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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田与法国文艺复兴

蒙田与法国文艺复兴

“我知道什么?”我把这句话作为格言,铭刻在一把天平上。[4]

真正有知识的人的成长过程,就像麦穗的成长过程:麦穗空的时候,麦子长得很快,麦穗骄傲地高高昂起;但是,当麦穗成熟饱满时,它们开始谦虚,垂下麦芒。[5]

在名利和野兔后面跑的人不是跑,为竞技和锻炼跑的人才是跑。[6]

人间万象,其中一种状态却相当普遍:对与己无关之事的兴趣超过对本人私事的兴趣。[7]

思想是一把伤人的利剑,即使对于佩剑者也是如此,如果他不知道如何谨慎适当挥舞。[8]

每个人都是整个人类状况的缩影。[9]

读书对我的用处主要是通过书中的各种事物启迪我的思想,运用我的判断,而不是充塞我的记忆。[10]

最好的工作是最不勉强的工作。[11]

如此精彩的名言警句,出自16世纪法国作家蒙田的随笔集。

米歇尔·蒙田(Michel Eyquem de Montaigne),与博丹年纪相仿。蒙田出生于一个几代人之前刚获得册封的贵族家庭。其父曾为波尔多市市长。蒙田幼时曾跟一位德国人习拉丁文。1539年至1546年,蒙田在波尔多的居耶纳中学读书。1554年,他开始从事法律方面的工作。1558年,他结识了拉·博埃西(La Boetie),二人成为莫逆之交。拉·博埃西,也是一位有思想的学者,著有《论自愿受奴役》,为反暴君思想的代表人物,遗憾的是他英年早逝。1571年,38岁的蒙田厌倦了公务,归隐乡间。1572—1574年法国内战期间,蒙田参加了天主教军队,与新教徒军队对峙。他后来被封为国王的侍臣。1580年,他开始到德国、瑞士、意大利游历。一年后,他得到国王的任命,回国做了波尔多市市长。1585年,波尔多暴发瘟疫,蒙田被迫离开他的城堡。1588年,他充当了国王亨利三世与新教领袖(后来的亨利四世)之间的调停人。他的外交斡旋工作,得到了同时代人的好评。蒙田可以经常出入宫廷,与国王随时交流,然而他并不热衷于此。1592年,蒙田去世。蒙田的著作是他的《随笔集》。该书分三卷,陆续写成出版,历时七八年。蒙田生前,即将其全三卷出齐。其中,《雷蒙·塞邦赞》[12]《论功利与诚实》两篇,对于理解蒙田的思想来说,最为重要。

在乱世中,蒙田冀求一块清静之地。蒙田的隐退生活,是在他家的城堡中,他喜欢在其圆形塔楼书房中阅读。这种生活,显然不是“公民人文主义”者所赞同的。不过,在适当的时候,他也参与了实际的政治活动,并且表现出色。他的隐退,与他个人心高气傲的性格有关。他经常说自己不喜欢公务,喜欢不受拘束、懒懒散散的生活。蒙田喜欢骑马出游,即使在晚年,他也经常做长期的外国旅行。他曾不无夸张地说自己会死在马背上,而不是在床上。

蒙田喜爱阅读。他称“我享受书,犹如守财奴享受他的财宝”[13]。他外出旅行必带书若干,虽然未必翻看。蒙田博览群书,但不求甚解,而且经常忘记。特别是到了晚年,他说自己常拿起一本书,以为从没有看过,直到看到自己做的批注,才知道曾经看过。于是他养成一个习惯,每看书必在书后面写下心得评论。他遇到喜爱的格言,便将其书写下来,张贴于书房的墙壁或天花板上,以求时常目及,警示自身。古人的格言,充斥于他的作品。他喜爱的古人包括贺拉斯、维吉尔、西塞罗、塞涅卡、普鲁塔克、塔西陀、苏格拉底等。他对柏拉图、亚里士多德的学说和希腊化时期的各种学说颇为熟悉。他最爱普鲁塔克和塞涅卡的作品,对西塞罗则颇有微词。而在人格风范方面,他又极推崇苏格拉底。

蒙田并不致力于阐发一套系统的学说,他的随笔式文体与其怀疑主义思想旨趣相一致。然而,蒙田绝非信口开河之人。他说他“书中都是真话,虽则并非我想说的一切,却是我敢说的一切”[14]。蒙田随笔不是私人日记性质的文字,蒙田很清楚,他的文章是要写给他人阅读的。事实上,他对于出版自己的著作十分重视。蒙田有意识地谈自我,分析自我,向公众展示自我。他写道:“我是第一个向公众展示包罗万象的自我全貌的人;我作为米歇尔·蒙田,而不是作为文学研究者、诗人或法学家与他们交流。倘若世人抱怨我过多地谈论自己,我则要抱怨他们竟然不思考自己。”[15]

蒙田主张人走自己的路,不必在乎他人的议论。在道德方面,亦不必把别人的赞许作为酬报善行的根据。他说:“我过一天是一天,而且,说句不敬的话,只为自己而活:我生活的目的止于此。”[16]他认为,在很多时候,得到肤浅、愚昧大众的好评甚至是对一个人的侮辱。

他以道德的极致是慎独,认为过隐居生活的人亦有其道德责任。他说,日常生活中表现出优秀,更加可贵。“亚历山大大帝在他那宏大恢宏的舞台上表现的品德,并不如苏格拉底在平凡的默默无闻的活动中表现的品德那么伟大。”[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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