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克斯·韦伯：时刻准备着

马克斯·韦伯（Max Weber,1864—1920）是西方思想史上一位极其重要的人物。20世纪德国著名存在主义哲学家卡尔·雅斯贝尔斯十分推崇韦伯，他说自己经常在梦中遇到韦伯。雅斯贝尔斯称韦伯是“当代最伟大的德国人”，是伟大的“政治家、科学家，也是哲学家”。[122]

韦伯于1864年4月21日出生于德国图林根，他的父亲是位训练有素的法学家兼市议员。少年韦伯身体孱弱，不爱运动，但颇喜读书。17岁时，他进入海德堡大学主修法律，并广泛涉足史学、经济学、哲学、神学等领域。他经常游乐、豪饮、决斗，并且不断透支，为此频繁向父亲要生活费。他加入了学生中的兄弟互助会，以满足成为一个男子汉的理想。“他的腰围的膨胀比才智的扩张要突出得多：那个瘦高的年轻人已经变得宽大而有力，甚至有了肥胖的趋势。当他母亲第一次看到他的这种变化，而且脖子上还带着决斗留下的伤疤时，这位充满活力的女人除了在他脸上猛掴了一掌之外，简直就不知怎么来表达自己的惊讶了。”[123]大二时，韦伯去斯特拉斯堡服兵役，他的大学生活中断。他后来继续在柏林大学和哥廷根大学学习。韦伯的博士论文题为《中世纪贸易商社史》。

韦伯毕业后，准备申请大学教职。他的讲师资格论文是《罗马农业史对公法与私法的意义》。他成了海德堡大学的教师。韦伯的大学教书生涯并不顺利。他的勤奋工作严重影响了健康，他长期处于焦虑之中，经常彻夜难眠。1898年夏，他因病中断教书生活。1903年，韦伯39岁，他不得不提前离开大学讲坛，成了一名退休教授。但是韦伯没有停止对学术的追求。他在严重的健康问题困扰中，写下许多重要而伟大的作品，如《新教伦理与资本主义精神》《儒教与道教》《世界经济通史》等。鸿篇巨制《经济与社会》（两大卷），由韦伯夫人和学生在韦伯去世后汇编整理其手稿而成。

图57 马克斯·韦伯

韦伯于1919年在慕尼黑大学发表了两次著名的演讲：“以学术作为一种志业”和“以政治作为一种志业”。他在演讲中说：“一个人，当这个世界从他的立场来看对于他们要奉献给它的一切表现得愚不可及、俗不可耐时，并不万念俱灰，而能正视这一切，说一声：‘尽管如此，我还要做！’谁能肯定做到这些，那才是以政治为业。”[124]1920年6月14日，韦伯患西班牙流感，肺部感染后，很快去世，终年56岁。他在昏迷中说的最后一句话是“真理就是真理”[125]。

韦伯不是政治家，但他时刻准备做一个政治家。他从不逃避现实，而是以忧国忧民的情怀，投入实际的政治事务中。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韦伯作为预备军官受命在海德堡地区组建了9所战地医院。他经历了德国由帝制到魏玛共和国的演变，他作为德国代表团顾问去参加签订屈辱的《凡尔赛和约》，他也是魏玛宪法的草拟者之一，他在学生集会和教师团体中发表政治演说。他在任何情况下都保持独立的政治立场和清醒的政治头脑，并且敢于与不公正进行抗争。他只听从自己的守护神的召唤，不屈从于任何政治需要，尽管他的实际政治倾向是自由主义。他具有独立而伟大的人格。“二战”以后德国战败，哲学家雅斯贝尔斯专门写作论韦伯的书，把韦伯作为德意志民族精神的象征，以鼓励德国人民振奋精神重建家园。他写道：“韦伯的存在鼓舞了许多人，这些人包括：脚踏实地的迎接未来的人，尽力保持生命活力的人，以及不到最后关头绝不轻言放弃的人。”[126]

韦伯一生致力于学术，同时关注政治，尤其是世界政治中德国的使命与命运。他思考的问题，直指现代性的核心，他是当之无愧的伟大思想家。现代性的问题，被人们以“韦伯命题”来概括，他的著作围绕的主题是：现代资本主义的发生原因及其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