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登上世界的舞台 世界的中心从欧洲到美国

30 登上世界的舞台 世界的中心从欧洲到美国

卢·格里克在安静、有条不紊又近乎悄无声息中,迎来了梦幻般的一年。9月的第2个星期开始时,他打出了45个本垒打,161个打点,打击率为0.389。帮他作传的乔纳森·艾格(Jonathan Eig)在《最走运的人》(Luckiest Man)里指出,就算格里克止步于此(赛季还有一个月才结束),这也是他有史以来表现最好的一个赛季。事实上,他也基本上停了下来。

格里克的母亲患上了甲状腺肿,需要手术治疗。他内心焦虑不安。“我很担心妈妈,她什么东西都看不清楚了。”他向队友吐露。

“他所有的念头都围着妈妈转。”体育记者弗雷德·利布(Fred Lieb)后来写道,“每当打完比赛,他就冲到医院陪妈妈,直到睡觉时间。”在该赛季剩下的时间,格里克只多打出两个本垒打。他的心思已经不在赛场上了,他能想的一切就是他亲爱的妈妈。

与此同时,贝比·鲁斯却一个接一个地把球高高地击飞出球场,就好像在练习赛里接发球似的。9月2日到29日,他打出了17个本垒打。没有任何人在一个月里有过这样的成绩。

洋基队似乎不可能再出什么岔子了。9月10日,他们连续第21次击败圣路易斯队——这是单个赛季里,一支球队对另一支球队最高的连胜成绩。威尔西·穆尔本来是个糟糕透顶的击球手,为了看他朝着空气连连挥动木头球棒的笨拙样子,球员会走出更衣室,小贩会暂停做生意。可9月16日这一天,他奇迹般地击中了一个球把它送上了右外野墙,打出了一记本垒打,贝比·鲁斯看了惊讶得差点儿心脏病发作。在投手丘上,穆尔又轰出了7个安打,把自己的战绩分别提高到了18和7,而洋基队则以7∶2击败了白袜队。

在这个过程中,洋基队其实已经拿下了冠军,虽然几乎没人注意到。他们在赛季的每一天里都排名第一,这可是棒球史上的头一回。他们的领先优势太强了:就算输掉剩下的所有15场比赛,而且排名第二的费城运动家队在剩下的所有17场比赛里都胜出,洋基队仍然能排第一。事实上,洋基队剩下的15场比赛里打赢了12场(哪怕根本不需要)。他们根本就止不住赢的势头。

鲁斯态度威严,镇定自若。在9月16日,曼哈顿法院指控他犯了一桩惊人罪行:重拳殴打一个跛子。受害人伯纳德·尼迈耶(Bernard Neimeyer)是个名声很好的体面人,他说7月4日晚上路过安索尼亚酒店附近时,一名带了两名女伴的男子说他出言不逊,狠狠揍了他的脸。尼迈耶说自己并不认识行凶者,但围观的人告诉他那是贝比·鲁斯。鲁斯辩解说,事发当时他正和朋友一起吃饭,随后两人做了肯定的证词。在法庭上,尼迈耶似乎有点疯狂。《纽约时报》报道,他经常“兴奋地站起来,挥舞着笔记本,还时不时在聆讯过程中抄抄写写。法院的书记员多次告诫他,说话别太大声”。法庭当场驳回此案,赢得了出庭观众的全体掌声。鲁斯为一大堆照片签了名,出了法院就到球场上打出了自己的第53个本垒打。

两天后,和白袜队进行连番赛时,他在第5局里打出了自己的第54个两分炮。3天后的9月21日,对阵底特律队的第9局比赛结束时,鲁斯站上了本垒。其余垒上无人,老虎队以6∶0领先,所以老虎队的投手山姆·吉布森(Sam Gibson)用不着给鲁斯投什么好球,他也尽职尽责地努力避免投出好球。不管怎么说,鲁斯还是逮住了一个球,把它高高地打进了右野看台,拿下了自己的第55个本垒打。在本赛季创下新纪录似乎完全有可能了。

第二天,鲁斯打出了自己本赛季最辉煌的一个本垒打。第9局快结束时,马克·柯尼在三垒包,洋基队以6∶7落后,鲁斯上了本垒,把球轰进了右野看台完成了自己的第56记本垒打,以8∶7的分数一举结束比赛。害怕有人把球棒偷走,鲁斯背着球棒,围着垒包小跑起来,有个10来岁的小男孩从右野冲下来跟他一起在跑垒道上欢腾。男孩双手抓着球棒,基本上被鲁斯扛了起来,带着他绕垒包,跑进球员休息区。更多球迷雀跃地追了过来,鲁斯很快消失在了跑道上。本场比赛是本赛季洋基队的第150次胜利,追平了美国联盟的单赛季胜绩。

可洋基体育场之外,世界几乎没有注意到。在横跨半个大陆的芝加哥,更叫人兴奋的事情即将发生。

这就是登普西—滕尼之战。芝加哥比林德伯格最近到访时更加人头攒动。涌进城里的人数前所未见。宾馆里完全没有了空床,想在餐厅里弄到个座位更是不可能。专列从四面八方开进芝加哥——从阿克伦、匹兹堡、亚特兰大,甚至更遥远的西部。3天里,100多列增开的火车进了城。定期车次加得更长,有时甚至都过头了。格斗当天,“20世纪特快号”拉动的车厢,是平常的3倍长。从外地赶来的人包括阿尔·乔尔森、查理·卓别林、道格拉斯·费尔班克斯、哈罗德·劳埃德、佛罗伦斯·齐格菲尔德、格洛丽亚·斯旺森、沃尔特·克莱斯勒、泰·柯布,9名美国参议员,10位州长,市长不可计数,还有全美各地的商业巨头。大卫·萨尔诺夫也赶到芝加哥来确保电台连接就绪。即将成为飞越珠峰第一人的英国探险家道格拉斯(Douglas)及克莱兹代尔马侯爵(The Marquis of Douglas and Clydesdale)以吉恩·滕尼嘉宾的身份出席,英国作家毛姆也享受了同等待遇。

民意压倒性地支持登普西。滕尼拥有英雄人物应具备的一切要素:他爱干净,很聪明,有礼貌,相貌堂堂,但和卢·格里克一样他没有那种能让人心波荡漾的化学反应。他出身贫寒,长在格林尼治村,是爱尔兰移民的儿子,从事职业拳击时体重只有63.5公斤。哪怕他努力把体重提高到了68公斤,他也缺乏力量。为了弥补,他只好依靠灵巧的佯攻和刺拳。滕尼曾说过,登普西是个斗士但自己只是个拳击手——这种说法很科学。他打赢拳赛靠的是深入研究对手并损耗对方的气力。这一战略几乎总能奏效。在66场职业较量中,滕尼只在1922年被哈里·格雷伯(Harry Greb)打败过一次。之后从来没有谁将他击倒过。

滕尼宣扬自己是个知识分子,是个绅士。他不喝酒,不说脏话,拒绝为香烟做广告,但他靠代言其他东西,比如汽车、帽子、鞋子、睡衣和手杖等,都赚了大钱。他有一种轻浮的做派。他喜欢随身带一本书,有记者问他这是什么,他会轻描淡写地回答:“哦,是一本鲁拜集,我一直带着。”基本上,这就是为什么大多数人受不了他的原因。一如《每日新闻报》的典型拳击迷保罗·加利科所说:“真想看到这个爱读书的势利小人被揍,去见莎士比亚。”

在芝加哥举办这场拳赛,有不少人担心城市的腐败名声会对营销不利。阿尔·卡彭多年来崇拜登普西。他讨厌滕尼的优雅举止,形容滕尼是“见鬼的娘娘腔”。卡彭让人传话说他要保证登普西这一回不会输。得知这个消息,登普西惊恐地写信给卡彭,恳求他切莫干预。“只有我出于真正的体育精神打败滕尼,或者滕尼打败我,才能证明胜利者不愧为冠军。”登普西解释说。第二天,他收到300朵玫瑰和一张没落款的卡片:“致登普西,以体育精神的名义。”据说,卡彭押注5000美元赌登普西赢,还以40美元一张票的价格买下了体育馆里最好的100张座位。

大战这天,滕尼和登普西都慢跑了8千米,然后就自由放松进行备赛。滕尼带着自己的新朋友萨默塞特·毛姆到图书馆查阅稀有手稿度过了这段时间。登普西的消遣不为人知,但推测起来想必不如滕尼那般知性吧。

到了傍晚时分,士兵球场逐渐装满了人,气氛越来越高亢。拳赛正式开场前,人们靠着分辨擂台边上的名人打发等候时间,必须要说的是,坐在最遥远位置的人几乎看不到擂台,也根本不在乎围在边上的那些人。有些座位离擂台足有700英尺。

最热烈的赛前预热时刻是阿尔·卡彭的到来,他穿着大衣头戴软帽,身边一如既往地围着一圈身材魁梧的保镖。“除非用上野战炮,否则什么东西都穿不过他的双层人肉堡垒。”事后《纽约客》写道。陪伴卡彭的特邀嘉宾是达蒙·鲁尼恩。

进场的观众多达15万人,足以填满洋基体育场两次。为疏导观众,主办方安插了6000名引座员。每名引座员都戴着袖章,上面写有“滕尼—登普西拳击展”——滕尼坚持要用这一文雅说法。还从没有哪处场馆一次性地塞进了这么多的体育迷。

人头攒动的汪洋大海中,夜幕笼罩之下有一个小小的明亮缺口,那就是擂台了。擂台沐浴在44盏1000瓦大灯的照射下,每侧各留12米,给了滕尼更大的闪躲空间。登普西—菲尔波之战的一个关键特征是,每次菲尔波挣扎着站起来,登普西总能冲上去再度把他放倒。这让滕尼阵营坚决要求应用新的规则:击倒后,对手必须退到无关的角落去。结果,当天晚上这一考量为拳击带去了史上最大的争议时刻。

为形成全国性广播,美国国家广播公司连接了82座电台。这天夜里,收听拳赛的听众超过了历史上任何其他事件。林德伯格6月回国时,听众有3000万人,而这一回达到了5000万人。

与以往一样,全美有一半的人转向了格雷厄姆·麦克纳米的热情嗓音。拳赛的最大特点是它推迟了很久。预定开始时间为芝加哥晚上9点45分,也即东海岸的晚上10点45分。两名身披赛袍的对手最终出现,在人群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中钻进亮得耀眼的擂台上,进度晚了15分钟。两位拳手看起来都很镇定,做好了准备。

裁判戴夫·巴里(Dave Barry)在擂台中央进行例行讲解,两名拳手退回各自的角落,铃声敲响,当年(兴许也是有史以来)美国最受期待的战斗开始了。登普西晃动着身子,出拳很重,麦克纳米说他看到擂台都在颤抖。但滕尼娴熟地闪躲跳跃,登普西的攻击大多落在他胳膊处,没造成什么伤害。

几乎同一时间,滕尼开始挑拨逗弄登普西——他猛击一下,迅速回挡之后跳到了一边。这一策略带来了毁灭性的累积作用,每过一轮,甚至每过一招,登普西的脸都越来越肿。他的眼皮裂开了口子,嘴里流出了血。但他仍然继续挺进,用《纽约时报》记者詹姆斯·道森的话来说就是:“不倦,不懈,野蛮,恶毒,拼命。”

就在滕尼朝着胜利推进的第7轮,登普西把他从轨道上截停了,他用一轮突如其来、狂风骤雨般的组合拳,打得滕尼头昏眼花、无助地摊在了擂台上,左胳膊耷拉在绳圈上。15万人惊讶地站了起来。几乎可以肯定,再来一两拳他就会失去知觉。“我必须说,我那时候只是觉得擂台坐着挺舒服。”事后滕尼对记者开玩笑。但事实上他陷入了大麻烦,5000万美国听众也都知道。据后来报道,至少有10名电台听众在第7轮时因心肌梗死去世了,当然,这个数字肯定是无中生有编出来的。

登普西热血沸腾,没能按规定及时退回中立角落,而是在一旁徘徊等滕尼站起身时继续揍他。裁判巴里不得不把他赶回中立区,才开始计数。这给了滕尼少许可贵的休息瞬间,这多出来的时间具体是多少一直存在激烈的争议,但也不过就是五六秒。

数到9时滕尼站了起来,并以惊人的轻盈步伐跳着远离了更深的困境。事实上,他几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忘了……发生了什么事,是后来别人告诉我的。”多年以后他承认道。

登普西错过了机会,这一轮猛攻让前任冠军精疲力竭。接下来的一轮,滕尼用一记突然的锋利勾拳把他打倒在地。登普西站了起来,但似乎跟不上节奏了。此后,滕尼轻松地占据优势,在评委的一致裁定下获胜。

登普西的支持者一直觉得他们的英雄受骗了,登普西自己也这么认为。“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我的冠军被剥夺了。”赛后,他在更衣室里告诉记者,“我不是个爱找借口的人,但我的灵魂深处知道,我今天晚上击倒了滕尼,追着他满擂台跑,就算按点数算,我也应该胜出。”

据罗杰·卡恩(Roger Kahn)在1999年所著的登普西传《纯净火焰》(A Flame of Pure Fire)中记叙,登普西倒下时裁判并未强制执行中立角落规则。卡恩说,第一次观看拳赛两个关键时刻的录像时他“气炸了肺”。“两次击倒,只拉开一次,应用的是两套不同的规则。我相信,解释其实并不复杂。我从1927年芝加哥的录像里看到了一位偏袒的裁判。”卡恩写道。

事实上,从录像看情况并不这么明确。滕尼在第7轮倒下时,巴里把登普西推开,清楚地命令他回到自己的角落,登普西还在后退时,裁判已经转身立刻开始倒数。巴里几乎不可能行动得更快、更果断了。接下来登普西倒下的回合里,巴里没有把滕尼推到中立角落,因为根本就没时间。登普西立刻就跳了起来,就像跳蹦床那样,而且裁判还来不及迈步向前,或者举起胳膊,登普西就又开始出拳了。

倒数时间长,这很遗憾,但除了杰克·登普西谁也怪不了。滕尼选择从更宏观的整体角度来看。“我们打了20轮,我想,我有19轮都打赢了他。”他对记者说。

这场拳赛滕尼赚了99万美元,有人算出,他躺倒在地的加长倒数时间价值7700美元。登普西赚了还不到45万美元。滕尼热切盼望再比一场,但登普西拒绝了。登普西再也没有上过擂台。滕尼自己也只多打了一场比赛。他回避了最明显的挑战者杰克·沙基,而是在洋基体育场跟新西兰人汤姆·黑尼打了一场。滕尼用11轮胜出,获得了50万美元奖金,但这场拳赛最大的看点是只卖出了一半的门票。没了登普西,拳击的吸引力也没那么大了。比赛筹办人亏损了15万美元以上。

9月初,南美洲传来了一个有趣的故事。法国工程师罗杰·库特维尔(Roger Courteville)开着一辆汽车从里约热内卢前往立马,这是第一次有人搭乘机动车横穿南美洲,本身就是个了不起的故事。他说在途中顺着巴西的马托格罗索州一条寂寞公路行驶时,碰到了失踪的英国探险家珀西·福塞特。福塞特最后被人看见是在福特城外丛林里寻找失落之城Z时。双方相遇的时候,科特维并未意识到福塞特是什么人,所以没有报告自己的发现。

按科特维后来为《纽约时报》所写的文章来看,在一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断头小路上,他被当地人带去短暂见到了一个头发花白的白人男性,大约60岁。“他穿着短裤,卡其衬衫,一双破旧的厚底鞋,鞋子用沼泽植物的纤维绑在他没穿袜子的脚上。”科特维说,“因为发烧,他的手在颤抖。”科特维特别注意到,蚊虫蜂拥扑向这人裸露在外的腿上。科特维先用葡萄牙语跟他说话,但没有得到回应,便改用了英语。他问那人,为什么让蚊子随意地叮咬他的腿。

“他们饿了,可怜的魔鬼。”那人用纯粹的英国口音回答。值得一说的是,两人对话的范围就这么多了。

“这个陌生人秉持英国人的傲慢态度,反应迟钝且拒绝谈论自己的事情。”科特维接着说。所以,科特维没做任何努力确定这人的身份,也没提供协助甚至没问问他在做什么就回到了自己的车上。他只是继续上路,几个月后,到了利马才随意地把这次相遇报告给了一位官员。

官员兴奋极了,因为福塞特是南美洲最出名的失踪人士。

事实证明,科特维遇到的人不可能是福塞特。首先,福塞特是秃顶,这个男人却留着长发。所以,他是什么人,他怎么去巴西内陆的是个很大的谜团。没有人知道还有哪个英国人钻进丛林再也没出来。

科特维发现的虽然不是福塞特,但却重新掀起了人们对福塞特的兴趣。英裔美国人冒险家乔治·迪奥特(George Miller Dyott)公布了率领搜查队深入蛮荒丛林129 499平方千米的计划。这片丛林也正是福塞特失踪的区域。迪奥特靠着10头骡子、64头牛、一小队向导和挑夫的支援,披荆斩棘地进入内陆找了几个月,他自己也差点儿送命,但没有发现福塞特也没有找到科特维所说的神秘英国人。甚至,没有碰到其他任何不该在的人。之后又有一个瑞典人及一个美联社的记者各自踏上了远征,但再也没有传来消息。福塞特的妻子从英国发出消息说人们应该停止搜索。她告诉记者,她已跟丈夫通过心灵感应联系上了:他很好,等他做好准备自会走出丛林。当然,福塞特始终没走出来。

9月2日在飞往怀俄明州首府夏延途中,林德伯格路过了拉皮德城高中和被柯立芝总统在夏季视为家的州立度假区。柯立芝总统走了出来,朝他挥舞着手帕。林德伯格在两个地方投下了消息筒,投在州立度假区的一直没人找到过。

因为看出林德伯格疲惫不堪,负责巡演的人定下了一条规矩:他每天的个人出场时间不超过4个半小时。白天两个半小时的游行和讲演,晚上两个小时的宴会。一切活动必须压缩配合这套时间表。

报纸继续报道他在全美各地的巡游,但这更多的是出于责任感,而不再是热情了,消息几乎总是刊登在内页,除非偶尔出现了一些超乎寻常的情况。在得克萨斯州的阿比林,林德伯格到达后发现当地主办方在游行车辆上安装了一把王座。林德伯格对这庄严的东西感到尴尬,不肯就范,主办方只好又把它拆了。这就是迄今为止林德伯格巡演途中发生的最有趣的事情了。

登普西—滕尼之战结束后,体育迷们把注意力转回了棒球,观察贝比·鲁斯能否打破自己的本垒打纪录。鲁斯跟早前的纪录越来越靠近了。9月24日和25日,鲁斯打了两场比赛却没能打出一个本垒打,故此,在剩下的4场比赛里他还差4个本垒打才能破纪录。

9月27日,在剩下的4场比赛里的第一场,鲁斯在对阵费城运动家队的左撇子格罗夫时,抽出了一记满垒本垒打,也是他自己的第57个本垒打——在本赛季,格罗夫只吃过6个本垒打,这就是其中之一。鲁斯打出的满垒全垒打并不多——在本赛季这是头一个。放眼他的整个职业生涯,他总共也只打出过6个。

9月28日,洋基队休息了一天,这显然对鲁斯起到了好的作用,因为第二天在跟华盛顿参议员队的三场系列赛的一开始,他首次上场持棒,就对本赛季表现出色(也是他唯一的好年头)的新秀贺拉斯·利森比(Horace “Hod” Lisenbee)打出了第58个本垒打。就像左撇子格罗夫一样,利森比整个赛季也只吃过6个本垒打,其中2个来自鲁斯。

鲁斯现在只要再来一个本垒打就能追平自己的纪录了。在第5局的尾声鲁斯上了击球区,垒包已满,有两人出局。参议员队的经理巴基·哈里斯朝着候补区打了个手势,要求让右撇子投手保罗·霍普金斯上场。

霍普金斯是个意外人选,毫无疑问,许多观众都转向最靠近的记分员打听线索。霍普金斯刚刚从科尔盖特大学毕业,以前从没在大联盟里当过投手。现在,他竟然要在洋基体育场登场首秀,对手还是贝比·鲁斯,而且垒包已满,鲁斯又正在努力追平自己单赛季的本垒打纪录。

如你所料,霍普金斯出手谨慎,努力投出了3个好球2坏球,此刻想投一个慢速曲线球绕过鲁斯。这是一个出色的投球。“速度非常之慢,”94岁时霍普金斯对《体育画报》回忆70年前的情形,“鲁斯开始挥棒,接着犹豫了一下,把球棒往回拉,接着反拧手腕,甩出了球棒。他的眼睛可真是锐利啊!他在恰当的时刻击中了球,把它送上了天。我至今都能听到球棒的脆响。我至今都能看到球棒的飞舞。”这是鲁斯的第59个本垒打,追平了一个月前看起来遥不可及、绝无可能追平的纪录。

球飞到了右外野手37岁的萨姆·赖斯(Sam Rice)头上。赖斯现在基本上已被人遗忘,但当时却是一个伟大的球员,也是最神秘的一个,因为他似乎是从职棒大联盟凭空冒出来的。

15年前,赖斯本是个有前途的年轻人,他加入了伊利诺伊州盖尔斯堡的小联盟球队,刚进入职业棒球第一个赛季。当年夏天他离家时,妻子带着年幼的两个孩子搬到了他父母家在印第安纳州多诺万附近的农场。4月下旬,一场龙卷风席卷多诺万周边,造成75人死亡。赖斯的妻子、孩子、母亲和两个姐姐都是遇难者。赖斯的父亲被人发现时也身受重伤,怀里还抱着一个死去的孩子,在震惊中失魂落魄地游荡着。9天后,赖斯的父亲死在了医院里。一眨眼的工夫,赖斯失去了整个家庭。他悲痛不已,失魂落魄地流浪全美,做些打杂的工作。最终,他应征加入了海军。在海军球队里打球时,他表现出了非凡的天赋。华盛顿参议员队的老板克拉克·格里菲斯(Clark Grifith)辗转听说了这个消息便邀他试用,因为赖斯的表现给他留下了足够深刻的印象便签下合约。赖斯加入了参议员队,在30岁的年纪成为了棒球领域最优秀的一名球员。没有任何人知道他的个人悲剧,直到1963年他入选名人堂,此事才公之于众。

在鲁斯的本垒打之后,霍普金斯三振了卢·格里克,结束本局比赛后回到替补席放声大哭。在大联盟生涯中,霍普金斯总共只在11场比赛中出场,这就是其中之一。1928年,他因伤病错过了整个赛季,1929年赛季后,他带着无胜无败的成绩退役。他回到了故乡康涅狄格州,成为了一名成功的银行家,活到99岁。

9月的最后一天,纽约天气闷热,气温高至30摄氏度,空气潮湿。临近本赛季的倒数第二场比赛中,鲁斯在第8局的尾声站上击球区,对阵北卡罗来纳州烟草农场来的31岁左撇子投手汤姆·扎卡里。扎卡里虽是个虔诚的教友派信徒,但也诡计多端。他有一手花招是在投手板的表面覆盖泥土,以便更靠近本垒,据说有时能拉近多达61厘米的距离。1927年是他的第10个赛季,全年他只丢掉过6个本垒打,其中3个都来自鲁斯。

这是鲁斯那天第4次踏上本垒击球。他保送了一次,一垒安打上垒了两次,跟本垒打还差得远。比分陷入胶着的2∶2。一人出局,一人在垒上,马克·柯尼在三垒。

“人人都知道他马上就要破纪录了,所以他不会从我这儿捞到什么好处。”1961年,扎卡里对记者说。扎卡里紧张地盯着球跑着,投出了一记火热的快球,这成为了一个裁定好球。扎卡里再次绷紧身子掷出了球,这个球飞得又高又远,鲁斯认为这是个坏球。扎卡里的第3投是曲线球,“我倾尽了所能。”他回忆说。鲁斯用一记高尔夫挥杆动作击中了这个球,把它朝着右外野标志杆的方向高高送上了天。洋基体育场的8000名球迷在无声中看着球飞到极高的地方,接着下落了好半天,落点离看台只有十几厘米远。扎卡里懊恼地扔掉手套。人群爆发出如潮欢呼。

鲁斯用他那精致好玩的小碎步围着垒包跑了一圈,就好像是踮着脚尖加速跑一样,接着从休息区钻出来行了一连串活泼的军礼,向人们的掌声致意。那场比赛所有的4分都是鲁斯拿下的。《纽约时报》第二天说,比赛得分是“鲁斯4分,参议员队2分”。

一个鲜为人知的事实是,贝比·鲁斯打出自己第60个本垒打的那场比赛,也是当时最伟大投手沃尔特·约翰逊(Walter Johnson)在大联盟的最后一场比赛,没有人投得比他更刁钻。多年后运动家队的吉米·戴克斯(Jimmy Dykes)回忆自己还是新人时被送上本垒跟约翰逊过招,约翰逊的前两个投球,他连影儿都没看到,只听到球落在捕手手套里的闷响。第3个投球之后,裁判告诉他上一垒。

“为什么?”戴克斯问。

“你被球击中了。”裁判解释说。

“你确定?”戴克斯问。

裁判让他看看自己的球帽。戴克斯伸出手,发现球帽因为约翰逊刚才的投球旋转擦到了帽舌歪到了一边。他赶紧扔下球棒,心怀感激地冲上了一垒。

在长达21年的投手岁月中,约翰逊只吃过97个本垒打。1920年,鲁斯对他敲出一记本垒打时,那是他近两年来的头一回。1927年,约翰逊在春训时被一个直线飞球击中弄断了腿,始终没能完全恢复。此刻,他的40岁生日就快到来了,他决定退役。他在第9局比赛开始时最后一次出场为扎卡里做替打。这也是他职棒生涯里的最后一次出场。他把球击向右野,鲁斯抓到球结束了比赛,也结束了约翰逊的职业生涯,结束了一个辉煌时代的重要组成部分。事后,在会所里鲁斯自然为打出了60个本垒打而兴高采烈。“让我们看看有哪个狗娘养的能超过这个纪录!”他不停地说。队友们报以祝贺、热情的回应,但回想起来却令人惊讶地并不太喧闹。“没你想象的那么兴奋。”球队的装备经理皮特·希伊(Peter Sheehy)多年以后回忆说。谁都认为鲁斯不会停在60个本垒打上,人们觉得他明天至少还能打出一个,来年说不定还能达到更高的高度。毕竟,单个赛季30个、40个、50个和60个本垒打的记录,都是鲁斯创下的。天晓得1928年他会不会打出70个来?

事实上,无论是鲁斯也好还是别的什么人,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达不到这么好的成绩了。在本赛季的最后一场比赛里鲁斯松懈了,3次轮击都无安打只得到了一个保送,他的最后一次持棒被三振出局。不过,卢·格里克打出了自己本赛季的第47个本垒打,较之他先前的步伐这或许是个令人失望的数字,所以各位读者有必要记得:除了鲁斯,这个数字超过了其他任何球员。

在打出60个本垒打之后,除了红雀队、小熊队和巨人队,鲁斯的个人本垒打成绩比大联盟其他所有球队都要高。他在美国联盟里的每一个球场都打出了本垒打,而且他客场打出的本垒打比主场更多(客场32个,主场28个)。他对33个不同的投手打出了本垒打。他至少有两个本垒打是所在球场里飞出最远的。鲁斯每握棒11.8次就打出一个本垒打。他对美国联盟里的每一支球队都至少打出了6个本垒打。除此之外,他的打击率是0.356——他得了158分,164个打点,138个保送,甚至还盗了7个垒,打了14个牺牲短打。很难想象会有比这更非凡脱俗的一年了。

鲁斯和格里克在本垒打、打点、长打率、得分、总垒数、多垒安打和四坏球数据上均排名第一和第二。库姆斯和格里克在打击总数和三垒安打上把持第一和第二名。4名球员——鲁斯、格里克、拉泽里和穆塞尔每人都获得了100以上的打点。库姆斯在得分和总垒数上排名第三,拉扎里在本垒打上排名第三。从球队整体来看,放眼美国联盟洋基队有着最高的打击率、最低的自责分率。他们平均每场比赛得6.3分,击中11个球。他们这个赛季总计得了911分,比美国联盟里任何其他球队在此前的任何一个赛季都要多。他们获胜110场,也创下了全联盟的纪录。整个赛季,只有一名球员在一场比赛里被赶下场,全队跟其他球队不曾有过打架事件。棒球界还从来没有出过这么完整、优势这么明显又这么纪律森严的队伍。

贝比·鲁斯的全垒打纪录保持到了1961年。这一年,同样来自洋基队的罗杰·马里斯(Roger Maris)打出了61个本垒打。不过,跟1927年鲁斯的相比这个赛季更长,马里斯多打了10场比赛,多了50次持棒机会。20世纪90年代,许多棒球选手突然变得无比强壮,有些人甚至进化出了全新的身体形态,击出了大量的本垒打,让鲁斯和马里斯的纪录显得相形见绌。原来,在新一代的球员里有许多人都在服用类固醇药物。根据2003年迟来的随机药检,服药球员的比例高达5%~7%。使用药物辅助击打远超本书想要涵盖的范围,所以我们只想顺便说一句,即便借助了类固醇,大多数当代球员仍然打不出像贝比·鲁斯单纯靠吃热狗打出的那么多本垒打。

实事求是地讲,1927年夏天结束的时候没什么可说的。10月时迎来了这一年最酷热的日子,纽约的温度接近29摄氏度,东海岸的其他地方高达32摄氏度。秋天渐渐来临,可说不清是在具体的哪个日子到来的——季节更替总是这样。

洋基队在世界大赛里遭遇了匹兹堡海盗队,在4场比赛中轻松取胜,这坚定了许多人的信念:洋基队是有史以来最优秀的球队。

柯立芝总统夫妇从西部回到了整修一新的白宫,但总统宣誓不再竞选连任。赫伯特·胡佛未能得到柯立芝的支持,但公开表示自己想要接替总统职位。11月,一场特大洪水肆虐了新英格兰的大部分地区,使100多人丧命。柯立芝拒绝视察灾情,而是派胡佛前往。

尽管电影票高达10美元,《爵士乐手》在纽约上映时也吸引了大量观众。剧本的原作者塞缪尔·拉斐尔森(Samuel Raphaelson)认为这是一部糟糕的电影。“我简直没见过比这更糟糕的了。”他说。但大多数人并不同意他的看法。出演了本片的女演员梅·麦卡沃伊(May McAvoy)日后回忆自己站在电影院凝视到场观众时的情境说,乔森说话的时候,观众的反应几乎是狂喜,“你还以为他们听到了上帝的声音”。在该片发行当年,片方就获利150万美元。

经过了5年半的施工建设,霍兰隧道开通了,拉什莫尔山的工作也紧锣密鼓地开展起来。在英国伦敦工作的美国医生多萝西·洛根(Dorothy Cochrane Logan)被控犯有伪证罪,她自称游泳横跨了英吉利海峡并借此申领到5000美元的奖金,事实上她大部分行程都搭乘了救生艇。这似乎结束了游泳横渡海峡和相关的宣传噱头。在底特律,为全力生产新的A型车亨利·福特开始重新招聘工人。

林德伯格终于完成了他漫长的巡演。最后的一个月他匆匆到访了俄克拉何马州、阿肯色州、田纳西州、亚拉巴马州、密西西比州、路易斯安那州、佐治亚州、佛罗里达州、南卡罗来纳州、北卡罗来纳州、弗吉尼亚州、哥伦比亚特区、马里兰州、新泽西州、特拉华州和宾夕法尼亚州,10月23日降落在了长岛的米切尔机场。3个月内,他飞了35 968千米,走访了82座城市,发表了147轮演讲,游行了2068千米,据估计有3000万民众看到了他的英姿,这占全美人口的大约1/4。他的最后一次正式见面会是雷蒙德·奥泰格在曼哈顿发起的晚宴。

到了这时,林德伯格终于自由了——这简直像是个奇迹。5个月随时被人围观的日子结束了。只可惜,远远还没有结束,永远也不会完了。林德伯格被名声缠住了,永远也摆脱不了。他不清楚接下来该做什么,他该如何填补接下来的生活,这成了一个大问题。

10月27日,林德伯格意外在柯蒂斯机场现身,说自己“最近都没怎么飞”——考虑到他4天前才刚刚结束了一趟35 969千米的旅程,这个说法很是有趣。“圣路易斯精神号”正在接受保养维护,林德伯格便问能否借用一架飞机。柯蒂斯机场的地勤人员非常乐意,林德伯格安安静静地独自在天空里度过了惬意的一个小时。

着陆后,林德伯格发现夏天里最恐怖的经历找上了自己。20个合唱班的姑娘来机场拍照。她们的到访纯属巧合,也跟林德伯格毫无关系,但听说全世界最合格的单身汉正在机库大门的另一边自然兴奋异常。姑娘们雀跃着包围了机库,透过窗户往里瞅,隔着门板的裂缝喊话求林德伯格出来,让她们摸摸他的头发躺在他身上。林德伯格表情严肃,一脸随时要死掉的样子。看到他的痛苦,机场管理员把一辆车开到了机库的后门。林德伯格长出了一口气,怀着感激跳进了车加速逃走,勉强回避了一场无法忍受的遭遇:被20个心怀崇拜的年轻女人缠住。

就算你提醒林德伯格在刚刚过去的夏天他见过了总统与国王,向规模庞大、无论多宽敞的会场都被挤满的群众致辞讲演,接受此前任何人都不曾收到过的丰盛献礼,恐怕都没什么用。归根结底,这个全世界最出名的人似乎还只是个孩子。

这里有一个合乎情理但不太容易回答的问题:林德伯格及其1927年的跨大西洋飞行到底凭借什么惊呆了全世界呢?很明显,林德伯格自己就是很好的答案:他孩子气,人格健全,孤身完成壮举,之后又表现出谦虚与沉着。此外,单是知道大洋可以飞越也具有一种纯粹的魅力。一架飞机离开纽约,几个小时后在巴黎、洛杉矶或者哈瓦那重新出现,就仿佛从稀薄的空气里直接钻出来似的——这个想法看起来跟科幻小说差不多。

美国人还很喜欢新生事物带来的新鲜感。20世纪20年代的美国人生活在一个大多数重要事情都发生在欧洲的世界(这一点现在颇难想象)。可突然之间,美国在几乎每一个领域都占据了优势:流行文化、金融信贷、军事实力、发明和技术。地球的重心转移到了世界的另一半,林德伯格的飞行在无意中成了这一点的终极表达。

当然,上述几点无法解释10万巴黎人踏破勒布尔歇机场的草坪,欢迎正在滑行的“圣路易斯精神号”,也无法解释纽约的庆典上出现了400万人,更无法解释高山、灯塔和林荫大道都改成了林德伯格的名字。我们只能说,出于某个不可知的原因,林德伯格的飞行让全世界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发自内心的崇高喜悦之情。林德伯格要永远成为这种感觉的象征,这当然是一种凡人无法承担的责任。

1927年夏天已经过去了快90年,留存至今的东西并不太多。长岛机场早已不复存在,罗斯福机场于1951年关闭。今天,这里是纽约州最大的购物中心,占地面积45公顷。林德伯格和其他飞行员的起飞地点竖起了一块牌子,就在迪斯尼专卖店门外。在停车场的交通岛,一座名为“精神号”的林德伯格飞行雕像神情落寞地伫立着。

当年的记忆留存下来的也不多了。那个夏天许多最重要的名字——理查德·伯德、萨科和万泽蒂、吉恩·滕尼,甚至林德伯格如今都很少有人记得。而其他的大多数名字,人们甚至听都没听过。或许,我们不妨暂停一下想一想那个夏天发生的一些事情:贝比·鲁斯打出了60个本垒打,美国联邦储备委员做出了令日后股市崩盘的错误决定,阿尔·卡彭享受着自己最后一个辉煌的夏天,《爵士歌手》上映,电视机发明问世,收音机的时代到来,萨科和万泽蒂被处决,柯立芝总统选择不竞选连任,拉什莫尔山的雕像开始动工,密西西比河发了一场史上未见过的大洪水;密歇根州的一个疯子炸毁了一所学校致使44人丧生,酿成了美国历史上最恶劣的儿童大屠杀案;亨利·福特停止生产T型车,并答应不再侮辱犹太人;明尼苏达州的一个小伙子飞越了一道大洋,让整个地球心醉神迷。

其余不论,那是一个美好的夏天。


[1] FM能比AM提供更清晰、更有力的信号。

[2] 在地球附近的行星上设置先进社会,对1927年而言并不是一个太荒谬的概念。《科学美国人》3月号就刊登过一篇文章,郑重讨论火星上是否存在比人类更优越的文明。它还刊登了一篇文章,认为人类可能会进化成独眼怪兽。其他严肃出版物也针对金星提出了类似的问题,认为金星厚厚的云层下是可供居民生活的热带天堂。

[3] 叮砰巷:Tin Pan Alle,是指以美国纽约市第28街为中心的音乐出版商和作曲家聚集地。——译者注

[4] 当时,大西洋上正处于无限制潜艇战的高峰期。德国大使馆在美国登报警告乘客不要搭乘这条船,即使如此,“卢西塔尼亚号”依然在1915年5月1日于纽约出发。5月7日下午,该船在属于战区的距爱尔兰南部海岸线11海里处的外海上,被德军潜艇用鱼雷击沉。——译者注

[5] 1927年,麦考密克还没有出现他最为人所知的特点:全身心地投入于简化拼写运动。这种投入始于1934年,他让论坛报采用了如下新颖的拼写:fate、burocracy、iland和lam(这个单词库规模庞大,且不断变化)。论坛报将此实践贯彻了41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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