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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各位忒弥斯公民对休眠政策的支持，各个区域将从两周后开始执行交替休眠，周期为十二年。古代中国人习惯把十二年称为一轮，象征时间的永续和循环，而我们也必须为忒弥斯的永续与循环贡献自己的力量。众所周知，在经由我授权可自由上载意识体后，实际载入忒弥斯的人类同胞比安理会曾经制订的计划人数多出了近五十亿。如今的忒弥斯是一个严重超载、亟待卸下重负的系统，而我们每一个人都必须参与到这项任务中来。
“此时此刻，由空间站测得的地表平均温度是-184.54℃，而且还在持续降低。我们应该缅怀那些没来得及入驻忒弥斯的人，也应该珍惜在忒弥斯的每一天。如今的地球已不再是那个我们熟悉的家园了，那些埋葬在寒冰地狱里的亡魂，值得我们永远吊唁，而忒弥斯的未来，值得我们共同守护。
“请记住，我们没有一个人为自己而活，也没有一个人为自己而死。我是你们的执政官，茉莉。”
茉莉深吸了一口气，将最后的画面定格在她最满意的角度。那个端庄又透着哀愁的神情，是她从饰演过安格拉·默克尔的女演员那里学来的精髓。
“那么，”她按下屏幕上的停止键，然后转头看向身旁那个站得笔直的军官，脸上那副温婉的笑意瞬间消失不见，“在交替休眠之前，必须确保那些反抗势力被全部剿灭。更新A域的出入许可，我不希望有人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地方。”
“是。”军官立即点了点头，“我们已经处理了残留在K7的桑达的余党，那些跟风的势力也会很快被清除干净。”
“桑达可不像你们那么忠心。他是杀害一百多名忒弥斯区域高官的凶手，杜鲁先生的同犯，他所有的部下都必须严惩，我的意思是，即刻绞杀。”
“是。”
“休眠期的计划准备得怎么样了？”
“已经设定好了休眠程序，只要提前把需要执行的序列号导入，他们就会在执行苏醒时被自动消解，而且系统会提示为不可逆的错误，没有人能发现那是预设的。”
“这样的话，那些我不太喜欢的人，就不用醒过来了。”
“我们对外公布的苏醒失败概率，本身就高达2.7%。用这样的概率来淘汰人口，再配合您授权的其他区域管制手段，就可以较好地稳定忒弥斯的总体容量。”
“只要忒弥斯能够永续，一切都是值得的。这些都是必要的牺牲。”
茉莉看着军官的脸，有些恍然地笑了笑。典型的亚洲人面孔，眼睛有些小，虽然带着军人一贯的严肃，可看起来还是有些慵懒。
“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你会被设计成这个样子？”
“是。”军官思考了几秒钟，回答道，“这是完全按照执政官的要求设定的。”
“是吗？”茉莉看着他，既痴迷又失落，“把那杯红茶拿铁递给我。”
“是。”
“靠近一点。”
“是。”
“再近一点，把头埋在我的肩头。”
“这是严重威胁您意识体安全的行为。”
“照做就好。”茉莉看着他缓缓地将脸凑过来，鼻梁在自己的脖子上轻轻地滑过。她不禁闭上眼睛，抽动鼻子嗅了嗅，除了冰冷的触碰，什么也感觉不到。
茉莉本能地抽离身体，失望地往后退去。
“执政官？”军官立刻恢复站姿，回到了刚才的位置。
“你可以离开了。”
“是，执政官。”军官再次朝茉莉点了点头，然后径直走向那扇自动开启的大门。
透过透明的空中走廊看出去，A1下方的国王公园依旧荡漾着盎然的春意，只是比从前显得更加人迹罕至。
茉莉似乎并没有什么情致欣赏。站在落地窗边久久地凝望窗外，是个太像现实人类的举动，既浪费时间，又毫无意义。
她转过头，思索了一会儿，然后镇定地走向身后的玄关，那群赤裸的舞女依旧灵动地摇曳着。
原本摆放着十五把椅子的房间似乎比从前暗了一些。在博顿的正前方，又新添置了一把。
“你看，我让忒弥斯创造出来的喽啰，比你的桑达忠心多了。”茉莉捧起杜鲁被消解枪击中而有些畸变的脸。这些天，她总会忍不住想近距离地审视这个男人。这个曾经不可一世、现在却一无所有的男人，被世人所唾弃的男人。她就像在赏玩一件意义非凡的纪念品、一个来之不易的奖杯、一场值得反复回味的胜利。“不过，为了保证他们足够忠心，我把这些人的基础数据都添加成了我的附属序列。这样一来，删除了部分自主意识代码虽然确实少了点趣味，不够活泼，但不像你的桑达，在背叛你的时候那么干脆利落。”
杜鲁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茉莉，而身体的其他部位则和其他人一样无法动弹。
他努力地想说些什么，可显然是徒劳。
“这个房间里的一切让我有点无聊了。”茉莉松开托住杜鲁下巴的手，看向他的身后。每一个僵化的人都曾经是忒弥斯的创造者，是忒弥斯真正的神。但不知道为什么，茉莉每进来一次，每多看他们一眼，都会平白生出一份发自内心的厌烦。
那每一张脸似乎都在重重地敲击着茉莉的灵魂，提醒着她，自己只不过是这些人编辑出的一串代码而已。
“你知道吗？杜鲁先生，安德森先生，这里的每一位都是忒弥斯的神明。这个世界太多人了，人多了，就会阻碍忒弥斯的稳定，就会阻碍我的构想。我现在几乎每天都在杀人，我想尽各种办法杀人，冠冕堂皇地杀人，义正词严地杀人。有时候我在想，会不会我的工作就是杀人？我不知道……如果按照你们的方法，如果按照你们想看到的结局继续下去，会不会死的人反而少一点？
“不过，我估计，连你们也不知道，忒弥斯的结局、人类的结局究竟会是怎样。
“还是连你们也已经对这里厌烦无比了？
“好吧，好吧。”
茉莉无力地笑了笑，走到那幅鲜艳夺目的《舞蹈》前。
那幅画作的下方是一个方形的显示器。
0.0023%。
这是每天供给这些神明的多巴胺基素。
“好在杜鲁提醒过我，这里严格意义上讲并不属于忒弥斯，而是杜鲁当年测试环境的遗留物。所以，在这里好像没有‘不能杀死核心要员’的规定，对吧？”
虽然茉莉没有转过身看杜鲁，但不知为何，她的背后突然生出一股强烈的寒意。杜鲁的那双眼睛在拼尽全力地睁大，似乎从那对瞳孔里会钻出怨念化身的恶鬼，恨不得将眼前的茉莉生吞活剥。
“降低至0%将导致意识体系统瓦解，此操作不可逆，是否确认？”显示器发出了尖厉的提示音。
“我们没有一个人为自己而活，也没有一个人为自己而死。我们所做的，我们不晓得。(58)”
茉莉纤细的手指跟随着指示悬停在那个按键的上方。她看着自己踌躇不定的手指，突然大笑起来，那笑声在这个惨白的房间里回荡，像是一张密不透风的网，把所有人都紧紧地包裹在一起。
“真有趣啊，你们到底创造出了一个什么样的世界。”
（责任编辑：汪旭）
(1)“mbyte”的简写，是计算机中的一种储存单位，读作“兆”。现今通常在标识储存媒介的储存容量时使用。根据国际单位制标准，1KB=1024B，1MB=1024KB，1GB=1024MB，1TB=1024GB，1PB=1024TB，1EB=1024PB。
(2)一种鸡尾酒，因起源于美国长岛而得名。
(3)意式经典咖啡的一种，由浓缩咖啡搭配鲜奶油调和而成。
(4)一种神经传导物质，这种脑内分泌物和人的情欲、感觉有关，它能传递兴奋和开心的信息。
(5)古希腊神话中的规律与秩序女神。
(6)又称卢旺达内战，发生于1994年，是胡图族对图西族和胡图族温和派进行的有组织的种族灭绝大屠杀，造成近一百万人死亡。
(7)作者创造的名词，类似于现实世界的“激素”。
(8)即XP十字架（chi-rho），由希腊字母X（chi）和P（rho）所形成的基督教象征符号。
(9)位于澳大利亚西部城市珀斯，占地四点零六平方公里，是南半球最大的城市公园。
(10)位于塞舌尔，岛上的德阿让海滩是享誉世界的度假胜地。
(11)20世纪著名艺术家、制片人和出版商，是波普艺术的倡导者和领袖。
(12)泛指负担水平随课税对象数额增加，而呈递增趋势的税收，起源于英国。
(13)苏格兰著名的老牌酒厂，主要生产单一麦芽威士忌。
(14)原名新加坡发展银行，是新加坡最大的商业银行。
(15)一种直筒型的玻璃杯，常用来装鸡尾酒、威士忌或调和饮料。
(16)一种恶性浆细胞病，其肿瘤细胞起源于骨髓中的浆细胞，常见症状为贫血、骨痛、肾功能不全、感染、出血、神经症状等。
(17)中国香港的一家港式餐厅，连续多年蝉联米其林三星，位于九龙尖沙咀。
(18)菲律宾的著名海滨度假胜地，因其稀有的白沙滩而闻名。
(19)苏格兰著名威士忌品牌，素有“单一麦芽威士忌中的劳斯莱斯”之称。
(20)著名葡萄酒庄，旗下的香槟酒多被航空公司选作欢迎酒。
(21)著名威士忌品牌，1866年诞生于美国田纳西州林芝堡。
(22)著名苏格兰威士忌品牌，始创于1827年。
(23)美国演员，因在《超人归来》中饰演超人克拉克而为观众所熟知。
(24)法国著名画家、雕塑家、版画家，野兽派创始人和主要代表人物，代表作有《豪华、宁静、欢乐》《生活的欢乐》《戴帽的妇人》等。《舞蹈》是他于1910年创作的一幅布面油画，收藏于俄罗斯圣彼得堡的艾尔米塔什博物馆。
(25)无穷大符号，传说创意来自莫比乌斯带，通常用于表示无穷、无限、没有边界。
(26)地质时代中的一个纪，属于前寒武纪元古宙新元古代，期间发生雪球地球事件，地球的气候极端严寒，出现了生物低潮。
(27)法国西部的一个行政区，下辖地区包括莫尔比昂省等。
(28)达·芬奇为米兰的圣弗朗切斯科教堂创作的祭坛画，现藏于法国巴黎卢浮宫博物馆。
(29)基尼系数是指国际上通用的、用以衡量一个国家或地区居民收入差距的常用指标。基尼系数最大为“1”，最小为“0”。基尼系数越接近0表明收入分配越趋向平等。国际惯例把0.2以下视为收入绝对平均，0.2—0.3视为收入比较平均，0.3—0.4视为收入相对合理，0.4—0.5视为收入差距较大，当基尼系数达到0.5以上时，则表示收入悬殊。
(30)一座幻想中的远古城市，位于南太平洋的海底，是克苏鲁的栖身之所。小说《克苏鲁的呼唤》中将其描绘为“噩梦之躯、恐怖至极”。
(31)威士忌品牌，由威廉·格兰（WilliamGrant）1886年在苏格兰创立，以其纯正丰富的口感享誉世界。
(32)加拿大演员，主要作品包括《无枪侠》《正南方》《东镇女巫》等。《无枪侠》是一部西部片。一个美国蒙大拿枪手小子来到加拿大的小镇，他发现这里没有人能理解和欣赏美国西部的硬汉精神，由此展开了一系列的冒险，并最终在与周围人的相处中逐渐成长起来。
(33)苏格兰境内的主要河流之一，发源于南拉纳克郡，全长一百七十六公里，是苏格兰的第三长河。
(34)世界顶级钢琴制造商。
(35)和平钟由日本联合国协会于1954年6月赠予联合国，放在位于纽约联合国大厦北侧的联合国公园里。它是用六十个国家的儿童收集起来的硬币铸成的，安放在一座柏木的典型日本神社式结构物中，象征着世界人民对和平及美好生活的向往。联合国花园还陈列了许多由各国政府赠予和知名艺术家创造的雕像。
(36)一家提供智能信息基础设施服务的上市公司，总部位于美国加利福尼亚州。
(37)英国第三大城市，西约克郡首府。
(38)日本漫画《机动战士高达》里的一场经典战役。
(39)英国最大的湖泊，因为频发水怪传闻而颇具传奇色彩。
(40)出自《新约·罗马人书》第十四章。
(41)位于新加坡滨海湾，因两百米高空泳池而闻名世界，是新加坡的地标建筑。
(42)又名艾尔斯巨石，位于澳大利亚北领地南部内陆的乌鲁鲁-卡塔丘塔国家公园。
(43)位于刚果民主共和国的首都金沙萨，是刚果最大的民用机场。
(44)美国浪漫主义作家霍桑创作的长篇小说，发表于1850年，讲述了发生在北美殖民时期的恋爱悲剧。
(45)秘鲁当代著名作家何塞·马里亚·阿格达斯的代表作，以一个中学生的视角，描绘了秘鲁内地山区一个市镇的生活。小说不是从表面上描写他们，而是深入探寻他们的内心。他们虽然生活痛苦贫困，但是心灵高尚，对生活充满美好的希望。这本书被认为是印第安民族精神的反映。
(46)日本作家永井荷风的小说集，收录了《地狱之花》《隅田川》《两个妻子》等六篇小说。
(47)美国作家欧文·艾伦·金斯伯格的代表作。
(48)危地马拉作家米格尔·安赫尔·阿斯图里亚斯于1949年创作的长篇小说。小说以神话传说的虚幻意境描写了山区农民的现实生活。
(49)2003年上映的爱情喜剧，主要讲述十个发生在圣诞节前夕感人至深的爱情故事。其中由科林·费尔斯饰演的丹尼尔在剧中不惧语言障碍，对自己的外籍女仆展开了强烈的爱情攻势，并在女仆父亲经营的餐厅当着众人的面向她求婚。
(50)法国著名时装品牌三宅一生于1994年推出的香水，以其清新淡雅的香气成为其品牌的代表作。
(51)G20峰会是一个国际经济合作论坛，于1999年12月16日在德国柏林成立，属于布雷顿森林体系框架内非正式对话的一种机制，由原八国集团以及其余十二个重要经济体组成。旨在推动工业化的发达国家和新兴市场国家就实质性问题进行开放及有建设性的讨论和研究，以寻求合作并促进国际金融稳定和经济的持续增长。
(52)圣胡安是美国波多黎各自由邦的首府，经济、文化中心，是非常著名的度假胜地。
(53)即Wettin，现任英国皇室的实际姓氏。
(54)YES的首字母，在电脑程序语言中常用Y键来应答确认，N键来应答取消。
(55)著名的古老商业街，位于塞尔维亚首都贝尔格莱德。
(56)日本女歌手。
(57)美国作家丹·布朗创作的历史悬疑小说，通过讲述一起发生在梵蒂冈的绑架事件探讨科学与宗教的关系。
(58)出自《路加福音》，耶稣说：“父啊！赦免他们。因为他们所做的，他们不晓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