴赏。

在等候室本阿弥庵,壁龛里挂的是国宝佐竹本三十六歌仙(9)之一的清原元辅(10)的带肖像的和歌画轴,书房里摆放着光琳(11)的佐野渡砚台盒(12)。

因中午已过,他们到点心席休息。瓢亭做的半月形便当外加清酒,幸二只喝了一口。点心席也异常拥挤,人们热烈交谈。松子二人没什么熟人,便坐在角落的马扎上眺望许久两座圆溜溜的小山。去年,松子父亲看到这小山曾感叹道:“呀嗬!成了秃山啦!”

从那里进入了金泽召集人主持的德友庵,在等候室看到了雪舟的作品《鹡鸰》,松子吃了一惊。这幅作品不大然而清雅悦目。

“去年在玄琢席上,您看到了雪舟的画了吧?中间有两棵松树高高耸立……”松子说,“那幅山水画家父让我经常看看,所以我没有忘记。这是雪舟年过八旬的作品,有位名叫了庵的僧人写赞时的年龄是八十三岁。比起他们八九十年的漫长一生,年轻的松子你春梦还浅得很哩—家父说了这些话……”

“光悦也活到八十岁了呀,我们到八十岁还有五十多年呢!”

在正席上,远州所持的铜、锡合金的经筒(13)里,插着白玉山茶花和寒菊的蓓蕾,茶碗是闻名遐迩的青井户(14)的宝珠庵(15),茶叶筒是著名进口货的木目肩冲(16),茶勺是光悦的共筒。

在大阪召集人主持的正席太虚庵,可以看得到贴着古土佐红叶扇面的寸松庵色纸,壁龛横壁挂着远州所做、铭为“深山木”的竹花瓶,正所谓“花是白玉山茶花,配上深山木的竹花瓶”,还有特别著名的名叫“残月”的茶锅,光悦的黑茶碗七里等等。松子回忆起了去年,自己是以刚见到幸二的心不在焉状态来到这个茶席的,三色纸上的和歌,伊罗保的茶碗,所有的一切都没有好好看。而今年,又是和幸二并排而坐,仍然是感到几分忐忑不安。

然而,松子想,今年和去年相比是多么的不同啊!去年见到幸二的身影,自己还下意识地想躲到父亲身后,而今年竟然和幸二一起来京都,并且到哪个茶席都是出双入对。不同还不仅如此,去年的幸二对松子来说,其身份与其说是幸二自己,更多的则是宗广之弟。即便仅仅看到幸二车里有女人的披肩和外套,松子便立即直观断定是卷子的东西,从而变得全身僵硬。松子也明白,父亲带自己来光悦会其目的之一就是为了女儿排遣失恋的痛苦。而一年后的今天,甚至对宗广的死,她都没有感到有多悲痛。幸二,与其说是宗广之弟,莫如说成了幸二自己,坐在松子身旁。

剩下的一个三巴亭是京都的茶席,今年很罕见地由表千家不审庵担当主持,唯独这里的茶席是淡茶。休息室的字画是宗达(17)所作的底画上光悦书写的和歌色纸,其和歌是:

简陋破柴门,

斜阳淡照洒余晖,

黄昏晴空里,

因何阵雨落山巅,

预告隆冬将来临?(18)

写着“庆长(19)十一年十一月十一日”。和十一月十二日、十三日的光悦会会期刚好衔接。今天或许也是“斜阳淡照洒余晖,黄昏晴空里,因何阵雨落山巅,预告隆冬将来临”的风景。道入七种黑茶碗之一的“闪电”也摆放在那里。替换的茶碗是御所丸的“黑刷毛”(20)。

一进入正席,映入眼帘的是后鸟羽院的熊野怀纸(21),古铜园城寺(22)的花瓶里插着红白两色山茶花。利休珍藏过的茶具架上,摆放着青瓷浮牡丹的水罐,而架子对面的主客席背后有佛龛,供奉着光悦的木像。佛像前的佛具“三小件”(23)是当代乐吉左卫门的新作。另外,在席间见到了掌门人即中斋宗匠,所以松子让心情沉静下来望着年轻人点抹茶。

“刚才抹茶点得很漂亮吧?”松子出到院子里后说。高高的松树树干配上似火的红叶,强烈的反差很刺眼。

三巴亭里,装茶锅“望月”(24)的盒盖背面,写着“东山义政公御铭、望月、残月、天明作”,“望月”和太虚庵的“残月”(25)同时拿出,似乎成了今天的话题。

今年的光悦会肯定拿出了相当多的著名茶具,但松子和幸二都是“外行看热闹”,正所谓有眼无珠,不能像别的茶客那样一边交谈着对各个名茶具的印象、各个茶席茶具的搭配等,一边踏上归途。

“今天一整天的活动和我自己的日常生活真是有天壤之别呀!”

“这种活动一年来上一次好像也不错啊。明年要不要也来呀?”

松子点点头。

“可是,一年之中人的身世会有相当大的变化……我是这样觉得的。”

一回到旅馆,松子精疲力尽,连去逛逛阵雨中市街的心情也没有了,和幸二也没有说话。可也是,两人说什么好呢?

当晚,松子早早钻进被窝睡了,但却被自己噩梦中的叫声惊醒。

有人压到自己身上,似乎是个男人,自己无论怎么挣扎也逃脱不掉。

心扑通扑通地跳。用手摸摸额头,大汗淋漓。松子打开了枕旁的电灯。

那不可能是幸二,根本就没有人。

恐惧一消失,松子感到了某种羞愧。枕头似乎被汗水浸湿,她把这个枕头翻了过来。

“你醒了吗?”幸二从隔扇那边招呼道,“你好像魇住了,叫得很凶,我正想叫醒你呢!”

“已经没事了。没什么。”

“做梦了?”

“没有。”松子否认道,不过却又问道:

“我说了什么梦话了?”

“没,我没听清楚……”

“我的声音把你搞醒了?”

“好像是。”

“对不起。”

“不必。可你睡得着吗?”

“嗯。”

“如果睡不着,可以晚睡一会说说话呀!”

“不,我能睡着。”松子说完翻了个身,看了看隔扇上褪色金粉发出的暗淡的光,把灯关掉了。

(1) 鸭川舞踊,始于一八七二年。从一九五一年始直到一九九八年,京都每年春秋两季两次举办,在先斗町上演。小说中说时间为十一月,系秋季上演季节。

(2) 即休契了禅师,中国元代禅僧,住金山寺,来元朝的日本僧多人师从其学禅。代表性墨迹是一三五○年赠日本渡元僧愚中周及的送别偈(日本重要文化财产)。

(3) 羽根田盆,又称羽田盆,系室町时代后期涂漆师羽田五郎创意设计出的方形、漆成黑色的放物用木盒子。

(4) 茶席的壁龛里挂的书画作品下面,要摆放插着鲜花的花瓶,该花称“茶花”,根据季节的不同,一般多用山茶花。这里所指是名为本阿弥的山茶花的花蕾。

(5) 霰马地纹,表面有颗粒状小突起的花样。

(6) 古芦屋,芦屋指茶道用茶锅,室町时代在现在福冈的芦屋制作。永正(1504—1521)以前的称“古芦屋”,弥足珍贵。

(7) 唐物宗悟茄子,唐物指中国制造的;这里指千利休之前著名茶人武野绍鸥的老师十四屋宗悟所收藏的茶叶罐,系大名物,茄子形状优美,釉子色彩艳丽,自古有名。

(8) 峰红叶,鼠志野茶碗之一种,底部小,上部大,暗红底色上有类似飞白的甲骨文等花纹。可能因为暗红色的底色而被称为“峰红叶”的。

(9) 国宝佐竹本三十六歌仙,这里指日本国宝“佐竹本三十六歌仙绘卷”,是带肖像画的和歌卷轴。该绘卷制作于镰仓时代,是肖像画、歌仙画的代表作。原为上下两卷卷轴,每卷十八位,共有三十六人的肖像及其和歌。

(10) 清原元辅(908—990),平安中期歌人,三十六歌仙之一,清少纳言之父,肥后(今熊本县)的地方官。有家集《元辅集》。

(11) 光琳,指尾形光琳(1658—1716),江户中期画家、工艺家。京都人,光琳派代表画家。代表作有《红白梅图屏风》等。

(12) 佐野渡砚台盒,上面画的是咏诵《万叶集》里一首和歌的内容,说的是某男在群马县佐野渡口过桥来往于女人处,被女人父母坑害二人双双溺水而死,后孤魂被僧人所救而成佛的故事。

(13) 经筒,将写好的经文埋进“经冢”时使用的容器,细长,一般多为铜质,也有镀金的铜、铁或陶瓷的。

(14) 青井户,井户,是朝鲜茶碗中最著名的。井户之名一说被认为源于室町末期大和豪族井户氏所藏,但不确。有大、青、小井户之分,其中青井户整体为枇杷黄,略带一点青,尤受茶人珍爱。

(15) 宝珠庵,井户茶碗的一种,釉子泛青很厚,柔和,无光泽,底为褐色,朝鲜李朝(1392—1910)中期出品。

(16) 木目肩冲,“木目”的意思是指用混杂不同颜色的黏土烧成后出现木纹样图案的陶器;“肩冲”也是茶叶罐之一种,肩部有一圈棱角。

(17) 俵屋宗达,桃山时代到江户初期的画家,俵屋为家号。京都富户出身,将卷轴技法装饰化,为水墨画打开了新生面。

(18) 出典为《新古今集五七二》,作者藤原清辅。原文为“柴の戸に、入り日の影は、さしながら、いかにしぐるゝ、山べなるらむ”。

(19) 庆长,一五九六至一六一五年,在位天皇为后阳成天皇到后水尾天皇。

(20) 黑刷毛,日本向朝鲜订货、然后由“御所丸号”船运到日本。歪斜和多角形高台是其特征,留有黑色刷毛的痕迹,碗身清晰可见一些尖锐的棱角。

(21) 熊野怀纸,后鸟羽天皇让位后二十四年间二十八次行幸熊野,写着此期间开歌会的和歌怀纸称熊野怀纸。现仅存三十几页,作为镰仓初期的假名书法笔迹有重要保存价值。

(22) 古铜,指铜、锡、铅合金;园城寺,是该花瓶的铭。古铜园城寺,在这里指利休做的竹花瓶,铭为“园城寺”。

(23) 三小件,指香炉、花瓶、烛台三件。

(24) 望月,著名茶锅,圆形,“望月”名字是足利义政所起并刻下铭文。

(25) 残月,著名茶锅,圆形,“残月”名字也是足利义政所起并刻下铭文。足利义政曾将“望月”和“残月”作为“古天命名物锅双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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