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产出增长
产出增长率天然取决于劳动人口增长率和劳动生产率提高之间的相互作用。如第3.1节中所述，在许多情况下，印度或非洲以外的潜在劳动人口增长率注定会急剧下降。除非潜在参与劳动的人口（包括继续工作的退休人员）出现急剧上升，或者人均生产率出现抵消性的增长，否则产出增速必然下跌。尽管人口变迁才刚刚开始，当前的增长率已经令人失望。
首先，我们回顾劳动参与率，然后考虑未来生产率的变化轨迹。莫洪和拉戈（Mojon and Ragot,IBS，2019）研究了许多欧洲国家55～64岁人口的劳动参与率是如何提高的（尽管不如美国和日本提高的幅度大），以及几乎所有这些国家这个年龄段的失业率是如何构成总失业的重要组成部分并与之高度相关的。
他们的研究结论之一是，这个年龄段（55～64岁）的劳动参与者比年轻人的工资弹性更高，这是导致菲利普斯曲线变平坦的一个因素，我们将在第8章中再次讨论这一问题。另一方面，如图3.7所示，将劳动参与率提高到65%以上可能要比从40%提高到65%困难得多。若果真如此，那么劳动参与率的进一步提高必须来自65岁以上的人群。在图3.7中，我们给出了55～64岁人口的劳动参与率，以及美国、英国、德国、法国和日本65岁以上人口的劳动参与率。
图3.7 发达国家55～64岁人口的劳动参与率已大幅上升
还有一个问题涉及老年人可以做或想要做的工作（参见Maestas and Jetsupphasuk，2019）。尽管几乎不能指望他们从事体力劳动（和大多数体育运动），但英国农民的平均年龄已超过65岁，而与大多数工作相比，耕种需要更多的体力劳动。图3.8显示了65岁以上人口的劳动参与率与国家养老金慷慨程度即养老金替代率之间的关系。有关美国老年人劳动参与的讨论，参见伯顿（Button，2019）的研究。
图3.8 养老金替代率和劳动参与率负相关
图3.9 实际退休年龄上升慢于寿命延长
从图3.9可以很自然地看出，老年人的劳动参与率与养老金的慷慨程度负相关。因此，提高退休年龄和降低养老金替代率，可以抵补增长中可能减少的部分。但实际退休年龄只是最近才开始勉强提高，而且通常不及预期寿命提高的多（见图3.9）。
无论怎样，我们可以或应该在多大程度上遵循这一路径？年龄较大的人生产率较低，这一看法一度被当作公理。确实，许多人用“婴儿潮”一代的老龄化来部分解释近期生产率增长放缓的趋势。但是，第10章中更详细的讨论指出，这种观点正在被重新考量。即使生产率实际没有受到老年人劳动参与率提高的拖累，也可能受到晋升的影响。如果我们给老人加压，使之继续工作，会不会给年轻人造成晋升障碍？其次，宽裕的退休待遇被视为代际平等和公平的一部分。最后，老年人通常比年轻人有更高的投票倾向，设法将他们认为是正当的利益拿走在政治上是冒险之举。普京对俄罗斯政治体制的掌控一向强势，但即使他也被迫放弃了削减养老金福利的计划（BBC News，2018年8月29日）。另请参见博尔舍-苏潘等人（Börsch-Supan et al.，2014）关于反对提高老年人劳动参与率的劳动力市场改革的研究。此外，马克龙2019年底推出法国退休和养老金改革亦面临困难。
许多国家都计划提高法定退休年龄。在某些情况下，这是很早以前就应该完成的，尤其是对于某些情况下的公务员来说，巴西就是一个例子。但是，迫使65岁以上（不久之后可能到70岁以上）人口重返正规带薪工作（可能）引起生产率下降和政治敌意加剧，这使我们怀疑，老年人劳动参与率的提高或许只能抵消一小部分正常劳动年龄人口增长率下降的影响。
因此，如果要维持（更不用说提高）当前令人失望的产出增长趋势，我们需要显著提高工人生产率的增长速度。同时，新冠疫情前劳动力市场的强劲表现加上产出的缓慢增长，表明人均生产率的增长趋势令人沮丧。为了维持总体增长率，工人人均产出增长率必须强劲复苏。
这看似非常困难，但仍有些许希望。首先，如表3.4所示，近年来日本人均劳动生产率的增长速度快于多数发达国家，而其劳动力规模已连续10年下降。寻找和雇用有资质的工人越难，为保持竞争力，雇主越不得不提高他们能找到并持续雇用的工人的生产率；我们将在第5章中再次讨论这一点。
资料来源：OECD。
其次，过去几十年劳动生产率增长缓慢，可能是由于技术变革导致很多工作岗位对工人的要求从中等技能转变为了低技能（正如随后在第7章中讨论的那样），以及老年人口的劳动参与率越来越高。这种技术变革趋势可能会持续，也可能不会持续，同时，提高老年人口的劳动参与率可能会遇到越来越强的社会和政治阻力。最后，人口老龄化将导致对服务消费（例如护理和药品）的上升。而与制造业相比，提高这类商品的生产率更难（Cravino et al.，2019）。
因此，合理的预期应该是，未来几十年，印度和非洲以外的产出增速将显著放缓，可能降至每年1%左右。日本是这方面的先驱。自1999年以来，日本的平均经济增速为0.87%。如果其他发达国家能够在接下来的20年（即到2040年）达到这一记录，则已属表现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