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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回到老家(1927年11月)

一、到家

  尚节一到上海,就乘船返家。一九二七年十一月七日,他先到福建兴化爱主的婶婶家里,买了中式衣服与鞋、换掉西装。次日早上,他先应邀在哲理学校晨祷会上演讲,下午母亲与弟弟来接,骑马返回黄石。因他是家乡的第一个博士,所以得到放炮竹的欢迎。重见一别七年的故乡,重握骨肉之亲的手,当然别有一番情绪。最使他不忍见的,是双亲挂念久别的儿子,已经憔悴瘦削、额上也平添了许多皱纹。

  宋学连老牧师对尚节说:「你现在回来了,甚好,我们应该开一个祷告会来赞美主。」弟弟弹弦吹笛,全家一起唱诗读经,尚节重述了早上在哲理学校的演讲。宋牧师十分高兴,煮了兴化粉给尚节作点心,对尚节说:「我老了,希望你能做一个教员。」这是因为家里急需尚节帮助分担经济压力,等过几年弟弟们自立以后,再做传道也为时不晚。

  尚节回答说:「我已经死了,现在回来的不再是我。」宋牧师愕然道:「不是你,是谁回来呢?难道是鬼吗?」尚节答道:「主要我做一个传道人。」宋牧师说:「你要做传道人,何必往美国去呢?」

  这时,几位弟弟都说:「人说你疯了,果然不错;你是活活的一个人,如何说『死了』那样不祥的话呢?又要做个传道人,何以这样自苦呢?」他们都不高兴,走开了。只有宋师母前来安慰尚节说:「父亲和弟兄们渴望你回来,扬名显祖,光耀门闾,你如何这样说话呢?」尚节回答说:「主要我做传道的工夫。」母亲看见尚节坚执不移,也失望地走了。

  那一夜,尚节心里焦虑不安,主对他说:「你爱父母,若过于爱我,不配作我的门徒,你果然爱我,就应当把你所有的东西,交给父母兄弟们。」尚节在美国做工积攒了一千七百多元,本来想用作个人回国布道的基金,现在全部交给父亲,说:「这一些钱,是宋尚节未死之前所剩下的,可以分给弟兄们。」还有一张博士文凭,也递给母亲。这样一来,他就一无所有了,剩下的只有神用宝血买来的一个身体,这是必须拿来作荣耀神名之用的。

  上述的家庭对话,是有其背景的。原来尚节被囚禁在疯人院时,协和神学院的当局曾写信给尚节父母,说他精神错乱,只好送入医院治疗,远隔重洋的父母,当然信以为真。尚节回家后,父母最初疑信参半,此后仔细观察了一星期,才从他的言行上证明,他不但没有精神病,而且已从上面接受了新生命和新能力。一个月后,宋学连牧师还鼓励他去作见证,去述说主在他身上作了何等的大事。

  尚节的兴化母校,听说他得了博士学位回来,引为莫大的光荣,便举行大会欢迎。但使一帮师生听众大感惊讶的是,这位博士校友不讲科学、不讲爱国、不讲新大陆的风土人情,却只讲五饼二鱼――最大的化学。

  虽然尚节明确知道神呼召他专做传道工作,但此时却没有立刻可走的路。由于家境窘迫、弟弟们急需上大学的费用,逼着他不得不在兴化哲理男校和咸益女校分别任教,每校教四节化学、四节圣经,每月收入二十四元,三分之二交给父母。每礼拜三天教书,四天做圣工。

  有一天,尚节来到妹妹瑞德和姐姐瑞珠的墓地,看到姐姐遗留的孤女淑珍独自一人来在那里,身无分文、欠了一角钱,连脚上的鞋都是借来的。尚节不禁潸然泪下,把身上的钱都给了她。尽管经济压力巨大,但是,当东北军阀张作霖高薪聘请尚节到沈阳兵工厂主持炸药制造时,还是被他拒绝了。

二、结婚

  一九二二年春,尚节遵父母之命,与余锦华女士订了婚。她是一位爱主的教会义工余庆升的女儿。余庆升生前表示,希望他最小的女儿能嫁给一个真正的传道人。两家议婚时,余家提出,男方要女方等待五年,万一男方在美国与别人恋爱,女方岂不白等?宋牧师说,他这个儿子是言而有信的,与其他人不同。按照当时中国人习惯的婚龄,他们早就该结婚了,只因尚节学业未成,又远在异国,所以耽搁下来。现在尚节学成返家,这门亲事再也不能拖延下去了。

  一九二七年十二月十八日,宋尚节博士和余锦华女士在兴化美以美会礼拜堂举行结婚典礼,陈志远牧师读创世记十七章,女西方宣教士独唱献诗。这天,尚节告诉锦华自己在美国的一切经历,而锦华也告诉他,在订婚之前的一夜,梦中有一位女西教士劝她与尚节订婚。因此,她认为这个婚姻是神的带领,所以对其他几个来提亲的不再考虑,而是苦等尚节五年。尚节原来素抱不婚主义,所以婚后三天,尚节在兴化的美以美会西方宣教士、尚节的中学校长章文新牧师(Francis Price Jones)家里谈天(注:章文新也是一位传记人物研究者,后来主编《基督教历代名著集成》,在他的自传《岁月如流 The Moving Finger Writes》中,称誉学生宋尚节为兴化冠冕上最明亮的一颗星),同时在他们家里,还有另一位青年。章师母问那人:「你也结了婚吗?」那青年说:「没有」。尚节说:「我真希望我也没有!」

  在婚后的十多年中,尚节在家的时候真是少之又少,一年有十一个月在外传道,只有一个月在家。尚节脾气不好,家庭矛盾自然是难免的。据说一九三八年,有一人到尚节家里,曾听见宋夫人对尚节说:「你在家里总是爱发脾气,还是出去好!」但实际上,宋夫人一生与尚节同负十字架,是神赐给尚节最好的妻子。

三、开始做圣工

  从一九二八年开始,尚节除了教书以外,完全致力于教授圣经和露天讲道。这位曾经一度在当地享有盛名的「小牧师」,现在仍然大得听众的欢心。那时在上海的伯特利环游布道团,也到离兴化只有八十里的仙游主领奋兴大会,神很赐福他们的工作。尚节恰好也在仙游讲道,双方不期而会,信徒灵火大为炽烈。

  尚节在这里第一次和伯特利环游布道团接触,与团长计志文牧师(Andrew Gih,1901-1985年)同住一室,又同领传道人退修会,为期一星期。有一次,计志文牧师在讲道后呼召听者上前祈祷,有一百多传道人应召前来,尚节也是其中之一。一九三一年以后,尚节与计志文牧师同工三年。一九四七年,计志文牧师创立了中国布道会(Evangelize China Fellowship),一九五二年在印尼成立东南亚圣道神学院,著名的华人布道家唐崇荣牧师是第四届毕业生。这些都是后话了。

  尚节趁这时候,指责教会中的人向人遗像行鞠躬礼的罪。他只是责备基督徒,因为他们已经有圣经的亮光,所以拜偶像是明知故犯。这话给党部知道了,就认为他是反动分子、鼓动撕毁总理遗像,所以下令派兵缉捕。但尚节在前一晚得了主的指示,就离开仙游返回兴化了。

  那时,兴化党部也迫使校长把尚节革职。过去曾有学生提出要尚节当校长,现在校长得了党部的授意,当然乐于从命、在学生中间散布谣言。有一天,有些男学生怒气冲冲地跑到食堂,质问尚节为什么到外面破坏他们的名誉,说有三分之二的男学生化学成绩不及格,要求必须毕业。这可能是因为尚节曾经说过,男学生只对化学感兴趣,女学生却同时也对圣经感兴趣。当学生们正要动手打他的时候,忽然雷声大作、暴雨骤至,大雨点打入玻璃窗,学生都一哄而散,忙着关窗子去了。

  神虽然用大雷雨来解尚节的重围,但尚节也看出神要用人事和环境来催逼他走上顺服的大道,于是,尚节辞去学校教席,专心在美以美会从事传道的工作。那时,正好有许多青年姊妹在奋兴会后大发热心,尚节再找几个弟兄帮忙,就组织了一个小小布道团,到平海乡工作。

上图:哲理中学映雪楼,是当时的教员宿舍。哲理中学是美以美会宣教士蒲鲁士夫妇于1898年创办,首任校长蒲星氏,次年由美国宣教士高德理接任。1904年,有同学在校场上跌伤休克,高德理抱起同学奔往医院急救,结果同学救活了,高德理却为此受了内伤,一星期后去世,葬于城外天马山。为了纪念高德理,校名后来改为哲理中学(「德」与「哲」莆音相同)。1926年,中共在映雪楼成立中共莆田党团混合支部,直属中央领导,成员多数是该校师生。1927年非基督教运动中,校长不再是宣教士,而由华人担任。国共决裂后,莆田、仙游一片白色恐怖,宋尚节反对敬拜遗像,所以也被疑为通共。 上图:哲理中学映雪楼,是当时的教员宿舍。哲理中学是美以美会宣教士蒲鲁士夫妇于1898年创办,首任校长蒲星氏,次年由美国宣教士高德理接任。1904年,有同学在校场上跌伤休克,高德理抱起同学奔往医院急救,结果同学救活了,高德理却为此受了内伤,一星期后去世,葬于城外天马山。为了纪念高德理,校名后来改为哲理中学(「德」与「哲」莆音相同)。1926年,中共在映雪楼成立中共莆田党团混合支部,直属中央领导,成员多数是该校师生。1927年非基督教运动中,校长不再是宣教士,而由华人担任。国共决裂后,莆田、仙游一片白色恐怖,宋尚节反对敬拜遗像,所以也被疑为通共。

  平海过去只有十余人聚会,尚节到平海的第一天,当晚竟有三百余人到会者,讲道之后,有许多人痛哭流涕、悔罪祈祷。那时,当地的刘春加牧师夫人忽然心病发作,几乎要死,右脉已止、左脉无定。刘牧师就向主发牢骚:「为什么使我跑这样的苦路?」尚节安慰他:「你夫人决不至于死」。尚节就跑到刘师母床边代祷,同时安慰正在准备为她料理后事的刘牧师。

  第二天早晨,他们仍凭信心、照常出外布道。尚节记录说:「大自然的空地是我们的礼堂,高耸的石块是我们的天然讲台。」听众不少,结果很好。归途中,尚节很有把握地对同工们说:「刘牧师的夫人一定已经脱险了。」回来后,果然看到刘夫人平平安安地睡在床上。于是,平海成为他们的第一个得胜地。

  布道团又到大坩山、井厝、埭头、青坨等地工作,然后回到兴化,在天马山召集奋兴会中蒙恩的青年们开查经班。赴会的有五十多位青年。他们受过八天的圣经训练以后,便在兴化、仙游之间一百多处教会布道,奋兴各教会。他们的聚会地点常常不是在教堂,而是在信徒的家中,这使尚节深深感到,有形的大教堂可以有拆毁的时候,但是信徒在自己家中的事奉与敬拜永远无法消灭。

上图:兴化西教士在兴化城郊天马山的避暑别墅。 上图:兴化西教士在兴化城郊天马山的避暑别墅。

  美以美会的福州总会已经风闻了尚节的工作,知道神与他同工,传道主任葛惠良(Rev. Frank T. Cartwrigth)特意去观察他的工作情形。葛牧师走了水陆两天的路程,看见尚节和五十位青年同工的布道、生活状况,得到极深刻的印象。他们吃的是最粗糙的食物,同工之间和好无间。这五十位青年对尚节的领导都心悦诚服,正如提摩太和西拉对使徒保罗一样。葛惠良记载所得的印象如下:

  「在他的聚会上,讲道和唱歌是配合起来的。他们所唱的都是短歌,是尚节自己编制,拿来作强调讲道主题之用的;其内容是神的存在、神的爱、基督是救主、罪恶、悔改、信心、基督徒生活等等。尚节讲道的姿势极像山兑(Billy Sunday,1862-1935年,比利•桑戴是二十世纪初美国著名的布道家),在讲台走来走去,或者越过圣餐栏,站在中间的通路,就在路中望左望右地讲。他有时指住听众中的一人,忽然又返向讲台,站在圣餐栏上面把讲章作个结束!结束后,听众中上前祈祷,表示接受基督的为数很多。」

上图:美国北方卫理公会海外宣教部中国区主任葛惠良牧师(Dr. Frank T. Cartwright)在从印度前往中国。葛惠良牧师1927年任美以美会福州出版的《兴华报 The China Christian Advocate》主編,在一个主日特地跑到莆田的华亭去听刚从美囯回来並在兴化美以美会任布道吏的宋博士讲道並作出了记彔,形容宋有如比利•桑戴(Billy Sunday)。 上图:美国北方卫理公会海外宣教部中国区主任葛惠良牧师(Dr. Frank T. Cartwright)在从印度前往中国。葛惠良牧师1927年任美以美会福州出版的《兴华报 The China Christian Advocate》主編,在一个主日特地跑到莆田的华亭去听刚从美囯回来並在兴化美以美会任布道吏的宋博士讲道並作出了记彔,形容宋有如比利•桑戴(Billy Sunda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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