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旅程始终围绕着延长高质量的健康预期寿命,探讨各种各样的应对策略。在这段旅程的尾声,我希望对前几章深入探讨的主要概念做个总结,再就相关领域的研究趋势提出一些抛砖引玉的话题。
我将从自己对亲朋好友的建议讲起,此外,还会提供一些防患于未然的方法,供读者与医生细细讨论。上述内容相辅相成,将最大限度地激发健康预期寿命的潜力。
大卫·辛克莱和巴里·西尔斯是对我思想影响最大的两位学者。斗转星移,我的思想已从最初的好奇心,演变成自然而然地通过平行思维和横向思维来连接某些反范式概念。我指的恰恰是史蒂夫·乔布斯的名言“连接点和点”,并将其改写为连接“医、科、研”(医生、科学家、研究者)。
在致力于糖尿病疗法和再生医学的40余年转化型研究(从基础研究到临床研究)的过程中,我始终对临床前模型的研究结果持保守乐观的态度,特别是将啮齿类动物和其他小型动物作为试验对象时。如果降临在老鼠身上的奇迹能够同样出现在人类患者身上,那么糖尿病恐怕已被治愈了四百多次。
事与愿违,一而再、再而三的热情驱使着科学家振臂高呼:“我们很可能在5年内找到治愈方法。”然而,试验与临床间的巨大鸿沟让众人一次又一次心灰意冷、铩羽而归。尽管糖尿病疗法已经得到了突飞猛进的发展,但我们始终没能找到根治它的方法。几乎可谓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干细胞已经能够转化为胰岛素生成细胞,这预示着胰岛移植手术用于临床医学已成为可能。近期,我们终于通过第一例干细胞来源的胰岛移植手术成功实现“胰岛素独立”——这场让患者不再需要额外胰岛素的手术引起媒体关注。2022年6月,我在美国糖尿病协会大会上发表了一场演讲。演讲结束后,一位德高望重的业内领军人物走到麦克风前,动情地发表了令我难以忘怀的、慷慨激昂的评论:“这是美国糖尿病协会历史上最重要的15分钟!”
每每回想起这句话,我仍会情难自禁地浑身战栗。
同样是在2022年,研究人员首次进行了遗传修饰细胞的移植。这场移植手术的目标,是让患者在不服用抗排斥药物的情况下消除移植后免疫排斥反应。同时,其他生物技术公司也在测试新的分子和生物工程策略,希望能用免疫调节分子来替代抗排斥药物。这一系列尝试都有可能在不长期给予患者抗排斥药物的情况下,让诸如胰岛素分泌细胞等移植后组织产生免疫耐受。
已接受胰岛移植手术的糖尿病患者,一旦产生了免疫耐受,便无须终生服用抗排斥药物,这可以避免长期服用药物带来的副作用。我们已经证实,患者即便是接受了胰岛移植手术、需要服用抗排斥药物,20年累积存活率也要优于那些长期摄入胰岛素的糖尿病患者。这意味着对40岁以上的重度糖尿病患者来说,胰岛移植手术很可能成为延续生命的一道曙光。
实际上,我们早就知道糖尿病会导致衰老加速,以及20余年预期寿命减少。儿童时期就确诊的影响尤甚。现在,只要负担得起相应费用,一些高精尖技术可以最大限度地实现代谢控制,从而显著减轻甚至消除糖尿病导致的衰老加速。不过,这仍是一项艰巨的任务。即便是拜登总统也无法单单通过一项法案,将美国所有糖尿病患者的胰岛素花销限制在每个月35美元以内。
一些关于衰老与长寿的研究采用了极速衰老的动物模型,比如小型啮齿类动物、蠕虫和酵母菌。虽然对这些实验模型心怀敬畏与尊重,但我仍旧更喜欢研究人类的细胞,它们可以更迅速地确定值得验证的突破性策略能够带来怎样的潜在临床影响。无论是对于糖尿病还是对于早老症这样的疾病来说,针对人类进行的临床试验都有助于逆转疾病导致的衰老加速。早老症是一种威胁儿童的遗传病,会导致儿童急速衰老,相关患儿只有13年平均寿命。
那么,下面就是上文覆盖的要点内容。
●在未来20年间,65岁以上人口将翻一番。
●在65岁以上人口中,有90%以上将患有至少一种慢性退行性疾病,这会直接导致非健康衰老(超过75%会并发两种疾病)。
●衰老相关疾病的发生率和死亡率日益增加,这严重威胁着各类患者,如患有新型冠状病毒感染这种严重病毒性疾病的人群,或神经退行性疾病、心血管疾病、糖尿病、骨关节病和癌症等患者。
●这些疾病不仅大大降低了患者的生活质量,还消耗了90%的医疗卫生费用,仅美国一个国家每年就要花费3.8万亿美元,这足足占了全美GDP的20%。
●伴随着衰老的步伐,长期受隐匿性炎症和其他非健康生活方式影响的人体组织会逐渐丧失修复能力,同时体内的保护性分子也将持续减少。
●表观遗传变异加剧,衰老细胞增加,负责修复组织、促进再生的干细胞和祖细胞日益衰竭,都会进一步消耗我们的健康长寿潜能。
●与非健康衰老相关的表观遗传变异会逐步削弱我们维持高度分化和特殊组织功能完整性的能力(例如,神经元变得像皮肤细胞,或糖尿病经久不愈,导致患者的胰岛细胞经历脱分化过程,失去分泌胰岛素的能力)。
●延长健康预期寿命可以切实提高人类的生活品质,还能为医疗卫生系统节约巨额资金。延长一年健康预期寿命,就能为人类节约37万亿美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