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 敲击声

80.

在周二深夜、周三凌晨之际,“闭嘴”离开了露丝位于熊镇墓园里的坟墓,接着若无其事地搭乘公交车回到赫德镇。马特奥仍然躲藏在暗处,他多么希望自己能够假装若无其事。他内心真切地盼望着自己能够徒手打死“闭嘴”,但马特奥只有十四岁,而“闭嘴”则是一名成年男子,他毫无取胜的机会。关于马特奥,我们事后会这么说:像他这样的男孩子犯罪,目的是想感受权力。不过事实并非如此——他只是想避免无力感。

他开始骑着自行车穿越市区,往家的方向骑,但车胎在雪地上侧滑着,他因此摔倒了好几次。链条再一次松脱,当他试图将链条固定时剐伤了手,鲜血顺着手背滴下。因为又湿又冷,他起先对此浑然不觉。他在挫折与愤恨中不住地抱怨,但这又有什么用呢?他推着自行车行走。他太过疲倦,因而没有注意到自己所选的是哪一条路。当他走到那排连栋式透天住房时,他听见一个老人在喊他养的狗,他们在例行傍晚时的散步,把整条街当成自己的领土,而且对此习以为常。马特奥并没有躲藏起来,但他们仍不曾留意到他的存在。

“‘砰’!来吧!对啊,来吧!真是个好孩子!现在我们回家去,去吃鸡肝酱吧!”老人满心雀跃地大呼小叫着。

马特奥知道他是谁。他叫苏恩,曾经担任熊镇甲级联赛代表队的教练。他也知道这条狗的身份:它甚至上过报纸,在熊镇简直是人见人爱。

马特奥感受不到任何权力,他只是想避免无力感,哪怕片刻都好。他想起出现在墓园里的“闭嘴”身上穿的绿色夹克,苏恩也有件一模一样的夹克。他就是想从他们手上夺走某个东西,这样就可以让他们感受一下,这是什么滋味。因为他们对这条狗的哀悼,肯定远比对露丝的哀悼强烈。在这座群熊聚集的城镇上,女孩们竟然比不上这条狗。

马特奥一路将自行车推回家。他蹑手蹑脚地来到那对老夫妻居住的邻屋,思考着是否该尝试再度打开他们的武器柜。不过,他最终放弃了这个念头,转而探索起他们的储藏室。他并不知道自己到底要找什么——直到他看到某个架子顶层的两个小盒子上所贴的警告标签。

当他再度走向那排连栋式透天住房、搜索着苏恩家的庭院时,已经是周三凌晨了。他在回程的路上与爱丽莎擦肩而过,当时她正敲打着苏恩家的门,想把他叫醒,因为她要吃早餐了。他们一同到超市去。当他们回到家时,她用全身紧紧拥抱着“砰”,将它放进庭院。这是她这辈子最后一次见到这条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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