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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俘爱玛13

隆冬时节,第一批雏鸡孵化出来了。一周之内,它们就住进了养殖场的鸡笼里。规矩一旦建立,自然就运作起来了,因此在连续几个月的工作之后,工人们可以放松放松了。年轻人突然觉得筋疲力尽了。他们实在是累坏了,几乎不想开口说话,每迈出一步都如同巨人一样费力。时间的流逝本身也是一种压力。他们发现爱玛也很疲惫,分娩的日期越近,她就越憔悴,甚至有了黑眼圈。他们不明白她是如何继续下去的。休假的必要性变得显而易见。既然鸡场里有固定的值班人员,就可以生产下去,什么都不妨碍。于是,大家决定去某个风景如画的地方先休息一段时间,现在又是一年里风光最好的季节。天一冷,人们就不愿意活动。

大家轻而易举就说服了爱玛。一段时间以来,她对日常生活已经有了淡淡的厌倦感,大概是压力减轻的原因吧。恢复健康最彻底的办法就是出去旅游。爱玛早晨醒来,听见有只野鸡在叫,降雪似乎也盖住了鸡叫声,她有些不安。因此,当鲍伯进来告诉她雇工们的想法时,爱玛欣然点头同意。她说:“我也在盘算这件事,其实我已经有个理想的目的地了。你们同意的话,咱们可以马上动身,不必耽搁时间。”

鲍伯说:“我猜是卡尔维岛吧,毕竟是度假胜地。”

“不是,那里太远了。咱们没有那么多时间可以浪费,而且岛上总是人山人海,咱们宁可去个安静的地方。为了一个月的休整,我特意想到一个地方。我没去过,估计你们也没去过,这样我们还可以顺便学到些地理知识。那是个很有历史意义的地方,可以保证不会受到其他人打扰。”

爱玛停顿了一下,品味着自己制造出来的悬念。鲍伯望着她,有点迷茫。

她说:“是新罗马洞穴。”

鲍伯容光焕发。

他喊叫起来:“太好了!我早该想到啊!”

“可是他们愿意去吗?山洞的故事可是很吓人啊。”

“当然愿意去了。那些故事算不得什么。”

鲍伯自认为是少数有文化教养的人,不会受迷信的影响。他的确是真诚热情的,立刻回去报告好消息了。没多久,那个从来没人想到过,很多人甚至都没听说过的新罗马洞穴,成了所有人必谈的话题。爱玛事先研究过她手中的地图。洞穴在南边,有两三天的路程。那里是新罗马殖民地仅存的遗迹,是白人政府对印第安人实行大屠杀政策之后,几代印第安人的朝圣之地,如今已被传说蒙上了一层暧昧的色彩。在白湾山坡挖出来的洞穴,肯定有壮丽的景色可看,隆冬的海风可能是治疗疲乏的良药。有个雇工声称小时候去过洞穴,他那绘声绘色的描述让大家开心极了。

从月圆之后的下一批鸡蛋破壳算起,他们可以有二十五天在外休息的时间。没有什么能把大家拴住,养鸡的节奏太慢,野鸡的反应时间太长,天天要观察它们的变化能把人折磨得发疯。鸡场上每天只需分发一次食物,没有害虫、野兽需要驱赶。在清洁的空气里,野鸡们只需要心不在焉地在雪地四处走走,留下一排排星星一样的爪痕。一切都很容易,只要留下四五个值班的,鸡场的设备肯定完好无损。有几位自告奋勇的人愿意留下来,大概是担心路远,决定不去洞穴。

有人问:“要带什么东西吗?”

最起码的行李是:胭脂球、弓与箭、马黛茶、卷烟纸、饮料和一些小物件,陶瓷碗、灯笼之类的。至于那些小马,由于长时间不活动,肥硕无比,毛皮天天被梳洗得锃亮,它们比主人还要激动。一开始恐怕要慢慢走,因为它们还没有进入状态。出发之前的几天里,他们让马在草地上跑一跑,才跑了几步,它们就气喘吁吁了,这个样子给大家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马儿长肥的原因是吃燕麦和苜蓿太多了,肚皮滚圆,再加上整天睡懒觉。

大家有些震惊:“这怎么可能呢?路上千万别遇上什么人。骑这种马,咱们会成为笑柄的。”

可是另外有些人,比如爱玛,觉得这些肥马真是高雅。她说,王宫里不管肥马还是瘦马都一视同仁。

几天过去了,月亮变圆了。鸡蛋破壳,孵化成了雏鸡,露出了红红的小脑壳,像个毛茸茸的红球,不停地唧唧叫着,吞下所有的谷粒。他们就等着这个日子出发呢。与此同时,天开始下雪了。

次日清晨,他们出发了。整个上午,大家在路上都没有说话,不急不躁地走向南方。快到中午时分,他们已经离开了自己熟悉的地区,开始感觉到空旷和安静的滋味。爱玛自己也感觉到了。飘落在她阳伞上的雪花纯净、剔透,新鲜感再一次把她抛入一个空空荡荡的世界里,这样的感觉从前有过多次。

他们停下来吃午饭,是在途中一条陌生的小溪旁边抓到的野味。他们这是到了什么地方?地图上没标注这条小溪。但是,他们已经离开了比亚乌因科河河谷,感觉周围的一切都不一样了。午休后,队伍重新上路了,这次是朝着东南方向前进,为了避开山脉,不得不兜圈子。下午比他们预料的时间要长了许多,大家都是在静静地走着,几乎快要睡着了。坐骑的样子像梦游症患者。他们穿越了辽阔的白色荒原,有时会有雀鹰从铅灰色的乌云下飞过。等到一线阳光也不剩的时候,他们又在一条小溪旁安营扎寨了,驻扎在岩石形成的天然堡垒里。他们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卸下马鞍,让坐骑在岩石的保护中休息。马儿很快就睡着了。他们则相反,毫无睡意。一些人动手扫掉石头上的积雪,点火煮咖啡。几个人出发去黑暗的地方打猎。月亮出来之前,很容易抓住河狸。天空有暴风雪来临的迹象,但是乌云尚未成团。夜幕逐渐降临。偶尔有闪电缓缓地从远处的地平线上掠过。又过了一会儿,雪花飘落下来。

拂晓之前的一个小时安静而轻松,正好让大家睡觉。首先醒来的几个人悄然起身,骑上光背马,出去兜了一圈,因为这个地区神奇的自然景观引起了他们的好奇。在不远的一块平地上,他们发现了一只狐狸,毛色黝黑,长得像魔鬼;体积很大,像个小牛犊子,嘴巴尖尖的,尾巴跟食蚁兽的很相似,像活蹦乱跳的小鸟一样灵活。天色昏暗,人们勉强能看到狐狸一眼。他们望着狐狸在雪原上飞跑,路线变化多端。

旅行的第二天生动活泼多了,大家会时不时停下来打猎或是参观遗址。群山已经落在他们身后了,他们进入了一片冻土地带。坐骑深陷在雪地里,触及胸口。马儿圆鼓鼓的肚皮在雪地上留下一道道奇怪的痕迹。

他们看到了一只水生野鸡,卓尔不群。一群海鸥跟随他们飞了一会儿。

走到荒原中央,夜幕突然降临。乌云浓重,天色漆黑,大家只好原地宿营。有几个人说,不远的地方可以看到山顶。他们只能等待月亮出来证实猜测。那边确实有个巨大的黑影,实际上他们已经身处山脚下了。大家沉沉地入睡了,像一具具死尸。

次日清晨,人们很不耐烦,都只喝了一杯咖啡就上马了。

就像常常发生的那样,又高又陡的岩石比看上去远很多。但是,他们愿意多走一些路。大家在想,洞穴到底在哪儿啊?那块岩石看上去很结实,没有缝隙。莫非是树丛挡住了洞穴,还是洞穴早已坍塌?

再往前走,他们看到洞穴在半山腰,一个洞口是圆形的,另外一个是个心形。乌云散去,两个洞口在山上显得黑乎乎的,好像在等候他们的访问。周围一片寂静。

鲍伯策马来到爱玛身旁。

他说:“好啦。咱们到了,前面就是凄凉的洞穴了。我绝对没有想到还能见到大山。”

“看来大山不太友好啊。怎么爬到洞口去呀?”

他指了指岩石上凿出来的羊肠小道。爱玛怀疑地看了一眼。

“可以骑马登山吗?”

“恐怕不行。小路又窄又陡。”

一个在附近的小姑娘说:“根据传说,奥利维里上校的神马,每天夜里都会进出洞穴。”

“幽灵肯定比咱们的肥马灵活啊。”

大家看看周围孤寂的原野。

“一片死气沉沉。难道就没有人来过吗?至少这里很清静。”

“那上边肯定非常安静。”

有些人好像在担心到底有没有猎物。一只小鸟也没看到!

鲍伯说:“没有猎物的地方是不存在的。山上到处是山羊和野猪。山那边就是大海了,每天早晨海滩上都有蛤蜊和螃蟹。你们会看到的。”

一到目的地,他们就把马儿赶进荒废的石头马厩里。大伙儿搬来几根树干,堵住了马厩的出口。废墟里生长着木槿,雪花飞不进去。他们看到马儿吃了几口木槿,随后就睡下了。

洞口的石阶上铺满了雪花,下面还有一层灰色的冰,因此登山的速度必须放得很慢,爱玛挽住鲍伯的手臂。虽然大人们一再叮嘱,孩子们仍然不管不顾地拔腿飞跑,沿小路边缘上山。可是到了洞口处,他们却不敢进去。大人们也停下来喘气。他们距离山顶有一百米,站在一个大的圆形平台上,可以看到白雪皑皑的辽阔平原。地平线上有一道深色是森林的边缘,山脉的蓝色侧影挡住了森林的去路。往下看,那几匹马像是灰色的玩具。一股寒气袭来,空气轻飘飘的。没有一丝风。他们回转身来,面对洞口,里面黑暗无边。

爱玛问道:“先进哪个洞啊?”

“心形的好像更有亲和力。”

“正因为如此,我们应该先参观圆形的那一个,那里从前是牢房。我断定咱们最后一定会住在心形的洞里。不过都值得看上一眼。”

他们点燃灯笼,从外面看不见路,要用手摸着过道的墙壁向里面深入。起初,他们都像盲人一样,后来眼睛逐渐适应了黑乎乎的环境。他们闻到了一股年代久远的蘑菇的气味。石壁上布满了各种苔藓,有的地方非常茂盛,有枕头那么厚。蜘蛛们从多年前就开始织网,没人打搅它们,它们吃惊而温和地望着这些外来的闯入者。

再深入洞内,他们看到石头上悬挂着生锈的镣铐,这是“蓬帕国王手下的军官”用来平息殖民地经常发生的起义活动用的。沉重的镣铐,非人道的工具。

洞穴完全陷入了黑暗之中。灯笼在颤抖,洞顶失去反光。他们觉得看见了斑斑血迹。

苔藓脱落之处,就会有用石头刻出的图案或文字符号,那里肯定有一位囚徒遭受了长期的煎熬。

爱玛说:“我听说这个洞穴和那个洞穴有暗道相通。”

“当然啦。那就是暴动成功的秘诀嘛。但是要想找到暗道恐怕需要好几天的时间。最有效的办法就是先出去,再从另外一个洞口进来。”

于是,他们就这样办了。心形洞穴要宽敞得多,不那么令人压抑。原来这是一处天然山洞,有人只是挖通了过道,扩大了洞口。这座山里面其实是空心的,一度是那个万恶的上校和他妻子的居所,这就是心形洞口的寓意所在。那女人来自欧洲,之前并不认识上校,暴动成功之夜她和上校一道被绞死了。

在这里,游客们的感觉很不一样,有些浪漫抒情,不像另一处洞穴那么恐怖。他们从一条直通的管道出来,进入一座高20米的大厅。从洞顶岩石的裂缝处进来一道亮光,正好代替了灯笼。那是岩石的反光,纹丝不动。大厅里有许多洞口,可以通向比较小的房间。

他们喜欢这个地方,于是决定留下来,因为离出口近,洞内比较暖和。山洞的顶很高,有看不见的缝隙可以通风,大家点上火堆。岩石的地面是热的,透过席子也能感觉到。估计这座山是火山,深处有熔岩。在洞里听不到风声。

巨大的穹顶吸走了卷烟的浓烟。浓烟向上升起,形成了一些奇形怪状的形象,转瞬即逝。孩子们顺着通道跑来跑去,玩捉迷藏的游戏。人们的耳畔传来朋友们平静的呼吸声。一切现象表明,大家休息得很好。

他们烤好了黎明时捉到的鹌鹑。饭后,几乎所有人都睡觉了。睡了几个小时之后,有人出去探索通道,有人玩掷骰子,有人重新躺下接着睡。

爱玛睡到下午才醒。有一阵工夫,不知自己身处何处,她看了一眼洞顶,它融化在淡淡的白光之中,直到那些景象重新回到脑海里:骑在肥马上旅行,洞穴悬浮在云层上。

爱玛的周围,大家坐在地上,正在做点心。有人告诉她,下过了一场暴风雪。她正在喝茶的时候,打听情况的人回来了,神情激动。他说,这座山还有一个出口,从那里可以看见大海。他告诉大家,应该马上去看看。孩子们按照那人说的方向溜出去了,大人们紧随其后。

一群人在没完没了的通道内走了好长一段时间。由于没带灯笼,有时只好摸索前进,听着前面的脚步声前行。地面上有了积雪。终于,他们来到一个拐弯处,微弱的亮光出现了,越往前,光线越强。他们在一个长方形的大厅里停下来,远处没有墙壁,是一个正方形的空间,光线令人眩晕,不敢直视。大家向那里走去。那场面让他们都惊呆了。

山势至此结束了,大山面向深渊,高度超过了北边的入口处,没有任何护栏。他们在距离洞口边缘两米处坐下来,眼前的风景,他们做梦也想不到。

景象一望无际。荒凉的大海滩白茫茫一片,远处是大海,著名的海湾,眼下的景色比任何时候都显得名副其实——白色海湾。天与地,万物皆白。雪花飘落到浪花上,唯有海浪的运动才能将雪和浪区分开来。空中没有小鸟掠过。乌云形成了一层光亮整洁的薄膜。

大家纷纷叹息,说不出话来。白色让他们的瞳孔缩到了最小。人们点上卷烟,留在那里,直到黑夜来临,人人都处于半睡半醒的状态。寒气开始逼人了,众人纷纷回到洞内大厅躲避。既然大自然为他们准备了这座迷宫,大家就分散居住了。

爱玛说:“明天可以下去看海了。”

大家都想骑着马去海边兜风,刚才只是在洞口远眺而已。

大伙投骰子、喝酒、抽烟,忘记了时间,直到睡意袭来,大家才逐渐散去。

夜里的某个时候(也许是清晨,难以知晓),爱玛醒了,感觉到孩子在里面翻身。火堆要熄灭了。她周围的人全在梦中。她起身,随便迈进一条通道。刹那间,漆黑一团。后来有了火堆,也许是余火剩下的一点亮光,她看到附近有个秘密小屋,里面睡着什么人。她听见里面有克制的喘息声,无言的笑声。她探头向余光勾勒出来的一个拱门里张望了一眼,看到一对青年男女在席子上做爱。两人身旁有一盏小灯笼,只有针篦大小。他们没有看到爱玛,继续嬉戏下去,说不定睡意多次打断了他俩的欢爱。

爱玛慢慢退回来,踏上通向北边洞口的道路,也就是他们进来的那座洞穴。这会儿已经是白天了,阳光早就钻出了云层。半山腰的马厩里,马儿在活动。它们扬起头,大概感觉到了孤独。

下午,大家下山看海的时候,马儿用欢叫迎接主人。他们上马,绕着山转了一圈。爱玛有生以来第一次走近大海,酣畅淋漓地呼吸着海边的空气。他们在沙滩上漫步,直到天黑。从那时起,人们每天都要去海滩一次,身上抹上厚厚的油脂,下海游泳。

有一天,爱玛和四五个朋友出去,马儿在铺着白雪的沙地上小跑,高兴地喷出粗气。山上下雪后,起过大雾,但并没有遮挡住什么,因为除了雪原,也没有什么可遮挡的。马儿不安又好奇地查看着某个东西,仿佛要发现什么无形中的怪兽。但是,突然之间,人和马都感觉出远处有人影在活动,是白色的人影在白色的背景里闪现,原来是一些骑马的人。对方也发现了他们,因此后退了几步。

这一方继续前进,对方大概考虑到躲避不大友好,于是原地不动。对面是几个男子,骑在马背上,浑身湿透了,好像刚从海水里爬上来。可能是刚才在洗澡。他们从头到脚涂了油脂,在马黛茶色的马儿衬托下显得油光锃亮。走到近前,他们发现对方是四个年轻人和一个老人,爱玛认出老人是南方部落的一个小酋长,是埃斯比纳上校的朋友,天晓得他在这里做什么。老人也认出了爱玛。他过来问候爱玛,很有礼貌,但并不望着她的眼睛。

“看见我在这里,您觉得奇怪吗?”

“为什么奇怪?”

“一公里之外,我们的营地在那儿。我正出来驯马呢。”

几匹小马都是纯种马。老酋长指指一匹白马,骑手是个长着刘海斜眼看人的男孩。

“那家伙喝海水,这样会发疯的。”

老人哈哈大笑。几个年轻人用嘲笑的眼神看着对方的肥马。

老人邀请爱玛去参观他们的营地,大家即刻动身,去那儿喝点什么。老人问她:“你们住在什么地方啊?”她回答说在新罗马洞穴里,那可是个金不换的好地方。

走了半个小时之后,所谓的营地到了,其实就是几间纸制的帐篷,上面全是积雪。五十多个男男女女住在里面,都是酋长的亲属。那里距离海岸很近,他们说,夜里常常被海潮声吵醒,还说黎明时的海水是温暖的,乳白色的。他们整天用厚厚的透明油脂涂抹身体,油脂储存在一个木桶里。他们给爱玛这一伙人每人一小罐油脂,据他们说,那是鲸鱼油。

大家不停地喝酒,玩羽毛牌,看画片。那是一次充实的聚会,充满了秘密和极致的享乐。酋长说话声音嘶哑,口气十分放肆。他们问起爱玛子女的事,养鸡场的情况。爱玛邀请酋长去参观。

酋长说:“只要我活着,也许找一天就去了。说不定某个夜晚潮水涨上来,我就长眠不醒了。”

酋长醉了。等到爱玛一行告辞时,已经是黑夜。他们刚回到山洞,暴风雪就来了,一连持续了几天。他们就在山洞群里抓犰狳和针鼹。睡觉的时间很长很长。每天认真地涂抹油脂和颜料。在面向海湾的大厅里吸烟,观看风暴掀起的巨浪。有时想想心事,有时闷头睡觉。

1978年10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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