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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后记

译后记


相较于苏格拉底、柏拉图、亚里士多德师徒三人,芝诺、塞涅卡、爱比克泰德、奥勒留等人在我国大众心目中的知名度要小许多。然而,以他们为代表的斯多葛学派是希腊化时期最负盛名的哲学流派之一,其伦理学思想源远流长,深刻影响了当时的希腊罗马社会,并为后世基督教所借鉴和发展。

斯多葛学派将其理论分为三大块:逻辑学、物理学、伦理学,但该学派并未塑造出一套完整紧凑的世界观,其创始人芝诺和后期代表人物奥勒留的学说相去甚远。芝诺秉持唯物主义世界观,其学说大体上是犬儒派学说和赫拉克利特学说的混合体。而随着时代发展,斯多葛派哲学思想混入越来越多的柏拉图学园派元素,逐渐摈弃了唯物主义。不过各个时代斯多葛派信徒将主要精力放在伦理学的研究和实践上,使之成为一门注重实践的入世哲学。斯多葛派伦理学脱胎于犬儒派学说,认为人生的目的是实现“美德”,除美德之外,所有事物都是无关紧要的。但他们并没有像犬儒派信徒那样完全摒弃物质,去过苦行僧式的生活,而是走了一条折中路线,认为在无损于美德的情况下,可以追寻“可取”的无关紧要之物,如金钱、地位、健康、外貌等,于是大大降低了实践这一学说的门槛,使其成为贴近大众的道德哲学。

斯多葛派理想中的“哲人”不执着于外物,不顺从于自然冲动,对世事变迁抱着一种不动心的态度,这一点和东方的佛教学说有相通之处。佛教学者寂天的那句名言——“如果困难有办法解决,那为何要沮丧?如果困难没有办法解决,发愁又有何用?”就暗合斯多葛派的观点。而相比起佛教徒将世间一切视作梦幻泡影的观点,斯多葛派信徒认为在无损美德的前提下,对于“可取的无关紧要之物”,还是可以去追求的。此外,他们建议提前预想最坏的情况,因为这种情况并非总会发生,所以得出比预想中更好的结果能让人有所慰藉。

本书作者以爱比克泰德的《论说集》和《手册》为理论基础,结合自己遗传学、生物学、哲学领域的专业知识,几位现代斯多葛派信徒的事迹,以及亲身实践这一学说的心得体会,从现代人的视角对斯多葛派古典哲学进行了审视和发展。

全书分为三部,每一部分别叙述斯多葛派一大原则。第一部谈欲望,首先引出斯多葛学派对待掌控之内和掌控之外事物的态度,接着从生物演化论角度探讨了人性,随后谈了斯多葛学派道德体系的形成和苏格拉底的影响,最后借助亲身经历谈了斯多葛学派之中怀有不同信仰的人求同存异,共同追求美德的重要性。第二部谈行动,将第一部中谈到的理论应用于实践,首先列举了古代斯多葛求美德舍生取义的例子,然后论证了邪恶源自无知的概念,再以现代斯多葛斯托克代尔和古代斯多葛派信徒小加图为例,讲述了榜样对于人的作用,最后谈了斯多葛派理念如何帮助残疾人以及患有精神疾病的人走出人生困境。第三部谈认同,首先讨论了斯多葛派信徒如何看待死亡、自杀等极端状况,接着讨论如何借助斯多葛派哲学处理消极情绪,此外还探讨了古今之人对爱和友谊的不同分类和定义。最后作者基于爱比克泰德的《手册》总结出一套实用守则,让读者可以在日常生活中实践斯多葛派哲学。

最后提两个小问题。斯多葛派哲学以一种超然物外的态度审视一切,在如今竞争压力巨大的社会中确实能够让人们在面对工作、生活中的困难、挫折时调整好心态,做到尽人事、听天命,面对世事变幻,一心不乱。但正如本书作者所说,斯多葛派学说产生的时代背景是天灾人祸频发的古希腊-罗马社会,人们生活朝不保夕,因此在那种极端情况下孕育出的处世态度,真的适用于大多数人都免于饥荒、战争之虞的现代社会吗?斯多葛派把美德,且只把美德视作重要之物的态度以及摈弃自然情感的立场,对于深受浪漫主义影响的现代人来说,会不会多少有点冷酷无情呢?这些问题的答案,就交由读者朋友们在阅读此书的过程中寻找吧。


王 喆

2017年初冬于南京百家湖畔


1.即后文提到的“控制二分法”。—译者注,下同。

2.语出爱比克泰德《论说集》(1:27)。

3.Stoic,又译为“斯多亚派”,源于希腊语中“柱廊”(stoa)一词。

4.著名斯多葛派学者。

5.一家位于纽约的米其林三星级餐厅。

6.美国著名生物化学家,古生物学领域的权威。

7.古希腊-罗马时期的国王、皇帝等会穿紫色衣服以示高贵。

8.美国心理学家。

9.美国心理学家,著有《积极心理学》。

10.美国心理学学会主席,著有《活出最乐观的自己》。

11.指宙斯。

12.20世纪初的奥地利作家,他未完成的小说《没有个性的人》,常被认为是最重要的现代主义小说之一。

13.美国社会心理学家,主要研究人的期望、抱负和决策,并用实验方法研究偏见、社会影响等社会心理学问题。

14.语出《新约·马太福音》5:39,原文是耶稣的话:“只是我告诉你们,不要与恶人作对。有人打你的右脸,连左脸也转过来由他打。”

15.《超人》系列漫画、影视作品中主角超人的名字。

16.电视连续剧《本·凯西(Ben Casey)》主角的名字。越战期间,美国士兵常用本·凯西指代医护兵。

17.劳动量单位,指一个人在一年内完成的工作量。

18.出自贝克在国际脊髓灰质炎后遗症健康组织会议上的视频演讲。

19.劳伦斯的昵称。

20.一种协助丧失自行呼吸能力的病人进行呼吸的医疗设备。

21.意思是“通往毁灭的狂妄野心”。

22.希腊罗马世界的宗教教派,该教派信徒会参与隐秘神圣启蒙仪式或秘仪。

23.这四个词均为希腊语单词,都有“爱”的意思,但侧重点不同。

24.指成事在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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