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禄是一位政治表演家,他的整个人生就是一场演讲、诗歌朗诵、战车比赛和戏剧表演的集合,呈现出一副奇怪而不知羞耻的矫揉造作、荒谬而险恶的形象。这位年轻的罗马皇帝将政治融入表演,21世纪的人们对这种方式似乎习以为常。尼禄是一位爱慕虚荣、大言不惭、自恋而恶毒的通俗闹剧创作者,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在演戏。
他出生在古罗马社会的中心,出身于朱里亚—克劳狄家族。这个家族缔造了罗马帝国,从尤利乌斯·恺撒开始,之后是第一位罗马皇帝奥古斯都(屋大维)。尼禄则是叔祖父克劳狄一世的养子、阿格里皮娜(卡利古拉皇帝的妹妹)和格奈乌斯·多米第乌斯·阿赫诺巴尔比的儿子,还是奥古斯都的玄孙。他令人敬畏的母亲阿格里皮娜后来嫁给了年迈多病的克劳狄一世,她还说服克劳狄一世让尼禄通过另一桩婚姻,和克劳狄一世的亲生儿子——年轻的布里塔尼居斯——成为共同继承人。然后,她毒死了自己的丈夫,以加快推进皇位继承,确保尼禄在16岁的时候登上帝位。尼禄接受了杰出的哲学家、曾经为他撰写前两次演讲稿的塞内加的建议,在葬礼上清醒冷静地赞扬了已故的克劳狄一世,然后在元老院发表讲话,承诺做到公平正派。
起初,尼禄把政府交给他的顾问和母亲阿格里皮娜,自己学习表演和战车比赛,但布里塔尼居斯的巨大声望促使他设法毁灭这个男子的灵魂。他先是对布里塔尼居斯采取性暴力,但这不起作用。随后,他下令在一场宴会中当场将布里塔尼居斯毒死。亲政不久,他招致母亲的憎恨,因此他下令利用沉船的手段将她杀害。阿格里皮娜虽然从此次阴谋中脱险,但还是被刺死了。尼禄还踢怀有身孕的妻子的腹部,将她害死。对性快感的追求和谋杀行动一样令他堕落。尼禄残害兄弟,杀戮母亲,谋害妻子,嗜杀成性——他已经沉溺于恐怖和戏剧化的统治之中。他经常在舞台上表演(在他表演期间,观众不得离开),还是一个胆大妄为的战车驾驭者。公元64年,他还只有20多岁时,就计划建一座巨大的宫殿——黄金宫,在上面装饰自己的巨幅雕像。一场大火摧毁了罗马城中部的大部分地区,许多人认定是尼禄放的火,但他却将此归咎于基督徒(他们在公共娱乐活动中被残酷杀害)。到了此时,尼禄已是众叛亲离,他的统治腐败而无能。他于公元67年11月开始了古希腊之行,发表了一篇著名的自负的演讲,碑文中保留着演说词:
我要责怪时间提前浪费了我伟大的天赋;
我报答你们的众神,我在陆地和海上时常感受到他们对我的关心。
其他领袖解放了城市,只有尼禄解放了一个省份。
尼禄的权威逐渐丧失。暴动四处蔓延,从耶路撒冷的犹太人开始,最终发展到罗马城。尼禄最伟大的演讲、最精彩的表演,是他面对反叛时大声的疾呼(其中一些话语实际上是他演过的戏剧的台词)。这个恐怖凶残的花花公子似乎被宠坏了,对赢得关注乐此不疲,甚至将皇帝的死亡当作一出戏来表演。尼禄先是逃到奥斯蒂亚港,大喊道:
难道死亡如此可怕?
然后,他发表了一次演讲,恳求元老院宽恕。不过,当他回到罗马城时,近卫军抛弃了他。他恳求他们杀了他,但谁都不愿意这样做。于是他咆哮道:
难道我既没有朋友,也没有敌人?
他跑了出去,想投台伯河自尽,但后来放弃了这个想法,和最后一位忠臣一道去了一座别庄。他要求在那里挖一座坟墓。但他却来回徘徊,喃喃地叫道:
我死了,世界将会失去怎样的一位艺术家啊!
他发现元老院想置他于死地,于是拿了两把匕首想自杀,却又没有勇气。他宣称:
活着是一件丑闻,是一桩耻辱——这不会是尼禄的选择——在这种时候应该意志坚定。醒醒吧!
他听到马蹄声,那是受命于元老院前来生擒他的人在迫近,于是又念了一句台词:
听,此时此刻,猎人轻快的脚步声在我的耳边响起!
在随从的帮助下,他刺伤了自己的喉咙。一名骑手试图帮他止血,结果惹恼了他,他讲出了最后一句戏剧性的台词:
太晚了!难道这就是忠诚?!
历史上再也没有哪位领袖像这位打肿脸充胖子的帝国自恋狂那样,在离开历史舞台时歇斯底里般地自吹自擂——他是恺撒王朝5位帝王中的末代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