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第十八章

洛伦娜的心跳得飞快,呼吸也不太顺畅,她感觉盔甲似乎正挤压着身体。

好在普罗德摩尔女士和她的朋友最终摆脱了困境,通过借助她的身体,她们一举摧毁了恶魔的结界。很显然,这个名叫艾格文的女人十分受到女士的敬仰,女士的言行举止时刻透着对她的尊敬,这可是洛伦娜以前从未见过的。对于魔法,洛伦娜自认一窍不通,复杂的原理令她头痛,所以她往往只关心能否管用。还好,女士的每一次施法都能奏效。

普罗德摩尔女士转过头,面向着老妇人说:“护法者,我有一个请求。”

“嚯?”

“您会反对我把一些雷霆蜥蜴安置在您住的那片高原上吗?我可以设置结界,保证您的房屋不会受到破坏,当然还有菜园和水井。那片高原刚好可以圈住雷霆蜥蜴,防止它们四处惹祸。”她将为雷霆蜥蜴寻找新家的事情简略地向艾格文解释了一遍。

听完后,老妇人哈哈大笑起来。“我完全不介意。不瞒你,我曾经也养过一只雷霆蜥蜴。”

洛伦娜惊讶得张大了嘴巴。“您一定是在开玩笑吧。”

“我说真的。那时我刚过完我的四百岁生日,为了排解日益难熬的寂寞,我决定养只宠物。我觉得驯养一只科多兽肯定很有挑战性,后来我给它起了一个我师父的名字,斯卡维尔。”

“科多兽?”洛伦娜皱眉问道。

艾格文耸了耸肩。“我们那时都这么叫它们的。不管怎样,我非常喜欢这些大家伙。我很高兴让它们住进我的家园。”

“太谢谢您了,护法者。”普罗德摩尔女士接着对洛伦娜说:“给我几分钟,让我先把留在杜隆塔尔的任务完成,然后我们三个就一起传送回塞拉摩。下令给你的部下,让他们乘飞艇现在就出发返航。”她无奈地笑了笑。“等我把所有的雷霆蜥蜴都带过来后,我怕就没有足够的力气再传送走整艘飞艇了。”

“遵命,女士。”洛伦娜点头答道。

“辛苦你了,上校。”女士面带真诚的笑容对她表示着感谢,洛伦娜心中油然升起一股自豪。洛伦娜冒着巨大的风险来到这里,为了在兽人的领地上找到女士而孤注一掷,全权将期望寄托在布拉薇恩的身上,还曾一度暗暗希望女士不要责备她的莽撞行事。结果证明,果断相信自己的直觉是个正确的选择。而且,要是她没有赶到,估计女士和她的朋友就要被一直困在结界里了。

趁着普罗德摩尔女士闭上双眼默念咒语的时候,洛伦娜看向老妇人,说:“您真的有四百岁了?”

“八百岁都不止了。”

洛伦娜惊讶地点点头。“啊,”她难以置信地眨着眼,“看不出您年纪有这么大。”

艾格文得意地笑了笑,说:“你该看看我三十年前的样子。”

这番诡异的回答令洛伦娜有些匪夷所思,她便没有继续接话茬,而是顺着绳梯爬上了飞艇。她找到了贝克少校,下达了最新的指令。贝克少校在接到命令后,对洛伦娜祝了声好运,便开始为飞艇的返航做准备去了。

当她顺着绳梯往下爬时,普罗德摩尔女士已经把该做的都做完了。等洛伦娜安全落地后,贝克便命人收起了绳梯,飞艇当即朝南方沿着来时的路飞走了。

“内务总管先生总是赖在王座之间里。”洛伦娜说道,有些难以压抑内心的怨气,特别想一吐为快。“他还总坐在您的王座上。”

普罗德摩尔女士点了一下头:“克里斯托夫一直向我强调坐在王座上的意义。”

“有些过分了,要我说的话。”洛伦娜也点了点头。

“好了,我准备好了。”

洛伦娜绷紧了神经。她之前只有过一次被传送的经历,而且还是在大战期间,令她的胃难受了好久。

一瞬间,整个世界变得上下颠倒内外错乱,洛伦娜仿佛觉得自己脑袋接在了自己的膝盖上,双脚跑到了脖子上。

几秒钟后,一切又恢复了正常。洛伦娜却压抑不住恶心,呕吐了起来。恍惚之中,她低头看到了石面的地板,她才意识到自己站在普罗德摩尔女士的王座之间里。杜瑞看到她吐了一地,在一旁尖叫不止。

“女士。”这时响起了克里斯托夫的声音。“很高兴您回来了,还有洛伦娜上校。我们还一直在担心你们是不是被火刃抓走了。兽人和巨魔正企图从水路和陆路发动袭击,不过别担心,我们已经往北方城堡增派部队了。不过,请问这位是谁啊?”

洛伦娜又一次呕吐起来,她的胃难受至极。与此相比,接应女士的结界穿透术之后的不适反应简直不值一提,甚至算得上是美妙的感觉。

“我的名字叫艾格文。”

“真的吗?”克里斯托夫声音中充满了惊讶,似乎他知道艾格文的身份。洛伦娜到现在也不清楚这位老妇人的来历,只知道她年纪非常大。

“对。尽管我现在不再是真正意义上的提瑞斯法守护者了,但我仍然闻得出恶魔所散发的臭味。而且,你现在浑身都是这种臭味。”

虽然洛伦娜胃里的东西已经都倒光了,但依旧干呕不止。同时,她还不忘暗自忖度这个提字开头的词语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你在说些什么啊?”克里斯托夫装出听不懂的样子。

“面对我,克里斯托夫。”女士发话了,“跟我说艾格文错了。请你坦率地告诉我你没有私通兹莫德勒和火刃组织。”

“女士,事情不是您想的那样。”

洛伦娜的胃终于结束了对她的折磨,她才得以慢慢地直起身子。她眼前是一副极具戏剧性的场面。克里斯托夫惊恐万状地站在王位前,艾格文则是一脸愤怒,与洛伦娜初见她时的神态完全不一样。

特别是普罗德摩尔女士,洛伦娜从没见过她露出如此冷若冰霜的表情。她的眼神犀利而凶狠,预示着一场狂风骤雨即将来临。洛伦娜十分庆幸,女士与她是一边的。

“我所想的?那么,克里斯托夫,我应该怎么想?”

“兽人必须被消灭,女士。兹莫德勒与我们志同道合,而且他只是一个小头目,不会有什么威胁。我已经都计划好了,等我们成功之后,再一起将他彻底赶出这个世界。”

“成功?什么成功?告诉我你都策划了些什么,克里斯托夫。”

“一大套驱逐兽人的方案,保证令他们永远地消失。这个计划一定可行,女士。他们根本就不属于这里,而且……”

“你这个蠢货!”

克里斯托夫呆愣在原地,如同被人重重地扇了一记耳光。洛伦娜也震惊不已。一直以来,她侍奉女士这么多年,就没听过女士说过如此严厉的责骂,而且怒发冲冠前所未见。

“兹莫德勒是一个恶魔。你真的相信凭你一己之力就能阻止他吗?”普罗德摩尔一指身旁的老妇人,说,“她就是艾格文,艾泽拉斯最伟大的守护者。”

艾格文不屑地哼了一声,不过女士和克里斯托夫都没有注意到。

“即使是法力无边的守护者也没能将兹莫德勒彻底打败,你又凭什么敢如此口出狂言?即便你真的有这个本事,与恶魔同流合污只会有百害而无一益。他们唯一的企图就是制造灾难和混乱。难道说洛丹伦的毁灭还不够吗?战争一旦打响,北方城堡会被战火吞噬,卡利姆多也必然会走向终结,难道只有到那时你才会心满意足吗?”

“而且,”艾格文继续说道,“即便你有办法将兹莫德勒杀死或是驱逐,你也办不到。因为你已经沦为他的奴隶了。”

“简直是笑话!”克里斯托夫越来越紧张,声音变得颤抖,“我们只是在合作,一旦兽人被消灭……”

“兽人是我们的盟友,克里斯托夫!”一道闪电划过女士金色的长发,劲风沿着脚踝盘旋而上,雪白的斗篷随风翻滚。“我们结盟是用无数牺牲者的鲜血换来的。恶魔则是这世间万物的公敌。你无耻地背叛了我们,竟然还背叛了我?”

克里斯托夫此刻冷汗不止。“女士大人,我向您发誓,我绝没有背叛您的意思。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塞拉摩!火刃只不过是一个由兹莫德勒领导的术士教派,他们天生仇恨兽人。他们除了一心对抗兽人之外,从没伤害过我们!”

“那些加入火刃的兽人该如何解释?”洛伦娜咄咄逼人。

“什么?”克里斯托夫开始糊涂了。

“那些在北方城堡袭击我和我部下的兽人,也都是火刃的成员。他们就是兽人,你不是说火刃是反兽人的吗?”

“我……”克里斯托夫被问得哑口无言。

普罗德摩尔女士愤怒地摇了摇头。“究竟需要多少,克里斯托夫?究竟还需要牺牲多少条生命才能实现你所谓的没有兽人的美好世界?”

克里斯托夫心中似乎早就有答案了,他说:“只要萨尔一死,兽人就会原形毕露。等到那时候……”

“住口!”旋风越发地强劲,闪电在女士的指间噼里啪啦地发出炸响。

这时,克里斯托夫突然惨叫一声,用手拼命地捂着自己的左肩,黑烟不断地从他的指缝中冒出。

洛伦娜本能地快步冲上前,一把撕开了克里斯托夫的上衣。

只见他的肩膀上刻着一道醒目的文身,是一把燃烧着火焰的长剑。就是这个图案。洛伦娜、施特罗沃、克莱尔和杰鲁德,以及其他的小队成员,都曾在北方城堡的袭击中见过这个徽记。此时此刻,这道文身正在熊熊地燃烧。

眨眼之间,文身消失了,只留下一块烧得焦黑的伤痕。克里斯托夫随即瘫软倒地,双眼迷离失神。

艾格文静静地说:“兹莫德勒已经走了。”

“是的。”普罗德摩尔女士的语气平复了许多,“我施放了驱魔咒,他似乎已经意识到自己被发现了。”

“对……不起……”

洛伦娜单腿跪在克里斯托夫身旁,他已然气若游丝。

“我以为……我所做的……自己的意志……但兹莫德勒……控制……一切……对……不起……对不起……”

话音刚落,克里斯托夫眼中的最后一丝微光消失了。

三个人默默地站着,谁也没有说话。

洛伦娜感到很难过,她其实知道克里斯托夫并不是坏人。他这么做,只是为了塞拉摩能有美好的未来。他一直都在履行着自己的职责。尽管,他最终犯下了滔天大错,但本意始终是好的。洛伦娜此刻内疚万分。她曾千百次说着让克里斯托夫下地狱。事到如今,他真的死了,她的心无比地疼痛。

她抬头看向普罗德摩尔女士,说:“我们必须赶往北方城堡。如果幸运的话,两军现在还没打起来,或许还有机会让我们的部队撤退,阻止战争。但是女士,您必须亲自去一趟。因为除您以外,达文少校不会听从其他任何人的命令的。”

普罗德摩尔女士点点头。“你是对的。我这就……”

“不行。”

艾格文这时突然发话了。女士镇静地看着她说:“您刚才是怎么意思?”

“这其中有魔法的迹象,普罗德摩尔女士,而你是卡利姆多大陆上唯一能够阻止这场灾难的人。你这位死去的总管至少说对了一件事,那就是兹莫德勒不过是一个小喽啰,只是萨格拉斯手下的一个小魔头。他根本没有能力操纵那么多人,也做不到瞬间砍下整片森林又把树木都凭空运走。克里斯托夫刚才提到的那些术士才是这一切的祸根,他们为兹莫德勒效力,兴许以此作为代价,换取某种邪恶的咒语或法术。”说到这里,她摇了摇头,“术士们追求邪道就像吸毒一样成瘾,简直令人发指。”

“我们现在可没时间去四处搜索一帮术士。”洛伦娜反驳道。

“但那些术士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上校。”艾格文不为所动。

洛伦娜一脸严肃地看着普罗德摩尔女士,说:“眼下情况危急,女士。如果克里斯托夫说的是实话,兽人和巨魔已经举兵压境的话,冲突迫在眉睫,战争随时都有可能爆发。不管何因何故,一旦战争打起来,必将血流成河,底线一旦被突破,苦心建立起来的联盟也将最终毁于一旦。”

艾格文也注视着普罗德摩尔说:“现在时间宝贵,分秒必争。你刚才说过,兹莫德勒已经洞悉了我们的意图。所以我们现在就必须发动突袭,不能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只怕你无法同时身处两地。”

女士笑了起来,露出一副灿烂的表情。洛伦娜心中长舒一口气,看起来女士已经平息了刚才面对克里斯托夫时产生的愤怒。“我不需要非得身处两地。”说罢,她径直走进了她的书房,洛伦娜和艾格文一脸疑惑地紧随其后。

当她们进来后,看到普罗德摩尔正在桌上的一堆卷轴中到处翻找着什么,只见她欣喜地大叫了一声:“啊哈!”

普罗德摩尔转过身,手中举着一块刻着精致花纹的石头。不一会儿,那块石头便闪耀起了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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