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悬在太平洋岸边,耸立着
那位演员的花园,下面是
波涛轻柔的雷鸣声和油轮的轰隆声。
巨大的尤加利树遮蔽了白房子,
它是前使馆落满尘埃的遗物。
没有别的东西令人想起它,也许除了那个
放置在喷泉边的印第安花岗岩蛇头,
仿佛正耐心地等待
众多文明的崩塌。
还有一座墨西哥凝灰岩雕像
放置在木头基座上,描绘一个眼里露出凶光的儿童,
竖立在工具房的砖墙边。
中国式设计的雅致灰色凳,面朝
工具房。当你坐在上面谈话,
你可以轻易地回头瞥见
那道柠檬树篱。
不同部分憩息或悬浮
在一种神秘平衡中,然而
都躲不过那瞥惬意的目光,无所不在的园丁
那大师之手也不会允许任何一个单元
出现完全的划一:因此在倒挂金钟中间
可能会有一株仙人掌。四季也
不断地布置景观:丛丛簇簇先在这里
接着在那里繁花盛开然后凋谢。用一生时间
来构思这一切也嫌太少。但是
如同花园随着计划扩大,
计划也随着花园扩大。
帝王般的草地上强大的橡树
简直是想象力的产物。每年
花园的主人会拿来一把锋利的锯子
把枝桠重新塑造一番。
然而篱笆外没人修整的野草围着
那大片野玫瑰的纠结疯长。百日菊和明亮的银莲花
垂悬在斜坡上。羊齿草和芳香的金雀花
围着劈好的木柴蔓延。
在角落里,在墙边
那片冷杉树下你碰见倒挂金钟。如同移民,
可爱的灌木丛站在那里,不在乎自己的原籍,
以众多大胆的红使自己也大吃一惊,
它们更怒放的花包围由本土矮夏腊梅构成的
强壮而纤细的灌木丛。
还有一个花园中的花园
在一棵苏格兰冷杉树下,因此是在
十英尺宽十二英尺长的阴影里,
大如一个公园,
连带一些苔藓和仙客来
和两片山茶花丛。
花园的主人并非只是移来
自己的植物和树木,还有
邻居的植物和树木;谈到这事时
他微笑着承认:我到处偷。
(但他用自己的植物和树木
遮掩那些脏物。)
到处都点缀着
小灌木丛,像一夜的思绪;
无论你往哪里走,如果你望一望
你都能找到其中隐藏着活生生的规划。
通往那座房子的,是一条静修院似的小道,
长满木槿,它们如此贴近,当你散步
你得把它们拨开,从而全面
释放它们的花香。
在房子边那条静修院似的小道上,在那盏灯附近,
长着一棵亚利桑那仙人掌,人一样高,每年
只开一夜花,今年刚好在
演习的战舰雷霆般的炮声中开花,
白花大如拳头,精美如
一个中国演员。
可惜呀,这可爱的花园,耸立在海岸高处,
建造在摇摇欲坠的岩石上。毫无警告地,山崩
把一整段一整段拖入深处。看来
已没多少时间可以完成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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