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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决战之前

众人望着倒下的倪元龙,自相惊扰,乱成一片。这时,杨采苓拨开人群,来到倪元龙身边。她蹲下身,伸手去搭倪元龙的颈动脉,又翻开了他的眼皮。倪元龙的瞳孔逐渐放大,对杨采苓的手势已经毫无反应。

杨采苓并没有放弃,她取来一根银针,浅浅扎入倪元龙的人中穴。她回头见一群人怔怔看着自己,恼道:“都站着不动作甚?快替我脱了他的鞋子!”

离她最近的两个喽啰忙弯下腰,两个人一人一边,将倪元龙的鞋子脱去。

紧接着,杨采苓又取了一根金针,分别刺破倪元龙的手指和脚趾,嘴上吩咐道:“再来两个人,替他把十指的血挤出。注意皮肤不要触血,血里有毒。”言毕,好几个喽啰也跑上前去,紧握倪元龙的手指放血。

此乃十宣穴放血法,治一切暴死恶候,不省人事,乃起死回生之妙诀。杨采苓不知他中了什么毒,唯有死马当活马医。最后,杨采苓将金针深深扎入他头顶中心的百会穴,同时空出一只手用手指按压天突穴。

忙活了许久,倪元龙并没有醒来。可叹这毒药毒性太烈,倪元龙中毒之后又是牙关紧闭,药水不下,就算华佗再生,只怕也救他不得。

杨采苓又扎了几针,见无反应,只得长叹一声,放下了手中的金针。

倪元龙手下的喽啰见状,一个个抱头痛哭起来。

阮小七感觉到数百人的目光,突然聚集在他的脸上。他忙将手中的朴刀丢在地上,怒道:“我没下毒!这刀,也是我在屋内随手拿的!”

柴叔捡起朴刀,递给杨采苓。杨采苓在刀锋处嗅了嗅,一阵恶臭扑鼻,只觉头晕眼花,忙移开了朴刀。

“好不要脸的东西!在兵器上抹毒,算什么英雄好汉!”

“我瞧啊,这梁山出来的人,没一个好东西!亏栾侠士还信任你们!”

“今天我就要为倪老大报仇!”

众人沸沸扬扬地闹起来,有的索性拔出兵刃,准备与阮氏兄弟决一死战。

这时,杨采苓避开人丛,走近唐霄,在他耳边嘟哝了几句。

阮小二对栾廷玉道:“七郎是被人陷害的,栾兄,你可要为他做主啊!”

讨伐声四起,栾廷玉喊了几声,也压制不住众怒。要知道这些江湖中人,虽是匪盗出身,却极重道义。在兵刃上下毒和淫人妻女一样,是江湖大忌。杀人可以光明磊落,但暗暗下毒,绝对会被天下英雄所耻笑。

阮小七也是火暴脾气,本来就觉得冤,辩解了几句,越描越黑,忍耐也到了极限,怒喝道:“毒不是我下的!哪个要我的命,上来受死吧!”

阮小二和阮小五见他这么说,只能挡在他身前。

“他妈的,这阮氏兄弟都不是好东西!索性一起宰了!”

“不错,蛇鼠一窝!”

阮小五听了这话,气得暴跳如雷,吼道:“好好好!咱们三兄弟今日就和你们拼了!”话音未落,便右拳一挥,直直打在刚才说话那人的脸上。

那人被打中面门,鼻梁顿时歪了,鲜血从鼻腔中喷溅出来。

“理亏还伤人,没有王法了嘛!”

“大伙儿上!宰了他们三个无情无义的东西!”

鲁智深见了,低声对身边人道:“待会儿闹将起来,你们要护住阮氏兄弟。不准这群泼皮伤了他们。”杨志听了,拇指默默将槛兽刀的刀镡顶出几寸,裸露的外霜刃在太阳底下闪着白光。他只待倪元龙手下上前,便要抢先剁了一人的手掌,震住场面。

“大家先听我说几句!”便在此时,唐霄忽然走到阮小七身前,双手向两边摊开,“如果听完我说的话,你们还想要阮小七的性命,我绝不插手。”

被阮小七打歪鼻子的泼皮伸手指着唐霄,横眉怒目道:“你们还有什么好说的?船场被烧的事情,瞒着我们不说,现在又纵容阮小七下毒杀人。口口声声说把我们当作兄弟,却做出这种背信弃义之事,你们和宋江有什么区别!”

唐霄不紧不慢地回道:“不要血口喷人。船场的事,确实没有第一时间告知大家,至于其中缘由,栾大哥稍后自会解释。至于这下毒的事,恐怕就是有人故意陷害阮小七,为了让我们起内讧。”

那人又道:“你这么说,有什么证据?”

“证据?”唐霄低低笑了一声,接着道,“这倪元龙所中之毒,名为裂筋散,是用十五种不同的剧毒药材混合制成。调制这种药材,需要极漫长的时间,起码要一个月。而且此药维持毒性的时间也短,制成当日,尚有毒性,时效一过,毒性全失就没什么用了。”

“那又如何?”另一人喊道,“这与是不是阮小七下的毒,有何干系?”

“当然有关,而且大有关系!”唐霄捡起地上的朴刀,在众人面前挥舞了几下,空气中顿时充斥着一股难闻的气味,“我就先问大家三个问题。其一,阮小七一直在船场督造建船,哪里来的时间调制裂筋散?其二,裂筋散时效有限,即便调成之后,带上独龙冈,毒性也散得差不多了,何以还能毒死倪元龙?其三,阮小七自小在石碣村长大,水性极佳,却不谙医学,如何能调制这天下奇毒裂筋散?”

众人听了,均觉得唐霄所言,有几分道理。

阮小二沉吟片刻,对唐霄道:“依唐兄的看法,此事又是何人所为?”

唐霄回道:“至于是什么人干的,目前还不得而知。眼下最要紧的是洗脱七郎的嫌疑。”

有人道:“好,就算人不是阮小七杀的,但也因他而死,这笔账怎么算?”

又有人应道:“船都被烧没了,还打什么梁山,我看啊,不如大家就此散了!”

场面一度混乱之极。倪元龙的死给众人刺激太大,加上战船尽数被焚烧,没有船就无法登陆梁山,无法作战。没有船,一切都无从谈起。绝大部分的头领纷纷上前请辞,欲带着手下离开祝家庄。

“且慢!”

正当栾廷玉一筹莫展,计无所出之时,忽然从身后响起一个浑厚的男声。

他回头望去,只见英姿勃勃的韩世忠,正大步流星地向他走来。韩世忠身后,紧跟的是仙音阁的刺客梁红玉。他们两人穿过人丛,径直走到栾廷玉的身边。仙音阁众女见了梁红玉,兴奋地围了上去,问个没完,李师师则立在原地,和张闲站在一起。

唐霄灵机一动,抢在栾廷玉开口之前,对众人道:“战船有了,原来是虚惊一场!”

栾廷玉有些不解,却也没多说什么,韩世忠则笑而不语。

唐霄继续道:“大家先回自己的营寨,一个时辰之后,首领们在演武场集合,我们必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答复。”

一位满面虬须的头领走出人群,质问唐霄道:“唐兄弟,你可为自己所说的话负责?”

“当然,咱们击掌为誓。”

说罢,唐霄上前,与虬须头领相对击掌三次。

击掌盟约是宋人立誓的仪式,极为郑重,众人见唐霄做出此举,也就不再多疑。

人群散去,栾廷玉先是嘱咐手下厚葬倪元龙,再领着韩世忠、徐燎、唐霄、张闲、玄武以及梁山群雄、仙音阁众女来到一间空屋。栾廷玉安排韩世忠上座,韩世忠武将出身,不拘小节,也不再推辞。

少林寺一役,栾廷玉一众与韩世忠并肩作战,杀退梁山远征军,自此结下了深厚的友谊。此番异地重逢,均是喜不自胜。

群雄依次坐定后,韩世忠道:“适才多谢唐兄。”唐霄笑着回礼。

众人见了,大惑不解。还是徐燎机敏,解释道:“韩将军有官职在身,贸然到这祝家庄来,如被人知晓了身份,恐怕大有不便。若是传出去,说朝廷将军和我们这群流匪勾结,来日韩将军回到朝中,再被宵小参上一本,那可就麻烦了。”

徐燎在京师为官多年,对朝堂上尔虞我诈十分了解,是以能够体会韩世忠的忧虑。

韩世忠笑着道:“此番我是奉命而来,不节外生枝,自然是最好不过。”

栾廷玉歉然道:“是我大意了。”

若不是唐霄抢在他之前说话,他怕是要当着几百人的面,喊出韩世忠的名字了。

韩世忠摆了摆手,道:“栾大侠,这种小事,不必挂在心上。言归正传,船场被人纵火的事,我听说了。”

这话一说出口,方才热闹的氛围便一扫而空,低落的情绪又笼罩在群雄的心头。

阮小二喟然长叹道:“损失惨重啊,数十艘战船,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

每次想到攻打梁山泊的计划会因焚船的事而前功尽弃,他内心就自责不已。如果可以用性命去换回那数十艘战船,他会毫不犹豫地答应。

“我这次来祝家庄,为的就是这件事。”

韩世忠的话听得众人一头雾水。

只有唐霄听出了他的意思,忙问道:“难道将军有办法?”

听他这么一说,在场一双双眼睛都亮了起来。

“正是。不过……”韩世忠说到此处,略微顿了一顿,“不过我想让栾兄给我一个承诺。这件事十分紧要,我也不敢擅作主张。”

“韩将军,但说无妨。”栾廷玉道。

“战船,我们可以提供给你。但是这件事,切勿声张出去。毕竟官家正准备招安宋江一伙,若是被人瞧出朝廷中人助你们攻打梁山,传到官家耳朵里,那可不是闹着玩的。弄不好,不仅张大人和我,牵扯进来的官兵,都要掉脑袋。”

韩世忠说话间神色凝重,可见对此事十分谨慎。

唐霄立刻道:“请韩将军宽心,此事除了这间屋子里的人,谁也不会知道。”

“既然如此,我也不再多问。”韩世忠清了清嗓子,才接着说道,“大家应该都还记得,先前颁布征寇令,童贯带领大宋水师,征战水泊梁山之事吧?”

众人当然记得,这一战,童贯的舰队被梁山泊的鲛人突击队凿破船底,导致战船漏水,自己还险些被李俊生擒。水师大败而归后,引得宋徽宗震怒不已。

“当时,为了战胜梁山解水卫,童贯信用了一个名叫叶春的造船师,打造了数百艘名为大海鳅船的战船。征战梁山泊时,启用了其中大部分战船,还留下一批略有瑕疵的。原本要被销毁,却被张大人拦了下来。”

“我记得此事。那个时候,宋江委派李俊的水寨迎战,张顺的部队用来吸引童贯的注意。也是因为大海鳅船战力太强,且一次可运输数百人之众,梁山解水卫无可与之争锋的战船,才出动鲛人突击队。”

当时阮小二也参与了防御计划的商讨,可是宋江最后也没有任务安排给阮氏兄弟。

“大海鳅船果真如此强悍?”张闲插嘴问道。

韩世忠从袖中取出一卷图纸,在桌上缓缓展开。这是一张大海鳅船的设计图,其中详细描绘了舱板、弩楼、压筋等船体构造。唐霄凑过头去看,见大海鳅船设计精妙,口中啧啧赞叹道:“这叶春何许人也?真是个奇才!”

兵诛城也建船,但就算是兵诛城主唐非君来操刀,也未必比这个叶春造得更好。

“这船真是厉害。若不是鲛人突击队剑走偏锋,抢先一步破坏船体,一旦禁军主力登陆金沙滩,这一仗,恐怕就没那么轻松了。”

阮小二回忆起那次水战,不禁发出一声感叹。

若不是童贯仗着大海鳅船之利,刚愎自用,以大宋水师的装备和实力,梁山解水卫恐怕也抵挡不住。

“张大人的意思,剩下的这批大海鳅船可以赠予祝家庄,助你们攻打梁山泊。但此事决计不可声张,只能暗中进行。”最后,韩世忠还是放心不下,再次强调这次赠予是张叔夜私人所为,若是有所差池,牵连者众多,麻烦可就大了。

众英雄听了这个消息,无不欢呼雀跃。原以为已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谁知还有柳暗花明等在后面。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这大海鳅船虽有些瑕疵,但比阮氏兄弟日夜赶造出来的战船,不知强了多少倍。

栾廷玉上前深深作揖,感激地道:“大恩不言谢!”

韩世忠凑到栾廷玉耳边,低声道:“助你铲除宋江,可不是因为我们的私人交情。张大人了解宋江的为人,知他城府极深,若是让他入朝为官,后果不堪设想。而且,事成之后,韩某还有一事相求。好了,船只的事自会有人与你接洽,我也差不多该回去了,栾兄,告辞。祝你早日踏平梁山泊,杀了宋江,祭奠祝家庄的英魂。”

栾廷玉知道以他的身份,不便在此久留,也不为难他。

韩世忠走到梁红玉面前,柔声道:“梁姑娘,后会有期。”

梁红玉听了,白玉般的脸庞泛起了一抹红晕,接着点了点头,道:“你路上保重。”

仙音阁众女见他二人拘束的模样,笑作一团。

待韩世忠下了独龙冈,栾廷玉立刻召集各山寨头领到了演武场。

他先是宣布战船已经完备,安抚人心,又详述了大海鳅船的体量与军备,独独隐去韩世忠等人不提。可倪元龙的手下仍是不依不饶,坚持为自己死去的头领讨个说法。栾廷玉只得承诺先厚葬倪元龙,待与梁山泊的战事了结之后,再犒赏其麾下众人,才勉强压了下去。

他说这些话时,唐霄早已在演武场四周布下弓弩手,倪元龙的手下若有不轨举动,便视作叛乱,当场射杀。

这些喽啰本就是一群乌合之众,之前有其他山寨头领撑腰,还嚷嚷着要阮小二血债血偿,此时见栾廷玉施行霹雳手段,顿时方寸大乱。几个小头目心下寻思,此时若是依了栾廷玉,尚有犒赏,若是忤逆了他,立刻就要死在乱箭之下。众人不敢出声,也算是默认了栾廷玉的安排。

平息内乱后,又过了几天,栾廷玉重整兵马,调集各路头领,商议攻打梁山事宜。

再过两天,祝家庄就准备启程,向水泊梁山进发!

栾廷玉委任唐霄为联军军师,负责攻打梁山泊的战略部署。会议的地点在露天的演武场,众人围坐在一张巨大的桌子前。桌面上放置着按照梁山地形图所制作的战略沙盘。沙盘上摆放了各种军旗和建筑木雕,包括梁山宛子城、莲台寺、戢军处、神兵府等机构的位置。

这几日,唐霄与张闲、朱武等智囊不分昼夜,将自己关在房屋内,进行沙盘推演,拟定战略计划。敲定攻击策略后,才召开这次战前集议,分配战略任务。

“首先,我们要分成四队人马,分三路进攻梁山本部。”唐霄一边说,一边动手将沙盘上的兵棋,分成三部分,“第一队,凤凰山联盟,由头领栾廷玉指挥,副将为唐霄、徐燎、玄武、陈广、扈三娘、刘唐、白胜;第二队,三山联盟,由鲁智深率领,副将为杨志、武松、史进、施恩、曹正、张青、孙二娘、朱武、陈达、杨春、周通、李忠;第三队,梁山元老,由杜迁率领,副将为宋万、朱贵、樊瑞、项冲、李衮;第四队,阮氏水军,由阮小二为主将,阮小五、阮小七为副将,水军为先锋,正面对抗梁山解水卫,为联军登陆护航……”

凡是被点到名字的好汉,无不高声应和,个个精神焕发。

像张闲、延庆公主、仇琼英、仙音阁诸女等,算是祝家庄的客人,所以唐霄并未将他们安排进部署之中。

唐霄指着水泊,对阮小二道:“梁山解水卫是块难啃的骨头,这一点,想必你比我更清楚。虽然我们有大海鳅船,但也要小心他们的鲛人战术。我的计划是,每一艘船的船底都配备十个蛙人护航,这样就算宋江发动鲛人突袭,也不至于被凿漏了船底。”

阮小二拍着胸口应了下来。

石碣村一带有很多水性极好的渔夫,以潜水捞鱼为生,他们在水底来去自如,自诩“蛙人”。阮氏兄弟随晁盖上梁山时,曾带走了一些蛙人。此番叛出梁山泊,这批蛙人也随他们下了山。这些蛙人在梁山泊被李俊训练的鲛人压制多年,心头早就憋着一股恶气,这次反攻梁山泊,他们都铆足了劲,要和鲛人一决高下。

“大海鳅船由东南西北四个方向,登陆梁山。西山关由三山联盟主攻,守将为杨雄和石秀,他们俩不好对付,不过我想也难不倒众位!”唐霄说着,瞥了一眼三山群雄。

鲁智深将手里那六十二斤的水磨镔铁禅杖往地上狠狠一砸,顿时将地上的青砖砸得粉碎,他怒斥道:“这两个撮鸟若胆敢阻拦,洒家就一禅杖砸烂他们的鸟头!”武松单手搭在腰间雪花镔铁戒刀的刀柄上,露出豪迈的笑容,杨志则将槛兽宝刀抱在胸前,一言不发。

“东山关是单廷珪和魏定国,此二人被唤做水火二将,必有过人之处,不可小觑。这一仗,交给众位梁山元老,阮氏水军登陆后,也一并协助你们,如何?”唐霄将一枚刻有“杜”字的兵棋放置在东山关之前,抬眼望向杜迁等人。

杜迁与宋万对视一眼,同时向唐霄道:“此番若不从宋江这黑厮手中夺回梁山泊,誓不为人!”其余一些上了年纪的梁山喽啰,也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准备讨回这些年所受的屈辱。

“至于北山关……”

唐霄说到此处,忽然停顿了下来。

众人不明所以,唯有栾廷玉知道唐霄在顾虑什么。他希望唐霄能够成全自己。

“本来北山关口,无足轻重,可按照计划,要有一支队伍从后方捣毁梁山泊的粮仓和神兵府,那就必须从北面突入。是以凤凰山联盟再分两队,栾廷玉和扈三娘带一支小队,攻下北山关!”唐霄自然明白他的意思,犹豫再三,还是做了这个决定。他将刻有“栾”和“扈”的两枚兵棋放在北山关口,“北山关守将,李逵!”

此言一出,大家都明白了唐霄的用意。

栾廷玉向唐霄微微点头。扈三娘听了这个名字,想起自己的父亲,双手紧紧握住腰间的双刀刀柄,恨不能立刻斩杀仇敌。她告诉自己,这一次,绝对不会再让他逃走了。

“最后,就是这次的重头戏,南山三关。”唐霄伸出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在沙盘上敲打了三下,郑重地道,“南山第一关,名唤‘兽关’,由解氏兄弟驻守。他们猎户出身,有驱使猛兽为己所用的本领。”

“若那猛兽来袭击我们,该如何应对?”

问话的人是刘唐。他在梁山泊多年,早就见识过解氏兄弟的手段,也曾经与他们在演练时对阵过几次,对他们的“兽军”心有余悸。

唐霄神秘一笑,道:“刘大哥不用担心,山人自有妙计。”

刘唐知道他已有对策,便也不再多问。

唐霄又将指尖点在南山第二关的关口,沉声道:“之后,就是南山第二关‘箭关’,花荣和燕青把守。顾名思义,这一关口建了许多弩楼。只要有敌人出现,便是万箭齐发,任你来多少人,都能射成刺猬。”

扈三娘面露忧色,道:“我们虽也有弓弩队,但他们居高临下,占了地利,我怕……”

“我们不会那么愚蠢,用弓弩与他们对决,三娘,你放心。”唐霄接着说了下去,“至于第三关,倒是我认为最棘手的一个关口。”

众人知道,唐霄所说的关口,正是南山第三关——焰关!

“朱仝和雷横虽是主将,但真正的敌人则是原东京甲仗库副使,炮手凌振。我们若是硬攻此关,会付出很大的代价,所以这一关,攻心为上!”

“攻心?”孙二娘反问道,“怎么个攻法?”

“兵法云,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朱仝有心结,我们替他解开心结,他未必会和我们过不去。”见众人没有继续追问,唐霄又道,“攻破南山三关,咱们四路兵马将在宛子城聚首。真正的硬仗,也会在这里打响!”

即使唐霄不说,大家也知道,名震天下的五虎将和八骠骑,便驻守在此处。

稳坐水泊梁山第一把交椅的男人,也在这里。

“如果我没猜错,吴用会布下九宫八卦阵,等着我们。实际上,这次梁山泊的真正目的,也是请君入瓮,把我们引入宛子城,尽数歼灭于此!”

唐霄说到最后六个字的时候,提高了音量。

九宫八卦阵是吴用根据《周易》的原理衍生而来的绝高阵法,九人分别立于乾宫、坎宫、艮宫、震宫、中宫、巽宫、离宫、坤宫、兑宫的方位,随乾、震、坎、艮、坤、巽、离、兑等卦象变换,整齐划一,连绵不绝。用于临阵破敌,厉害至极,正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最关键的是,敌军根本无法捉摸这来去如潮的阵法。

“说实话,我并没有十足的把握击溃吴用的九宫八卦阵,其中关节实在太过复杂。”唐霄抬起头,把目光投向张闲,“不过,如果张闲兄弟在的话,咱们未必就不能破解这个阵法。”

适才唐霄布置战略计划的时候,张闲一直在神游,蓦然听到自己的名字,他不由身子一震,整个人都挺直了。

“你……你说我吗?”张闲指了指自己的脸,慌张失措的模样。

“是。要破九宫八卦阵,非用你这双龙虎瞳不可!”唐霄说到此处,却又叹了口气,“不过你不会武艺,若是随我们深入梁山泊,恐怕……”

“没关系的,我不怕!我真的不怕!”张闲急忙辩解道。

他生怕刚才的犹豫,让大家误以为他是个贪生怕死的小人。

“他的安全,由仙音阁来负责。唐少侠就不必多虑了。”

唐霄闻声看去,只见李师师一袭白衣飘飘,腰间悬着一柄针剑,风姿绰约,身后梁红玉、赵元奴、骆琪花、阎凤羽、玉娇枝、谢素秋众女一字排开,虽俱是女子,但身上散发出的气势却不让须眉。

“好,在下先谢过李姑娘!”唐霄冲李师师行了个揖礼。

众女亦随李师师向唐霄回了万福。

唐霄转过身,扫视众人,朗声道:“这次的计划,可能并不周全,风险也极大。但大家若是信任我,愿意陪我一试,那么……”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好说的。”武松一只手搭上唐霄的肩头,“咱们的命,便交给你了。无论是生是死,咱们一起面对!”

武松此言一出,效仿者如潮。

众人纷纷把手搭在唐霄肩上。

唐霄回望他们,看着一双双充满热忱的眼睛,他的胸膛间,隐隐升腾起一股暖意。

灶屋内回荡着一股浓烈且刺鼻的草药味。

杨采苓坐在地上,熬制最后一批金疮药膏。她回过头来,逐一检视地上一包包丹药和膏药——都是这些天连夜制成的。她知道双方一旦开战,药品的需求就会急速上升。山寨里虽有几个药师,却也是供不应求。

灶火已经熄灭了。杨采苓将药膏用油纸包裹起来,放在地上,再逐一仔细检看一遍。确认无误后,才唤来门口轮值的喽啰,将地上的五十包药品分发下去。

累了一天,杨采苓坐在藤椅上,感觉浑身都快要散架了。

她心里估算着这些膏药能够对付多少伤员,又有多少医师能够临场治疗受了刀剑伤的病患。但越是细想,那种不安的情绪就越是强烈。

——我还能怎么帮到他们呢?

杨采苓将余五娘赠予她的《毒经》取出,置于腿上。

自从卸下桃花山主之位后,杨采苓就不断告诫自己,不能再翻看这本《毒经》,也决计不能再用这里面的毒药害人。

医者应该悬壶济世才对。

可是,大战在即,她不像扈三娘、李师师这般武艺高强,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情郎冲在前面,自己却只能留在庄内,默默等待他的消息。

要是遇到危险,自己也帮不了他。

——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能用毒!

杨采苓在心里默念这句话,像是在说服自己。

最终,她还是打开了《毒经》,翻到了最后一页。

玄武站在灶屋门外。

他抬起手想敲门,可犹豫片刻,终于还是垂下手来。他知道杨采苓正在屋内忙着制药,就这样进去,会打扰到她。

可他心里却有好多话想和她讲。但这些话说出口后,又会给杨采苓带来怎样的困扰,说出口,又有什么意义呢?玄武每次想到这里,都会退缩。因为有些事还是不要说出口为好,给各自都留有余地。

玄武转身离开,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推开门,他就看见了依在墙角的齐眉棍。这根棍子是唐霄亲手为他打造,棍子首尾都用铁皮包裹,棍身采用白蜡木材,柔韧性极佳,挑、刺、劈、撩、扫各种棍法施展开来,都十分顺手。不愧是兵诛城的手笔。

他走近墙角,拿起齐眉棍,低声怒喝,左足向前一跨,齐眉棍当头劈下,速度之快,隐约能听见一阵空气撕裂的鸣音。棍头在他视线前方止住,不停地颤抖。

这是少林六合棍法中的起手式。

——我为什么而战?

他问自己。

是为了被宋江灭门时,受了株连的姐姐吗?

还是为了保护她?

玄武舞起齐眉棍,将整套棍法在逼仄的房间内尽数施展。棍花在他手心绽放开来,缭绕在他周围,随着他的身影不停移动、变换。挟着猛烈劲道的棍子扫过茶杯,扫过幔帐,扫过木梁,都是轻轻扫过,却没有砸碰到任何东西。

每一招,每一式,都精确至极。

他像是在发泄内心深处的某种情绪。唯有不停出招,才能将这些淤塞已久的情绪发散出来,幻化成棍棒的力量。

木桌上的烛火随着棍风不停跳跃。

最后一招走完,玄武收棍直立,吐出绵长的一口气。他褪下僧袍,挂在架子上,露出汗水淋漓的上身。果然,专注于棍法让他暂时忘记了烦恼。

这一刻,他恍然醒觉,原来佛法亦在棍法之中。

人生一世,五阴烦恼因缘合成此身,恒以生老病死之无量苦恼搒笞众生。只要专注于战斗,不停地战斗,就不会有烦恼。

玄武的五指再次握紧在齐眉棍的白蜡杆上,指节泛白。

他参悟到唯有战场,才是自己真正的归宿。

对面屋子传来的呼喝声将张闲从梦中惊醒。

他揉了揉眼睛,从床上爬起来走到窗边。推开窗,他能瞧见玄武在屋内舞棍的样子,烛光将玄武的人影投射在纸窗上。他瞧了几眼,隐约辨认出这是少林六合棍的招式。这套棍法,他曾在天书阁内见过誊抄本,也不知宋江如何得来。

合上窗,张闲重新躺到床铺上。

他回忆起曾经在东京城的日子。那时候,每天干着同样的活儿,重复着同样的人生,自己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谁又会想到,如今的他,会和这些个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人物围坐在一起,商议攻打梁山泊这样的大事呢?

——若是让父亲知道我现在这般威风,该有多好。

他不记得自己离开客栈有多久了。他想,卢掌柜应该回到客栈,重新开张了吧?韩四不知娶媳妇了没有?玩大象戏的时候,是否还会作弊?陆二爷赊的账,不知孙大官人有没有替他补上?对了,客栈对面卖糖糕的朱七姐总是对我抛媚眼,眼下我已经有了李姑娘,以后见了她可要回避,不能让李姑娘疑心……

过去的景象在张闲脑中一一闪现,清晰无比,又恍如隔世。

严格来说,他与梁山泊并无血海深仇,一步步走到今天,也都是形势所迫。起初只是为了帮助栾廷玉他们躲避探事郎的追击,在登封县认了爷爷,成了龙虎宗的掌教真人,此后又上了少林,还阴错阳差被梁山的人当成燕青,带去梁山泊做了天书阁的主事……

想到这里,张闲自己都不禁苦笑。这一路真是够莫名其妙的。

不过,在选择相信栾廷玉这一点上,张闲从未犹豫过。

徐燎背着虎翼刀,穿过张闲与玄武的屋子,大步向演武场走去。

此时他已恢复了九成的记忆,身手虽不能说达到过去的巅峰状态,但已非常接近。

为了大宋,为了皇帝,他的手上曾经沾染过无数人的鲜血。其中有孱弱的老人,幼小的孩童,毫无反抗能力的女人,也有身手不凡、武艺高强的异邦谍者。

皇城司上下称他作“鬼刃”,并不是说他的刀法有多鬼魅莫测,而是他这个人,简直像阴间来的判官,心狠手辣,冷血无情。

徐燎毫不在乎别人如何称呼自己,看待自己,也不在乎自己做了多少冤孽,刀下有多少冤魂。他认定自己所做的一切皆是为了大宋的前途。为了朝廷的稳固,为了官家能永葆江山,阴间多几个冤魂,又算得了什么?

直到他翻开了原本不该他阅览的机密文书。

这时徐燎才知道,自己替官家卖命,换来的竟是一场牢狱之灾。

在皇城司当差时,徐燎曾以为自己已尽知朝廷上下各种机密,他以为手下眼线遍布东京城,整个京师在他眼里没有秘密可言。

可事实却给了他沉重一击。

九天玄女计划,这六个字,他就闻所未闻。

徐燎冷笑。自己到头来,也不过是条狗。

踏入演武场,徐燎卸下身上演练时所披的重甲,接着抽出背后的虎翼刀,握在手中。刀身在月光的反射下,闪烁着耀目的光芒。

一阵狂风掠过,卷起演武场上的滚滚黄沙。

徐燎瞳孔突然收紧,手中虎翼刀席卷而出,随利刃裹挟而出的刀风将沙暴生生劈砍成两半!

这次杀上梁山,徐燎只为了一个人——皇城司最高统帅,柯引!

当然,柯引不过是此人的化名。

整个九天玄女计划,参与者只有三人,官家、柯引和宋江。只此三人,将庙堂与江湖俱玩弄于手掌之中。而这位徐燎的老上司游走于朝堂与绿林之间,游刃有余,除了他高超的交际手腕和雄厚的财力之外,还有另两个重要的原因。

那就是显赫的出身背景,以及江湖上的名望。

若不是在玄泓的协助下破解了天书,此人的真实身份,自己只怕永远不会知晓。

——柯引……不, 小旋风·柴进 柴大官人!这才是你的真实身份吧!

忽然,一朵花瓣随着疾风上下飘飞。

徐燎左足迈前,手中刀芒大作,下一瞬间,那朵花瓣已一分为二。

这一刀狠狠劈下,像是下决心斩断未来与过去一般。

远处传来的呼啸风声,并没有影响到正在铁匠铺中研制兵器的唐霄。

此时,他在四面扑来的热浪侵袭下,身躯已被汗水湿透,衣服湿嗒嗒地贴在身上。完成粗竹管镂空的工作后,他又在竹管的外壁钻了个小孔。装填火药的位置按照《唐门考工记》的建议,往后移了几寸,这样喷射子窠时就不太会发生爆裂的情况。

不过,毕竟是竹管,连续发射四五次后,管身还是会裂开,不过父亲的设计大大提升了射程,远达一百五十步。唐霄拿起一张纸,仔细端详片刻,将柳炭、铁滓、磁末、硫黄、砒霜等混合药剂塞入竹管内部。

完成火枪的装填后,他转身来到锻造台,伸手拉动风箱的把手。

推拉之下,大量空气涌入冶炼炉中,炉火顿时旺盛起来。新制的数十枚暗器排在锻造台上,飞刀、金钱镖、掷箭、梅花针、如意珠等各色暗器,应有尽有。其中大部分已完成烧刃和淬火步骤。唐霄取出一枚飞刀,用拇指轻轻抹过刃锋,指腹便多了一道血口。

刃口已十分锐利,说明覆土的温度恰到好处。

唐霄满意地点了点头,将飞刀放回锻造台上。同时,他又取出龟兹短剑和五把炽焰回旋刀,在水缸中浸泡。平静的水面映射出他那张乌漆墨黑的脏脸,唐霄却毫不在意。

干了一天的活,他连洗把脸的工夫都没有。

他扫视锻造台上的兵刃,父亲的影子若隐若现。

——正所谓一锻一称一轻,直到斤两不减,即成百炼钢,你要记牢了!

——水淬虽硬,却失了柔韧性,油淬较为折中,柔中带刚……

耳边响起父亲的谆谆教导,唐霄喉头一紧,眼眶中溢出泪水。

“父亲,我要拿着你设计的兵械,攻打梁山泊,为咱们兵诛城复仇。”唐霄抬起头,脸上的泪水已与污浊混在一块,“待踏平梁山之后,我就回到四川,重建兵诛城。让天下人瞧瞧,我们唐家的兵器,是否天下无双!”

影子消失了。唐霄抹干了泪水,从水缸中取出龟兹短剑,剑刃在一块巨大的磨刀石上来回修磨。这个动作,通常要重复数百次,直到剑刃刃线变细。

但此刻的唐霄却一点也不觉得疲劳。

他在心中已向父亲立下了誓言,竭尽所能,为兵诛城报仇雪耻!

离铁匠铺数十丈外的空地上,有一群四五十人的兵团,赤着上身,正整齐划一地挥舞着手中的长枪,口中则发出震耳的叱喝声。他们手中的长枪有力地挺刺,收回,又挺刺。每一次踏足,扭胯,展臂,都充满了力量和决心。

挥动长枪突刺的时候,这些青壮身上总会洒出点点汗水,在月光下闪闪发亮。

扈三娘手持长枪,伫立在兵团边上,监督他们操演。

这些年轻人都曾是扈家庄的家丁。得知祝家庄在栾廷玉的带领下东山再起,他们纷纷放下锄头和农具,加入联军。这让扈三娘十分感动。

他们同时也是负责攻打北山关的部队,这自然也是家丁们自己提出的要求。

想当年宋江不分青红皂白,领兵攻破祝家庄,又血洗扈家庄,老幼妇孺死伤不计其数,其中不少死去的人,都是他们的兄弟,朋友,亲人。

“再果断一点!你手肘都太低了,腰沉下去!”

扈三娘走近其中一个家丁,在他面前做了个示范。她这一记突刺,隐隐挟着风声,力量与技巧恰到好处,引得众人拍手叫好。

“小姐,这招可真厉害!”

“不愧是一丈青,当年祝家三杰联合起来,也未必是您的对手呢!”

“就是,就是!刚才这一下,恐怕栾头领都未必接得住!”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称赞起来。

“少拍马屁!”扈三娘冷道,“刚才那个动作,再练二十遍!”

她退到众人身后,继续观察他们出招时的身姿。临敌对战时,稍有差池,对方的枪尖便会刺入咽喉。在战场上,没有重来的机会。

念及此处,扈三娘不禁忧心起来。

对她来说,这些人虽是扈家庄的家丁仆役,可是在危难关头,并没有退缩,而是舍命相助联军,为扈家庄复仇。从某种意义上讲,他们也是扈三娘的家人。

不论如何,一定要保证他们活着回来!

扈三娘看着他们演练时的英姿,暗暗下定决心。

供桌前放着一排牌位,上面分别刻着祝朝奉、祝龙、祝虎、祝彪等人的名字。

黑漆漆的屋子里,隐约能看见栾廷玉高壮宽厚的身躯跪在供桌前。他身披丧服,腰间插着风雷电三棒。供桌上堆放着贡品和各类吃食点心。香炉上燃着三炷香,飘着袅袅白烟。

他这样默然跪在此地,不声不响,已经有两个时辰了。

门外的喽啰见到这样的场景,也不敢贸然进去打扰。适才白胜来到这里,本想向栾廷玉打听奸细的事。栾廷玉只说了句他自有安排,三言两语便把他打发走了。若换作平日,即便他再不待见白胜,起码也会和他说上一时半会儿。想必栾廷玉此时心情应是极为沉重。

他们眼中的栾廷玉,总是神色豪迈,任何事情都不挂于心上,却从未见他这般伤心难过。

这是当然。祝朝奉老爷子,可以说是栾廷玉的再生父母,对他恩重如山。至于祝氏三杰,更是栾廷玉一手调教出来的徒弟。对于祝老爷子,栾廷玉敬他如父,对于祝氏三杰,栾廷玉爱他们如子。

栾廷玉将风雷电三根铁棒从腰间抽出,放置在眼前的地上,开口说道:“老爷子,这个兵器,是你当年在我生辰时送给我的。你对我栾廷玉有大恩,我绝不敢忘。栾廷玉生是祝家庄的人,死是祝家庄的鬼。这些年,这风雷电棒也一直随身带着,权当提醒自己有仇未报,有耻未雪。为祝家庄复仇的大业,我一直铭记于心,不敢忘记。可是,宋江那厮势力太大,兵多将广,以我栾廷玉一人之力,实在难以撼动。因此,我才委身成为一名赏金猎人,专门猎杀梁山贼寇,暗中寻找覆灭梁山泊的机会。

“皇天不负有心人,如今让我找到这么一群志同道合的好汉,准备发兵梁山泊,替祝家庄复仇。不知这一切,是不是老爷子你在天显灵,保佑我成事。没想到有生之年,我还能够踏上梁山,以牙还牙,以血还血,让他们尝尝当年祝家庄被戮的滋味。尤其是李逵这黑厮,杀了老大和老三,我绝对不会放过他。老爷子,你安心地等着。过几天,我就把李逵的人头带回来祭奠你。”说到“李逵”的名字,栾廷玉紧捏双拳,胸中血气翻涌。

言毕,栾廷玉捡起风雷电三棒,站起身来。

这一切,是该结束了。他低声告诉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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