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姐姐宝琳在她四十七岁的时候说,她只活了人生的一半,希望后半生能在她的草药园里度过。她住在充满山狗和灰溜溜的蟋蟀叫声的山谷深处。她几乎寸步不离她的神圣山谷,在那里她可以不受电视和新闻的蹂躏。
宝琳,我想告诉你的事情很简单。那就是我爱你。你在我心里有一个很特殊的位置,你待在那里,就像住在你的山谷里那样。
从童年开始,我俩就是两个最不相同的个体。你不愿意在我这个充满旅行和探索的世界里做任何事情。我也不能理解你的隐居生活。
我敬佩你,你自己建造房屋、种植草药以及缝制漂亮衣服。我敬佩你竟和一个人共同生活了二十年。我爱你和佩顿生下的小女孩,当然她现在已经不再那么小了,但是仍然和她的名字一样美丽:“珍珠”(Pearl)。我也爱你那帅气的儿子,他住在纽约下东区,化着朋克妆,穿着苏格兰格子短裙,和你一样容易害羞。不过你知道吗?他帮我拿过外套呢,而且当我带他和他女朋友去纽约一家装饰得很潮的餐厅吃饭的时候,他可乐意和我出门。
我从你为我制作的东西中了解你。十六年前的那床被子——金色灯芯绒镶着亮边,一件最华贵的礼物。在它的上面还盖着一件罩袍。有一年,我把我所有新的西班牙刺绣围巾送给了你,还有穿旧的丝质女式衬衫、旧的丝绒夹克、昂贵的首饰、珠子装饰的钱包、镶着人造钻石的腰带和流苏披肩。我还请你帮我做一件长袍。你做了一件珠光宝气、铺张华丽的长袍,我穿着它去剧院和化装舞会,见过它的每个人都羡慕得不得了。上次我去拜访你,那时我还在为加布烦心,而且肚子疼。下午三点,你从你和佩顿的卧室外的梯子上下来,给我沏了一杯又一杯新鲜的薄荷茶,和我聊天,给我带来了关于如何照顾小孩的令人欣慰的希望。你带我看你缝制衣服的格子间,那里有成堆的小饰品和薰衣草香囊。在里面,眼睛能见到的地方,几乎都堆着东西。你的胳膊从柔软的手工制作的衣袖里伸出来。我看到你的肌肉,有苹果那么大,每次你弯曲手臂的时候它就轻轻弹动。我注意到你完美的牙齿和淡褐色的闪光的眼睛,流泪了又擦干,流泪了又擦干。以前你是我的白人姐姐,现在我看你是我的印第安姐姐。我希望你在山谷中找到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