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院贩票大厅还有动画片的周边海报,工作人员分发印有动画人物的气球和闪光头箍灯,凭票排队领取,家长们领着孩子,长长的队伍贯穿了整个大厅。
娓娓频频回头,眼中不自觉露出羡慕的馋意。
你是大孩子了,不要羡慕这些小朋友的玩意,她在心里暗暗地提醒自己,在蒋波面前,你要时刻记住你现在穿着高跟鞋。
电影开场之前的广告时间,蒋波出去了一会儿,娓娓以为他是去卫生间。等他坐回位置的时候,娓娓明显感觉眼角余光处有什么东西一闪一闪的,她扭过头,蒋波用大衣作掩护,在座位下偷偷把那个发光头箍递给她。
娓娓定睛一看,好不惊讶:“小叔叔,你刚刚是去拿这个吗?”
“其他小孩子都有,我怕你眼馋。”
她哭笑不得:“小叔叔,我都多大了啊。”
蒋波抬头看着硕大无比的幕布,片头弹出,下方徐徐滚出一行字幕,他嘴角微扬,缀着一个微不可察的笑:“那你想要吗?”
“……想。”她小小声、没骨气地承认,“人家还想要气球,印着孙悟空的那个。”
蒋波心弦一动,刹那间柔情似水。
电影散场,蒋波开车送娓娓到她家小区楼下。
道谢之后她推门下车,蒋波从车内射出目光,打量小区周边设施环境,还是觉得不放心,降下车窗追上来一句:“到家了给我打个电话。”
“好的,小叔叔,你回去吧。”
电梯一直升到八楼停下,她提早从包里翻出钥匙拿在手上,走出电梯间,声控灯应声而亮。
公寓的格局是对门四户人家,两部电梯,大理石铺就的走廊光可鉴人,高跟鞋叩击其上的声音清脆欲滴。
此刻夜深人静,仿佛再寻常不过的一个晚上。
没有光,也没有人,时光在琥珀里凝结,静得像是陷入洪荒。
火机轻微的一声咔嚓,一簇火苗突兀地蹿起,她悚然一惊,循声回头,声控灯就在那一瞬间,无声无息地灭了下去。
浓黑而漫长的一条回廊,只有一个红色的烟头寂寂发亮。
“谁?”
当问题出口,答案已在心底形成。她清楚听见自己颤抖的声音,像石子投入静水当中,不见一点回应。
她后退一步,但身后即是墙壁,又能退到哪里?
她忽然冷静下来,她等了足够久,她有足够宽广的心灵,等待着这一切意外或者不意外的事情发生。
如果这是报应。
那这报应……也太疼了一些。
她被一道大力推向身后的墙壁,而在她即将撞上的前一秒,那人扶住了她的腰,另一只手则垫在她跟墙壁之间,充当着人肉垫,出于保持身体平衡的本能,她整个人尽力前仰,下巴磕到某人的肩上,牙齿咬到舌头,疼得她眼泪差点汹涌。
更何况铺天盖地,都是那人的气息。
声控灯骤然一亮,刺目的光亮一并被她的视网膜接纳,他伸手盖在她的眼睛上方。指缝之间漏进稀疏灯火,还有他的深沉目光。
她不知所措地喃喃:“年慎……”
他有远低于气温的体温,他的手指比他的体温更冷,他用食指抬起她的脸。
在她的对不起出口之前,他粗暴、干脆、利落地,吻住了她的唇。
不要跟我说对不起,不要跟我说你很愧疚,我不要你的歉意,我要的东西,你给不起。
这不应该被称之为吻,他只是差那么一点点,就要把她吞入腹中。
娓娓从没见过这样子的年慎,强势霸道,将她逼到退无可退,舌头肆虐着扫荡她的口腔,去寻另一个她,吮着缠着,用另一种姿势彰显占有她的方式。
她挣扎、反抗、歇斯底里,却不堪一击。手里的气球压挤彼此的身体,濒于爆破的边缘,连同她的神经都绷紧,不堪忍受临界的那一点,即将逼近。
不能忍受……无法承受……她扭头躲避,向后缩紧,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想要避开眼前这种局面,还是试图争取延长气球的生命,混乱的选择题不合时宜地出现,折磨着她的心。
她的声音含混不清,他的吻如影随形。
声控灯几亮几灭,她心如擂鼓,呼吸急促,最令她恐惧的爆炸并没有发生,取而代之响起的是她的手机铃声。
一遍又一遍,并不以主人的意志为转移。她呜呜呜地反抗,声音含混不清,粉色的指甲在他衬衫上抓出一朵朵素色的花,徒劳而努力地要推开他。
年慎的吻暂时离开她的唇,以手撑壁,不动声色地调节着自己的呼吸,俯首低头,看着这个双唇殷红的女孩子。
她混乱不堪,茫然无措。
手机明明握在自己的手上,她还努力地从包里找。
他看着这一切,并不说话。
打来电话的除了送她回家的蒋波,不会再有其他人。
“……喂。”
“娓娓,到家了吗?”
“嗯,到了。”
“怎么不开灯呢?”
“……还没进去。”
“娓娓?”蒋波顿了顿,才问,“你旁边有人吗?”
走廊太静,手机的声音异常清楚,包括头顶那意味深长的冷哼。
娓娓心如擂鼓,不知道是紧张,还是害怕。她下意识地否认:“没……没有,小叔叔,我旁边没有人,我……我这就要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