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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古屋孕妇剖腹取婴案

子宫强盗:名古屋孕妇剖腹取婴杀人事件

很多悬案太过知名,早已被人做出了种种假设,如果某一种假设符合我的判断,我会说出自己支持的原因。但有时我也会提出新的假设,比如这起案件:此案一直未被侦破,2003年也过了追溯期。我读了几篇报道后,认为当年日本警方完全找错了方向。在1980年代信息有限的情况下,警方犯了先入为主的错误。如果我的假设是正确的,凶手其实离他们很近了。

案发经过

1988年,守屋靖男31岁,妻子美津子27岁,她此时已有身孕,即将生产。守屋靖男在大学毕业后来到名古屋工作。4年前,他和美津子相识结婚,在名古屋的中川区户田附近,租下了一间公寓生活在一起。美津子,和当时的日本大多数已婚女性一样,是一位全职家庭主妇,但同时她还在家中销售一个美国直销品牌的生活用品,赚点零花钱。夫妻平时感情看似融洽,但案发后邻居表示曾多次听到两人吵架,起因似乎是靖男反对妻子的工作。

在日本时曾听说,一些传统男人认为,妻子婚后出去挣钱代表了丈夫的无能,会被其他人笑话。我不知道靖男为何反对妻子在家中销售生活品,是为了面子,还是出于对安全的考虑。3月18日上午:美津子和往常一样送走了去上班的丈夫。随后她独自去医院做了孕检。1310:靖男打电话回家询问产检的情况,美津子聊起医生说离预产期还有5天。靖男看起来像是个暖男,每天都会在中午和下班前打2通电话关心妻子是否有阵痛。1350:美津子的友人田村真子(31岁)带着2盒草莓来串门,并向美津子购买了2000多日元的某品牌除臭剂。她声称看到美津子将那些钱收在钱包里,但钱包却不在现场。美津子和她一起吃了草莓,吃剩的草莓装在餐具里,放在电暖桌上。

1430左右:案发后,有附近邻居表示在此时看到一辆红色小轿车停在公寓门口。车子没有熄火,驾驶位上有人,但看不清长相。1500左右:根据田村真子的证词,美津子穿着拖鞋将她送到楼下的停车场,当时并没有锁门,很快就回屋了。1510:有路人看到一名中等身材的男子,从公寓2楼的楼梯上慌慌张张地跑下来,一直向北跑去。1520:住在一楼的主妇听到有人在转自家的门锁,同时还按了电铃,她将门半开,往门缝外一看,发现有一位身高1.65米左右、年龄30岁上下的圆脸男子站在门口。

这男子身穿西服,拿了公文包,看似上班族。那名男子问道:“请问你知道中村先生住在哪吗?”因为这栋2层楼的房子只有4家住户,没有人姓中村,于是主妇回答“不知道”后,急忙将门关上(不清楚这个男子和310跑下楼的是否是同一个)。1850:靖男离开公司前又打了一通电话回家。平常响3声就会接通的电话,这次竟然响了十多声都没人应。1930:守屋靖男结束工作,快步赶回位于名古屋市中川区的自家公寓。1940:靖男来到公寓楼下,抬头看了看2楼的自家窗户。往常此时应该会开灯的家里一片漆黑,而早该收进屋里的衣物还原封不动地挂在外面。

靖男上楼梯,将手放在门把上。然而,一般都会上锁的门竟啪的一声就转开了。屋里没有开灯。靖男后来辩称他以为妻子睡着了,所以没有进起居室,而是走进了卧室,开始换衣服。就在他脱下西装外套的时候,突然听到隔壁的起居室传来了婴儿微弱的啼哭声。靖男十分困惑,走到起居室,发现脚下的地板湿漉漉的。他打开房间的灯后,被眼前的一幕震惊了:美津子双脚张开躺在电暖炉桌旁。她的身上穿着蓝色的孕妇装、粉红色的运动夹克,下身穿着黑色裤袜。

她的双手被白色尼龙绳反绑在身后;脖子上缠绕着电暖炉的电源线,电源线还插在墙上的插座上。她的双脚间有一个满身是血的婴儿,正在虚弱地哭泣着。从美津子的腹内,有一条30厘米左右的脐带蜿蜒地落在榻榻米上。靖男慌忙跑到玄关找电话,却发现不见电话机的踪影,只看到被扯断的电话线。电话去哪儿了?靖男来不及思考这个问题,而是跑到楼下跟邻居借了电话叫了救护车。美津子当时已经死亡。经过一个多小时的手术抢救,婴儿奇迹般地存活了,但体重只有2930克。

现场·死因

这台体积不小的按钮式电话机后来被警方找到了,竟在美津子被切开的子宫里。同时他们还在美津子的子宫里找到一把带米老鼠造型钥匙圈的车钥匙(也有文章说是钥匙,没提车钥匙)。从尸检报告看,受害者美津子被勒颈,死于窒息。但从脖子上的伤痕看,勒死她的并不是缠在她脖子上的电源线,而是尼龙编织绳。美津子的双手也从背后被人用尼龙绳捆住,文章未提及是不是同一条。她的腹部有一道长达38厘米的切痕,是凶犯在勒死美津子后,残忍将她剖腹,胎儿被取出。

从伤口的切口来看,切割开美津子下体的刀具非常锋利,可能是手术刀,也可能是美工刀,但是在现场并没有找到相应的凶器。同时凶手应当不是医务人员。1980年代日本的剖腹产都是竖切,一般医生的做法是由腹部下刀,向下体切割,而罪犯是从下体入刀,向上切割。同时凶手在切开腹部时,有多次下刀的痕迹,并且因为下刀过深,割伤了腹中的胎儿。

被取出的婴儿,脐带被割断。婴儿膝盖内侧、大腿内侧和胯下三处都有刀伤。足月的宝宝是塞满整个子宫的,只有3处集中伤口,说明凶手的动作并不粗暴。虽然新闻没说刀伤深浅,但3个多小时都没死,可见没伤到动脉,是很浅的伤口,因此,我判断这是凶手在剖腹时不小心的误伤,而不是故意伤害婴儿。凶犯取出胎儿后,将米老鼠的钥匙环和电话机塞入了尸体的子宫。凶犯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指纹全被擦拭干净,料理台有将血冲洗掉的痕迹,可能TA在水槽洗去了手上的鲜血。

此外,遗体没有受到强暴的迹象,也没有激烈抵抗的痕迹。结合田村真子的证词,再加上尸体的僵硬程度和胃中草莓的消化程度,警方判断美津子的死亡时间为当天的1500-1700.此外还有一些细节或许可以缩小案发时间。

此外还有一些细节或许可以缩小案发时间。

1.美津子是一个非常爱干净的人,一般吃完东西的盘子碗筷她都会随手洗掉。但在案发现场警方找到了一个装过草莓的碗。美津子和田村真子吃了草莓后,就把她送出门了。回到家不久,她可能还没来得及洗碗,就发生了意外。

2.美津子每天的生活极为规律,她每天16点收阳台上晒的衣服。可靖男回家时发现衣服还在阳台,所以美津子遇害的时间很可能是在16点以前。综上,案发时间可能是在1500-1600.动机本案中凶手的动机是最令人困惑的。只有美津子那个装着数千块日元现金的钱包遭窃,但凶手并没有对其他值钱的东西下手。靖男和美津子的交友并不复杂。美津子无论是在生活中认识的,还是通过生意认识的,绝大多数是不工作的已婚女性,也无仇人。

《犯罪地狱变》这本书曾提及这起事件,书中写道:“案发前天的3月17日,电视的深夜频道当中,曾经介绍过歌川国嘉和月冈芳年的残酷浮世绘‘无残绘英名二十八句’。”据说月冈芳年的浮世绘是以“将勒毙的孕妇开膛剖肚,取出胎儿”为主题。因此,书中怀疑凶犯是因为看了这个节目后才引发犯罪的。

本案值得注意的一点是:美津子死后,肚中胎儿也会因为母体血液循环的停止导致缺氧,在10-15分钟后也会随母亲一起死去。如果16点前案发,到1940靖男回家,腹中胎儿根本不可能挺过3个多小时。所以凶手剖腹取婴儿,实际上是救了婴儿一命。那么,谈到动机,我们就需要做一个选择:A:凶手因为其他动机杀死美津子后,为了让婴儿能存活,而进行了谨慎的剖腹;或B:剖腹取婴本身是凶手的杀人动机,TA是为了取婴才杀死母亲。你选哪个?任何一个选择都可以排除掉一干嫌疑人。【没药花园】B(下面会解释原因)

几种假设和嫌疑人

1.闯空门,杀人灭口,剖腹救婴

虽然日本犯罪率很低,但也有一些盗贼会撬开住户的大门或者窗户,入室进行盗窃。据说800-900和1500-1600这两个时段是人们最常见的不在家的时间,所以小偷最容易上门。这么看,一楼住户遇到的那个转门把手和按门铃的男子很像是闯空门的人。他先试试有无人在家,如果有人在家,他就伪装成找人、问路等等。那么会不会在美津子送田村真子出门那会儿,小偷以为她要外出,就潜入了她的房间,可没想到几分钟后她却回来了,酿成了悲剧呢?

【没药花园】可能性极低。

首先,这个推测是和以上选择题中的A答案一致的。既然我选了B,其实已经排除了这种可能性。但我还是从其他角度分析一下。那把极为锋利的刀是凶手带到现场并带走的。尼龙绳从哪儿来,并未说明,可能也是凶手自己带来的。根据日本媒体的评论,这种闯空门的小偷通常是轻装上阵,不会带刀行窃的。让我们忽略概率,假设这个小偷刚好带了一把锋利的刀。他撞见了美津子回家,想必是一个非常慌乱的局面。他在这个时候做出杀人灭口的决定,最可能的方式是随手掏出那把锋利的刀刺死美津子,而不是用显然失败率更高、效率更低的绳子。

就算他的确选择用绳子去捆绑美津子,或者勒死美津子,那么美津子必然不会束手就擒,可是邻居却没有听见一点呼喊,屋内也没有搏斗的痕迹。如果此盗贼害怕行窃被抓,而毫不犹豫地杀人灭口,那么他必是一个冷酷、胆大、自私的人,他最大的考虑是保全自己。此刻当他已经从行窃小罪上升为谋杀重罪时,他为了保全自己,更应该立刻逃跑,又怎么会善心大发,不再害怕被抓,留在现场剖腹救婴?从人物性格上分析这是不合逻辑的。

突发事件中激情杀人的人通常在此刻会高度慌乱,大脑里有大量急需处理的事项,不太可能在此时记起胎儿留在肚中会死的知识,并把这个列为优先项。此种推测中的动机和现场情境都是矛盾的。此案从精准携带作案工具、全面的现场把控,以及案发后的现场清理来看,都是一次有预谋的犯罪。

2.靖男:吵架生恨,杀妻保子既然小偷、仇人不太可能在那种时刻剖腹救婴,那么最有可能在杀了人后不顾被抓,还想保全这个孩子的,便是孩子他爸了吧?邻居也说他们夫妻感情并不融洽,时不时会吵架。靖男回家当天明明发现了一系列异常,却没直接开客厅的灯,而是先进房间换衣服也很可疑。

【没药花园】可能性为0.

许多人认为凶手是靖男,也意味着他们在前面的选择题中选了A.而我选的是B.且靖男在回家之前一直在公司,有绝对的不在场证明,所以就不讨论了。那会不会是靖男买凶杀人?可能性也为0.如果夫妻吵几次架就要杀人,那大概世界人口要少一小半吧……

每天2通电话是真的,同事都认为他确实关心妻子。靖男或者任何一个仇人如果想除掉美津子又保全孩子,完全可以等孩子出生以后再安全行动,毕竟离预产期只剩下5天了。靖男当天加班,直到1940才回到家中。受伤的新生儿独自在家近4个小时,奄奄一息,能被抢救回来是个奇迹。而如果这次谋杀是靖男指使的,他应当不加班早些回家避免这样的风险。藏电话机和钥匙更是多此一举。

此外,一个预谋的人在掩盖罪行时通常会进行常规表演,比如一回家就开灯,尖叫,打电话报警,反而不会做出先进房间换衣服这种非常规举动。

3.未成年人,精神病患者

有个天涯网友写道:平日下午的时间空闲、对物品价值的不理解、藏起电话钥匙的自我保护、剖开孕妇探索胎儿的好奇心,这3个要点清晰地指向一个群体:未成年人。综上,名古屋案凶手应为一名未成年人,患有轻度精神病,案发时应该在14-17岁,住所离案发现场的行动范围短,被害人在其行动范围之内,作案后可能受到了父母的保护掩盖。【没药花园】可能性为0.婴儿大概是我能想到的青少年会对其产生好奇的最后一样存在了。

不管是连环谋杀案的变态凶手,还是不良青少年,人类往往只会对禁忌之物产生如此强烈的好奇。青少年的禁忌是什么?性?毒品?游戏?死亡?相信我,一个不良少年不但不会对婴儿好奇,反而会讨厌、躲避婴儿。本案凶手存在心理问题是肯定的,而这种人也可能表现得很幼稚。承认这一点,就和年纪没有必然关系了。一个心理不正常的中老年男子也可能表现出如儿童一般的举止,但从凶手作案后擦去指纹、清洗血迹、带走凶器看,TA还是很理性的,至少并不处于精神病发作的狂乱状态。

4.田村真子,动机未明田村真子当天预先约了在1530烫头,所以她记得自己是在15点整离开了美津子的家。美容院的美发师证明了田村真子的说法,她确实在当天下午准时来到了店里。

【没药花园】可能性20%。

如果美津子穿拖鞋送田村真子出门的一幕有目击证人,就能够证明美津子在1500前还活着,那么田村真子的不在场证明也成立。但相反,如果这个场面只是田村真子一个人的证词,就不能完全排除她的作案时间了。从1350-1500之间有一个多小时,足够她完成这一系列罪行。或许她刚到时就和美津子吃了草莓,在离开时美津子已经死亡。还记得吗?本案中还有路人目击到在1510时,一个男性A慌慌张张地跑下楼,向北逃去。如果田村真子的证词为真,在1500-1510A绝对不够时间杀死送完田村真子返屋的美津子,并完成剖腹取婴,清理现场。

如果田村真子的证词为假,那么田村真子必然是凶手(这个自己想)。所以A的嫌疑可以排除,但田村真子的嫌疑不能排除。A或许是个闯空门的贼,在田村真子独自驾车离开后,以为女主人外出,想要潜入这户人家行窃,并“幸运”地发现门未锁。当他偷走钱包后还想弄点其他值钱的东西,走入起居室,却发现了血腥的一幕,遂慌慌张张冲下楼,向北跑去。由于他怕被警方知晓自己的行窃行为,所以也从未站出来说明。但为什么田村真子的可能性只有20%?我最后会解释。

5.西装男,性变态1520拧1楼门把手的西装男B,又在这里做什么?

【没药花园】可能性为10%。

1500美津子回屋,1520西装男B出现在1楼。这20分钟内,他要完成杀人、捆绑、剖腹、清理等一系列事情的难度也很大。那会不会他在1楼打听完后才上2楼作案的呢?他1520敲一楼的门时会不会是在找美津子呢?我有过这种推测:西装男B不知道美津子的名字,只是路上偶遇孕妇,知道她住在这栋楼,却又不知道她具体住哪一层哪一间,于是以找中村的借口一一敲门测试。1楼不是,他上了2楼,美津子开门了。他找到了他要找的人,便以推销产品之类的借口,让美津子放他入内。但他如果当时已经打算行凶,就不怕暴露自己的容貌吗?一楼的主妇都如此谨慎,作为孕妇的美津子会随便放陌生人入内吗?

一篇报道中的目击证人说西装男B吃了闭门羹后转身匆匆离去,另一篇说西装男B一直在附近徘徊,不知道哪篇正确,但都未提及他上2楼。且从这栋公寓的建筑外观来看,其实跟踪狂站在外面能看清楚美津子进的哪一间。如果他是一个陌生男性,又为何寻找并杀死素不相识的美津子?想来想去,只有性变态能解释了。凶手把电话机和钥匙环藏在了子宫内。如果仅仅是为了拖延受害人(以为她没死)或者她的家人联络外界和送医,凶手也可以把电话机和钥匙藏在其他地方,比如床底。

藏在子宫内,使得案件显得更为恐怖和诡异。因为这个原因,警方曾把凶犯描绘成“喜好毁损尸体的性倒错者”,并在邻近的各车站周遭设置了“如果您的身旁有对孕妇怀有异常癖好的人,请马上通知警方”的告示牌。诚然,世界上每个人的欲望都不是完全一致的,有的男性喜欢健壮的同性,有的男性喜欢被女王抽鞭,有的男性只能从纵火中得到快感……

会不会本案凶手对孕妇怀有特别的欲望,或者只有从剖开子宫这种暴力中才能得到快感?我不这么认为,因为本案中的许多细节和为了追求快感作案的细节很不一样。首先,国内外许多连环杀人案的凶手都是这类,即,从暴力变态行为中获取性快感。

虽然欲望的发泄方式不同,但还是有共性的——凶手未必会强奸受害人,但非常可能会猥亵、触摸、损坏尸体,或者在现场手淫。但我们看到的现场与此不符合,受害人衣着整齐,黑色连裤袜穿得好好的,孕妇裙是放下来的,所以靖男第一眼并未看见被切开的子宫。其次,此类性变态在剖开子宫的同时,也会损坏女性的乳房和阴部,因为在他们眼里,这三者(主要是后两者)是神秘的禁忌,正是他们不惜犯罪也要去闯入的禁地。但显然美津子并没有受到这样的对待。甚至可以说,除了子宫,凶手没有显示出对她的其他女性特征有兴趣。

再次,追求性快感的人如果是冲着腹中的胎儿,往往会虐待胎儿致死。但显然,凶手在小心翼翼地保护婴儿的生命。综上,我认为这和性变态,甚至和性,都没有关系。那么,这个男人B,当时出现在那里做什么?我个人认为他和本案没有太大关系。没药花园分析下面是我自己的推断。让我们再理一遍本案的不寻常之处。

现场

现场没有打斗的痕迹,美津子的双手被人从身后捆住。我看到一篇报道中有这样的描述:“双手从背后被人用尼龙绳捆住,显示她是先丧失了反抗能力,才被人勒死的。”不知道这是文章作者的观点还是警方的观点,乍听有理,但却经不起细细推敲。绑住双手和遇害前丧失反抗能力之间毫无联系。把一个不配合的女性从身后用尼龙绳捆住双手,根本不是件容易的事。就算你是力气极大的男性,那名女性挣脱不了,她也完全可以高声呼喊救命。以那栋楼吵个架都很清晰的隔音效果,邻居早听到动静了。

因此有一种可能是,美津子被勒脖子在前,被捆住双手在后。但我要说,美津子被勒死时的确丧失反抗能力了,不是从捆手得出的结论,而是从现场没有打斗痕迹得出的结论。她丧失反抗能力也不是因为被捆住了双手,而是可能被下了安眠药之类,造成昏迷或乏力。1988年日本警方得出她因窒息而死的结论后,很可能没有进行毒理化验,所以报道中未提及此事。

凶手如果能有机会下药,证明TA和美津子是朋友,比较符合常理的是两人正处于吃吃喝喝的聊天中。另一种可能是美津子和凶手独处屋内,凶手从身后突袭。如果要实现这一点,也很有可能是美津子和凶手相识,放松了警惕。无论是从身后突袭勒死,还是下安眠药后勒死,都指向一点:美津子并不提防凶手,他们很可能相识。再回忆一下,美津子的尸体被发现时脖子上缠绕着电暖炉的电线,手上捆着尼龙绳。尸检认为美津子是被尼龙绳勒死的,而报道没提到现场有第二根绳子。

那么,我认为勒死美津子的正是她手上的那根尼龙绳。也就是说,凶手先用带来的尼龙绳把下毒昏迷或不防备的美津子勒死,然后才把这根绳子从她脖子上解下来,从容不迫地捆住她的双手。什么?已经勒死了,为什么要捆住她的双手?请再想一下,为什么美津子的脖子上缠着电暖炉的电线,而电线一头还连在墙上?——因为,凶手并不确定美津子此刻已死。凶手担心剖腹时的疼痛会把美津子弄醒,美津子若醒后挣扎乱动,甚至爬起来,会导致TA手上的刀伤及婴儿,所以TA用电线把她的头部固定在墙上,用绳子绑住她的双手来约束她。

绳子和刀

说回前面的选择题,我选择B:剖腹取婴才是凶手杀人的真正目的,杀人只是为了得到婴儿不得已而为之的行为;而非A,凶手因其他原因杀人后,为了救婴儿一命,才剖腹。我选择B的原因之一:凶手带了一把适合解剖的刀进屋,却没有用它来杀美津子,而是采用了颇为低效的绳子。这把刀从各方面看都是为了剖腹取婴而准备的。从凶手的装备和行为看,TA的计划是这样的:和美津子喝茶聊天时下药,使美津子昏迷,随后用带来的绳子把她绑起来,用刀为她剖腹取婴。

但实际情况是,由于药性不足等原因,美津子虽然头晕乏力,却并未完全昏迷。凶手希望美津子死吗?我的答案是:“不,凶手至少不希望美津子在剖腹前死,因为TA担心母体死后,会影响尚未出生的胎儿的健康甚至生命。”TA如果要确保弄死美津子,太简单了,往胸口捅几刀就好了。但TA显然没有这么做。但美津子如果不昏迷/死,又不可能配合TA剖腹。所以凶手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只能拿出本用来捆绑的绳子,紧紧勒住她的脖子,直到她昏迷/死。

由于凶手主观上并不希望美津子死,所以看到美津子不动了,TA也怀疑会不会是药效发挥了作用,会不会是她因为缺氧暂时昏迷,为了防止美津子待会在剖腹时痛醒影响自己取婴,TA从身后捆住她的双手,又把她的脑袋固定在墙上。随后,才开始了TA今天真正的目的:剖腹取婴。那么,有人此时或许会有疑问,凶手剖腹取婴又是为了什么呢?

动机

1980年代的日本警方或许没听说过一种叫“胎儿绑架”“子宫强盗”的犯罪,所以破不了案。但一向关注犯罪新闻的我,其实已经看过许许多多和本案类似的新闻了,不过大多发生在欧美。许多起案子中凶手只冲着婴儿,并未杀死孕妇。哪怕孕妇遇害,也是抢夺胎儿过程中的副产品。我随便搜了几个相似的新闻给大家看看:1998年,一名美国女子陷入自己有个娃的想法不可自拔,最后杀死了一个少女,剖开她的肚子,偷走了她的胎儿。此名女子后来被判死刑。

2005年,一名女子身上总是带着别人的双胞胎B超图,还在孕妇服下塞垫子,幻想自己是一名孕妇。有天她试图偷走一个真孕妇的胎儿,真孕妇出于自卫,杀死了她。2006年,美国伊利诺伊州东圣路易斯市,现年26岁的丽莎·蒙哥马利杀死了22岁的表妹亚美丽娅,并用剪刀剪开她的子宫盗走了胎儿,胎儿后来不幸死亡。

2015年,科罗拉多州一名丈夫回家后,猛然发现自家浴缸里多了个小婴儿,他34岁的妻子解释称自己刚刚流产了。丈夫急忙把婴儿和妻子送去医院,却不知道自家地下室里还关着一个流血的女人。那名女子怀有7个月身孕,在Craigslist网站上看见有人在卖价廉物美的婴儿衣服,于是开车前来选购,却没想到被女主人殴打,并被活生生剖腹。她流着血躲进一个房间,把自己反锁在里面报警。警方救出了她,但那个未足月的胎儿却夭折了。

2017年,一名38岁的女子杀死了怀孕待产的22岁女邻居,并在她腹部割开了一条长口子,取出了婴儿。她把浑身是血的婴儿带回家后,告诉丈夫:“这是咱们的孩子,咱们从今以后就是一家人了。”女邻居的尸体被发现后,这对夫妇被捕。2019年,在巴西,一名怀孕37周的20岁孕妇,被人发现死在森林公园内,腹部被剖开,肚中胎儿不见。凶手是一对情侣,22岁的凶手苏菲亚自称不孕,但18岁的男子亚历克斯很想有个孩子,于是两人联手策划杀害了亚历克斯的同事卡罗。卡罗喝下亚历克斯提供的饮料后不省人事。在剖腹期间,卡罗醒来哭喊疼痛,亚历克斯用力将她勒住。卡罗最后失血过多死亡。

凶手夫妇

这些案子的主犯都是女性,暂时没有看到例外。而她们的动机也是日本警方或许没有考虑到的:怀孕妄想症,痴迷母亲身份,想拥有自己的孩子。我在一篇关于本案的报道中发现这样一句:“从现场的情况进行分析,对孕妇进行剖腹这一行为,明显不是普通的家庭主妇可以进行的事情。”——这就是先入为主的偏见!恰恰相反,本案中的种种细节证明,凶手很可能是一名女性。

1.正因为凶手和美津子熟识,所以美津子才会开门让TA进去,TA才有机会下药,或者趁其不备勒颈。而我们已知美津子无论是在生活圈中,还是在直销日用品这份工作中认识的几乎都是女性。

2.死者衣着整齐,未被性侵和猥亵。凶手对女性器官,或者说对性,表现得无兴趣,也不好奇。

3.TA的作案手段并不粗暴,甚至可以说是相当温柔。TA在剖腹时多次下刀,证明本身力气不大,足月婴儿只集中在一个部位有轻伤,证明她下刀时并不鲁莽。

4.凶手对现场有过清洗,洗手池也显示TA曾冲洗过血迹,并擦掉了指纹。非常可能TA还清洗了自己和美津子用过的茶杯及碗,警方也不可能分辨。为什么没洗盛草莓的碗?因为这是上一个访客留下的,可以留下来误导警方。这些细节都证明此人细心、善于处理家务,可能是女性。

5.要带走婴儿,必然要有交通工具,总不能抱着哇哇大哭的婴儿在街上走。1430左右:有附近邻居看到一辆红色小轿车停在公寓门口。车子没有熄火,驾驶位上有人,但看不清长相。虽然开红色小轿车的不一定是女性,但女性的可能性肯定大于男性。

6.受害人遇害时离预产期还有5天,这个时间点很关键。如果凶手出于仇恨杀人,又不想伤到孩子,为何不等上几天再动手?本案中的凶手挑选这个时间下手,恰好符合以上所有新闻中的共性——这些罪犯对已经出生的婴儿或儿童没兴趣,而是去偷取别人肚中的胎儿。或许这会让她们感觉这孩子一诞生就是自己的,未被她人的母爱污染,能和她们的怀孕妄想相衔接。本案中,美津子身边的女性也更有机会以闲聊的方式打探她的预产期。

7.下午这个时间点,男性大多在上班,孩子在上学,也是家庭主妇一人最空闲的时候。

8.由于警方或者社会一开始就倾向于认为凶手是(变态)男性,所以征集目击证人线索时,征集到的500条也多是关于可疑男性的,这使得一个女性进出公寓楼或在附近出没可能一开始就不被认为是线索,从而错过。

9.那么,这个女性会不会是田村真子?如果美津子送她出门一事无目击证人,我确实怀疑过她。但是如果凶手一开始的目的是取得婴儿,她把婴儿带回家后必定有一系列事情要做,为什么要给自己预约1530烫发?她既然都擦去指纹和清洗血迹了,为什么不洗盛草莓的碗?她有没有孩子,能不能生育,这些我们都不知道,无从判断。但她是重要证人,也可能是最后一个见到美津子活着的人,警方理应对她进行过调查。

10.把电话机和(车)钥匙塞在子宫里我认为和性变态无关,而是凶手为防止美津子本人清醒后打电话报警或者就医,凶手希望美津子自己慢慢死去。TA在那种紧急情况下已经失智,连美津子是否活着也分不清楚,所以考虑问题是片面的,TA或许认为放进美津子自己的子宫才是美津子本人最不可能伸手去取的地方。会不会凶手这么做也有她对无法带走婴儿的失望和报复的成分呢?或许有。

11.文化是造成精神疾病或心理问题的大环境。的确,日本和美国之间存在着很大的文化差异。美国案件中的女性对于怀孕有执念,迷恋母亲的身份,日本文化中会有吗?我认为会,甚至这种执念在东方文化中更严重。只是在亚洲女性暴力犯罪率本身较低,所以较少看到这样的新闻。但只要这种执念存在,就会有人这么做。

12.最大的问题来了。TA都已经解剖了尸体,取出孩子后,为什么没有带走?说实话,我没有确定的答案。但我想了几种可能。①对性别的失望。她或许想要一个女孩。②外面突然有了动静,比如那个西装男又来找“中村”了,敲了门,使她受到惊吓,希望尽快独自离开。③她注意到孩子受伤了,她知道自己不会医治,如果带去医院又会被抓,手足无措,最后只能留在现场希望其他人发现后送医。④孩子的啼哭声太大。一个未当过母亲的人对婴儿可能有不切实际的幻想,当她发现手中的婴儿是一个皱巴巴浑身是血大声哭闹的东西时,幻想被打破,也不敢带着它贸然出门,吸引路人的注意。

总结

我认为警方当年的破案方向完全错误,他们要找的凶手应该是这样一个人:女性;20岁以上;未生育;已婚未婚都可;与美津子相识,未必到闺蜜的程度,但至少能偶尔嘘寒问暖,了解她的预产期;非常有可能是她的直销顾客之一;可能有一辆红色轿车;可能近期对家人声称过怀孕/流产,但实际上并没有;当天无不在场证明;平时礼貌待人,在某些小事情上会表现出强迫症和情绪失控;案发后有抑郁倾向。凶手的动机如果和我前文中所列的新闻相似,那凶手必定有严重的心理疾病。

但这种心理问题在现实中也可能会被隐藏得很好,不会体现在生活的其他方面。只有当人们谈及怀孕等事情时才会触动她的神经,才可以看出她的执念和思维不合常理处。2003年3月18日,本案过了15年的刑事诉讼时限,哪怕找到了凶手也无法再被起诉。据说正因为此事件,日本从2005年1月1日起,杀人案的诉讼时限改为25年。1999年5月,为了避开媒体的采访,守屋靖男带着在事件中幸存的儿子,移居夏威夷。他至今也没有对儿子说出美津子被害的事情。注:本文中人物用的是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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