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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电影杀入核电站这个禁区——《希望之国》

用电影杀入核电站这个禁区——《希望之国》

拍完《庸才》之后,我并不认为“关于‘3·11’拍这一部就够了,接下来要转战完全不同的题材”。作为电影导演,今后要持续不断拍摄这个主题的念头愈发强烈。于是我以核电站事故为中心自己创作了完全原创性的剧本,拍摄了《希望之国》(2012年10月20日上映)。故事设定在东日本大地震发生几年后的近未来,在虚构城市“长岛县大元町”又发生了超强地震并再次引发核电站爆炸。故事围绕一对因核电站事故而失散的畜牧业老夫妇,以及他们的儿子、儿媳展开。

本来,要用仅仅一部作品就拍完地震、核问题就是不可能的。新藤兼人导演在《原爆之子》(原爆の子,1952)之后,也仍然继续拍摄着原爆电影。既然已经对此发表了看法,也就产生了无法推脱的责任感。在已经无法看到人类与放射性能源关系终结的当下,我想踏入在《庸才》中没有触及的那个禁区。

但是,想触及核电站问题的想法,很快遭遇瓶颈。《希望之国》拿不到资金,几乎没有企业愿意合作。最后,我们只能寻求海外投资,找到了英国和中国台湾的合作方。这也再次让我意识到在日本想要拍摄“加油向前”的电影不难,但要展露社会的阴暗却是如此困难。

是否以《希望之国》为片名,我当时很迷茫。其实写剧本时,它暂名为“大地之歌”(大地j)。和印度电影大师萨蒂亚吉特·雷伊(Satyajit Ray)的《大地之歌》(Pather Panchali,1955)同名。改变想法,脑海中跳出“希望之国”这个名字的瞬间,我正位于福岛县南相马市距离核电站20公里的范围内。

2011年12月31日,我先去了拍摄《庸才》时提供过帮助的宫城县石卷市,在那里一边听着新年的钟声一边祈祷后前往相马市。迎着2012年,到达相马市时,周围逐渐明亮起来,让人不禁觉得“啊,3月11日已经是过去了”。接着我到达了提示“20公里范围内禁止进入”的路障附近,急忙翻过栅栏跑了起来。我着急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想在这座鬼城中迎接2012年的黎明。我想在南相马“20公里范围内”的海边看到新年第一天的日出。

赤红色,赤红色的新年日出升起。我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太阳。它令我感动到了这种程度。去年,就是这片大海生成了那场袭击了人类的海啸,如今,朝阳从这片大海中静静地升起。就在我屏息凝视那赤红之美的时候,仿佛要从充满放射物质的大地中捕捉这新鲜到来的气息一般,奋力地深吸了一口气。就在那个瞬间,我兴奋地决定称这部电影为“希望之国”。这个片名超越了各种理性原因脱颖而出。

虽然我叫它“希望之国”,但我并不想提示众人“这就是希望”。如果认为这部电影描绘的是希望那当然可以,但如果认为不是希望也完全没问题。如果我单方面地将某种东西称为“希望”是一种强迫。我认为电影直接给出“答案”是不行的。电影应该是一封巨大的质问信,而不应该提供“是这样哦”的答案。

如果观众觉得“这是绝望”那我也没有办法。但2012年的第一天,在鬼城中看到的新年日出拥有一种绝望的美。要这样解释也是可以的。那天的日出本身,就是一封向我展开的巨大质问信。我心里已经有了自己的答案。但却有意没在电影中明确说出。之所以说电影是一封巨大的质问信,是因为要将反应交给观众的想象力。我不会在电影中诱导想象力。虽然人们经常说我在电影中过度传达—我在电影中确实“说”得很多——但他们都没有意识到我的电影从来没有提供过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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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之国》2012年/ 133分钟

演员:夏八木勋、大谷直子、村上淳、神乐坂惠等

©2012 The Land of Hope Film Partne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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