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阶段：截拳道

我父亲最后的一个修炼阶段，就是他的截拳道艺术。说回武术的比喻，此时你的出拳不仅如第三阶段那样技艺高超且发乎自然，更是完全属于你的东西，包含你极其真实而独特的表达。世上再无第二个李小龙，第四个阶段就是其原因所在——它要求我们成为最本质的自己。李小龙的第四阶段只有他自己才能企及，而你的第四阶段也只属于你。

李小龙是如此独树一帜，没有人能够真正模仿他。他的动作、他的声音、他说话的方式、他的笔迹、他的肌肉结构，全是自己打造的——靠他自己的双手和努力。他从不模仿别人的形象。他只想做自己，而且做得非常出色。我认为这就是我们从他身上感受到的东西——他在某种程度上展示了人类自身所具有的可能性，给人带来一种非比寻常、激动万分之感。

在我父亲看来，这终极的第四阶段远不仅仅只是一套武术体系的名字。事实上，他根本不愿意称其为一种武术体系或武术派别，因为这种说法会分裂和限制习武者和武术本身。他甚至建议，如果人们执迷于“截拳道”这一名称，对截拳道是什么、不是什么争论不休，那不如让它彻底消失好了，限制和分裂习武者从来非他本意。相反，截拳道是李小龙直率的表达，是他灵魂的映射，是他能在地球上找到的、最接近本质的一种具象化的表达。毫无疑问，截拳道最能体现他对武术的表达，也包含着他对生活的表达。就像他自己说的，他的生活所学，都是习武得来的。

截拳道意为“截击拳头之道”，如果你一直在认真阅读，就不难看出为什么这是对我们之前探讨的所有问题的完美表达。在我看来，这个名字简单而漂亮地揭示了消除间隙的理念。拳头不仅可以攻击，还可以截击，可以回应。它是与当下实然之间的关系。它是有生命的，从空性中来，与现实直接相关。

我父亲制作的第四块也是最后一块牌子，代表了这一完整的个人实现阶段。和流动阶段一样，这块牌子上也绘有箭头环绕的阴阳图，还用汉字在周围写下了他的座右铭：“以无法为有法，以无限为有限。”这就是水的本质——始终无所限制地寻找自己的路。

截拳道第四阶段

你可能会感到奇怪，既然第四阶段似乎代表着空、无形之形和终极目标，那为什么牌子上却有如此多的图案元素？别忘了，有生命的空是我们所有个人表达的来源。理解空性、活在空性中固然重要，但我们才是那个秘密的部分，空性要通过我们自身去体现。我们每个人都是芸芸众生中独特而鲜活的表达。

所以，修炼的第四阶段就是你自己——你就是你的生活、你的内心、你的灵魂的表达。试想一下，那会是种怎样的表达？要我想的话，我得坦言自己还毫无头绪。我比较晚熟。但我为其留有空间，等着它逐渐变得清晰起来，同时抓住那些我已经理解透彻的部分，通过每天练习将它们越来越熟练地、由内而外地表现出来。这就是我们追求的过程。我父亲有句论述开悟的名言，说的就是这个过程：

想要开悟要注意，这种修炼不是从局部到整体，而是要修得整体的圆满，而后融会贯通于局部。

在我看来，这意味着要激发自己的全部潜能，要由内而外地用功，而非由外而内。我们不该把所有时间都用于追求生活的某种外在形式，想借此收获快乐、平静与强大。相反，我们应该追求内在的快乐、平静与强大，然后将这些融入我们的所做、所想，在生活中体现出来。譬如，不要把你所有的注意力和精力都放在事业上，希冀有朝一日它会带给你满足和快乐。而是要追求内在的满足和快乐，然后把这些融入你的事业和生活。

这样我们的生活便能够真实反映我们的本性，不带一丝矫饰。这样一来，我们在采取行动时，也不必绞尽脑汁才知道该怎么做。我们很清楚什么最重要，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无论如何都决心追求下去。

那么李小龙如何展现了他追求重要之事的决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