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你过马路的时候悄悄拽着我的衣角,多过害怕冷场故意讲的笑话,我喜欢你急于讲事情敲出的错別字,多过反复修改删了又写的漂亮情诗,我喜欢你想我的时候就拿起电话,多过评论这几行冷冰冰的排比句。”
业余时间,我会打泰拳,所以我一直以来被群众评为“戴着拳套的诗人”,虽然大多数时候我都只戴拳套不写诗。但当我躺在床上看到了上面这段话时,我决定摘掉套子,暴露出我的诗人本色,开始做文章。不为别的,只因为这段话太美,太有画面感。它勾起了我记忆中的那些往日的消息,那些消息就像云彩,它们沾满风雨,压得我无法呼吸。
我写下这些故事,如果故事有生命,就让它们和我们一起,去拥抱那些温暖黑暗的回忆吧。
(一)
我曾经是一个歌者,长笑当歌,长歌当哭的歌者。
我的歌艺生涯起始于川大(四川大学),那时的我有着简单而粗暴的价值观,信奉“如果有一万条路通向成功,我一定选择最艰险的那条”这样的信条。于是我在称雄川大歌坛之前,我给自己制定了要走像“信乐团”那样音乐风格的音乐路线。要知道,我的声音偏浑厚,全不似信那样高亢清亮的嗓音。当时我的一个朋友就对我的梦想进行了讽刺打击说:“你看起来哪像是一个‘川大信’?”
我冷笑着去找了一张梅兰芳的素颜照发给他,反问道:“他看起来像虞姬吗?” 朋友摇摇头说不像。
我无可奈何地摊摊手说:“以后我们艺术界的事你还是别来掺和了。”
于是我把川大西门外的KTV当成了练歌房,常年在里面鬼哭狼嚎,主唱《离歌》《挑衅》《假如》《死了都要爱》等信乐团的代表作。每次当歌声响起的时候,我的朋友们总是有上不完的厕所和接不完的电话。唯独之前那个讽刺我的山炮哥们儿没有任何反应,他总是坐在包间里纹丝不动地一字一句听我唱,直到我唱完。我感激地握着他的手,问他为何对我的演艺事业如此不离不弃?他淡定地回答道:“迅雷不及掩耳(意思是我的歌声如雷声,他都来不及捂住耳朵,我就已经唱完了)。”
皇天不负有心人,我的歌声,竟然给我带来了一个女孩。命运之神的眷顾,总是太突然。
那是四川音乐学院声乐专业的一个女生,她有一个诗一般的名字,复姓欧阳。那时川大和四川音乐学院仅有一街之隔,所以两个学校的学生经常走动。四川音乐学院的学妹找川大的学长补习英语,川大的学长找四川音乐学院的学妹讨教乐理,而我和那个女孩就属于这种纯洁的学术关系。
我在结识欧阳之后,饥渴难耐地将她邀请到KTV,让她听我演唱信乐团的歌曲。我唱完一首《假如》,我把歌曲的高潮部分唱出了陕北民歌的味道。“假如时光倒流,我能做什么,找你没说的,却想要的。假如我不放手,你多年以后,会怪我恨我,或感动。”
我请欧阳点评,她告诉我:“假如时光倒流,她宁愿不认识我;假如我继续唱,她会恨我一辈子。”
我顿时觉得我就像一个未出道的野生演员,还没来得及穿上戏服登台演出,就被班主用红缨枪捅死了。我情不自禁地吟诵道:“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
欧阳点点头说:“这次唱得比刚才好多了。”
她看见我虎目含泪,顿觉不忍,于是决定对我指点一二。她告诉我唱高音时不要用嗓子像拉屎一样把高音憋出来,要用小腹发力。她恨铁不成钢地教育我:“你想象一下你拉屎的时候,是靠腹部发力,还是靠嗓子发力?”
她横了我一眼,继续给我上课:“你知道什么是腹式呼吸吗?等你学会了腹式呼吸,你的气息就足够支持《假如》的音域了。”
于是,当晚我就回到家里,严格遵照欧阳的指示练起了腹式呼吸。我在一呼一吸之间把手掌放置在丹田上,感受着腹部的起伏,尽量想象着空气从肺部来到了腹部,流转轮回,锐意进取。它们承载着我成为“川大信”的希望,它们一定不会让我失望,想到这里我不禁更加沸腾了。
冬去春来,我和欧阳老师的友谊历久弥新,但是我的歌艺却很是愁人。我天天在家练气,感觉都要练成九阳神功了,高音方面仍然进展缓慢。欧阳老师又教了我头腔、胸腔、共鸣等高端才艺,我囫囵吞枣,似懂非懂,只是觉得我的歌声似乎不再让人有在黄土高坡光板穿羊皮袄、抽着旱烟牧羊的感觉了。
说来也怪,自从我告别了陕北民歌界,我的山炮哥们儿再也不去KTV听我唱歌了,我问他为何,他说觉得我变了。
人总是会变的不是吗?就像人总是会告别的。
欧阳老师在我大四的时候人间蒸发,据说是她被家里安排相亲,与四川省最大二线城市的某书记的公子喜结连理。她见证了我的成长,但最终没能一睹我的终极形态。
机缘巧合,在练泰拳的时候,我们需要练习抗击打能力。简单说来就是在做仰卧起坐的时候,教练在一旁用拳头猛击我的腹肌,以锤炼出一个其坚胜铁的腹部。随着教练的拳头一下一下地砸下去,我身体的起落、呼吸和腹肌的收放浑然一体,我就这样剑走偏锋地打通了高音的任督二脉。
我突然之间就在KTV里战无不胜,把信的声线模仿得以假乱真。我演唱的时候总会有不明真相的群众去点击伴奏按钮,因为他们以为播放的原唱。
群众窃窃私语:
“这真的是以前川大的那个李淳吗?”
“他是不是去泰国做了手术,怎么嗓音那么高了?”
“不是,听说他聘请了一个川音的美女当声乐老师,搞起了男女关系。”
“那美女后来失踪了,估计是始终没看到李淳成名才走的。”
“她也许是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我禁不住泪流满面,我想起了那些在KTV里鬼哭狼嚎的日子,无法想象她是如何陪伴我度过那一个个不眠的夜晚的。而当我终于得以出师的时候,师傅已经不在了。
我在拳馆突然醒悟的时候,泪流不停。教练看着我,还以为是被他打哭了,于是温柔地摸摸我的脑袋说:“今天练得狠了点,是不是很痛?”我告诉他我没事。
一年以后,川大已经容不下我,我成了成都的信,人民的歌者。我甚至和信惺惺相惜,在成都的宽窄巷子和他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破音和走调,都付笑谈中。
信当时问我:“你觉得人生最浪漫的事是什么?”我告诉他就是和自己喜欢的人合唱《千年之恋》,他以为我指的是当时和我在一起的那个女孩,他说你俩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他哪里知道我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和欧阳老师合唱过一次《千年之恋》,在我的高音问世之后,在欧阳老师嫁人之前。
当年的偶像已不再是偶像,但欧阳老师永远是我的老师。
那天,我收到了一条陌生的手机短信。内容是:“我看见信和小沈阳在刘老根大舞台上合唱《死了都要爱》,我听到小沈阳的声音,突然就想起了你。”
尽管没有落名,但我想我知道那是谁。
我瞬间达到了沸点,激动地一个电话打过去。
电话那端是一个男中音,原来是我那多年不见的山炮哥们儿。
他跟我说,他就爱听我把信的情歌唱出陕北style,唱出乡村爱情小夜曲。但我变了,所以他不再来听我唱歌。
我闭上眼睛,五味杂陈地骂道:“你这个山炮。”
不知不觉,眼角又有泪滑过。
(二)
我曾经也有很多女神,她们在我的记忆中熠熠生辉。
人生最美好的事,就是你的女神扭扭捏捏地告诉你她其实也喜欢你;人生最痛苦的事,莫过于你的女神在对你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已经当妈了。
而我就遇到过这样的事,这辈子也算是没白做中国人。
当然,现在我要讲的是我的另一个女神,她是我好朋友的姐姐,1983年出生,比我大一岁。简单说来,她是我这辈子见过最“御姐”的御姐,而我对这种类型的女人没有任何的抵抗力。
我第一次遇见她,是在2008年汶川地震之后的那个星期。我应朋友之邀,去成都某个物资集散中心当志愿者,负责分类那些外地支援四川的食品和衣物。而她的姐姐,这位御姐之王,我叫她M姐,正是此次志愿者活动的召集者和负责人。
我犹记得当时的她不施粉黛,姣好的面庞被汗水浸透,宽大的工装裤却丝毫遮掩不住她婀娜的身段。她手里拿着扩音喇叭指挥着大家的行动,就像名著《斯巴达克斯》里的风尘女子爱芙姬琵达一样,狂野而美丽。这样的女人远比那些扭扭捏捏的娇羞小萝莉更能征服男人,不是吗?
后来再见到M姐,是在我朋友组织的酒局上。作为一个西安出生、成都长大的女人,M姐拥有我从未见过的极为罕有的酒量,她千杯不倒又斗酒不败。倒是我次次都输,大概是因为心有所思,又无处诉衷肠吧。
我的好朋友非常八卦地察觉到了我的小心思,她叛变投敌,跑去跟M姐告了密。于是在我去英国前的最后一次酒局上,我和M姐明刀暗箭地试探着彼此。
M姐不愧是御姐中的战斗机,她直接问我是不是喜欢她?
我惊得手足无措,不过片刻后我就恢复了大将风度,谁叫我是个见过世面的男人呢。
我告诉她我就是,并且挑衅地和她对视,我觉得她那美丽的眸子似乎要喷出火来。
“你敢就来啊!”她向我发出挑战。
“不敢就不说!”我水来土掩。
可惜这对话只存在于我的意淫中。在这种时候,我必须说出几句文艺的句子来升华尴尬的气氛。我绞尽脑汁地想了半天,灵机一动,打着酒嗝,忧伤地指着房间墙壁里一只肥硕的蚊子,告诉她:“我要去英国了,我就像这只蚊子,冬天来临我就消失不见;夏天到来的时候我又会出现。春天结束,我就被唤醒。”
我看见M姐眼波流转,似是被我的文艺打动。她自顾自地干了一杯酒,然后做出了一个惊人的举动。她将手上的手链取了下来递给我,那是一串粉色水晶手链,然后她把我手上佩戴的佛珠取下,套在她自己的手腕上。
“交换定情信物。”她嫣然一笑,站起身出门接电话。出门的时候一回头,烟视媚行地对我说:“去了英国不要勾搭小妹妹哦。”
我当时已经痴了,巨大的不真实感冲击着我的胸腔,我觉得一股热流涌上喉咙,然后转头抱着垃圾桶吐了足足十分钟。
围观群众纷纷对我的呕吐表示不解,我的朋友在一旁善解人意地解释道:“周公吐哺,天下归心(意指归顺了M姐)。”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欢欣的时光总是短暂的。
离开成都之前,我托朋友送了她一张照片,那是我小时候在利物浦海边看日落时拍的。我告诉她,我马上又要回到那座魂牵梦绕的城市。
后来,我在英国的时候,我听说M姐结婚了,传说中的闪婚。我气急败坏地给我朋友发去微信,质问她:“咱姐还记得那串佛珠吗?那可是常州天宁寺住持开过光的,小心住持晚上托梦给她!”
我朋友无可奈何地告诉我,说她姐也一大把年纪了,都快三十的人了,家里催得急。
“我姐说一起去看日落这种事儿,搁五年前她也许会被浪漫得一把鼻涕一把泪,但现在她老了,她喜欢实在点的。”
“她说你太文艺了,不是她的菜。”我朋友总结道。
我哑然失语,愤愤地将手机摔在了床上。
她们哪里知道,我是一个信息安全从业者,我浑身都是散发着被古典密码学熏陶出来的学术派浪漫。
那张照片文艺的解读是:“我想和你去看日落。”
而每一个信息安全从业者都明白它的深意:我与太阳之间就差你。
终究还是M姐她太文艺了,她一定没做过图形推理题,她真是不懂我的心。
想到这里,我悲愤地点燃一支烟,站在了窗台边,忧伤地望着西半球洁净的夜空。
窗外一个白人肥妞儿似乎是喝醉了,摇摇晃晃地朝我走来,问我:“Do you have a lighter(打火机)?”
我看着她硕大的身形和腰上随风起伏的肥肉,冷峻地回道:“没有,没有。”“Fuck you(去你大爷的)!”肥妞儿朝我骂道。
“Come on.”我虽然心如刀绞,但还是很敬业地回复了她。在我与肥妞儿的争吵中,与御姐一刀两断。之后,我在英国打死了不计其数的蚊子,英国的蚊子的体积是国内的三倍,木讷而单纯,一打一个准,全然不似国内蚊子的阴险狡诈、诡计多端。
我终于明白蚊子是熬不过冬天的,它会在最冷的时候死去。
“冬去春来,会有别的蚊子代替我。”我对着那串粉色水晶说道,然后我将它从手腕卸下,让它和思念一起长眠。
(三)
我曾是一个浪子,我居无定所,我四海为家。
大学的时候,寝室里的同学看武侠小说看多了,决定皈依全真教,闲着没事到处给人起道号。他首先自称“无崖子”,然后管我们班一个煤老板的儿子叫“富家子”,另一个人叫“米青子”。
轮到我了,无崖子不假思索地说你就是一个“浪荡子”。
我其实一点也不浪,只是喜欢四海为家而已。工作后也经常出差,甚至因为里程数多而成为了国航的VIP。每次我去双流机场的国航贵宾候机室,地勤人员会笑着问我:“李先生,你去哪?”
“Everywhere is nowhere without you.(到处都是没有你的地方)” 我深情地告诉她。
地勤人员红着脸掩面而逃,她以为我在对她暗送秋波。
我看着她自作多情的背影冷笑道:“About you bird thing.(关你鸟事)”
其实我是对着我爱的人默念出那句话,那个人就是我当时的女友。我知道我无论去到哪里,她都会在成都的家里等我回去。
“我等你回家。”这就是她每次和我的告别辞。
她永远不会知道这句话对我的意义有多么的重大。
就像古龙在《萧十一郎》里面写道:“怎奈他这一生中却偏偏总是在等别人,从来也没有人等他,直到现在,现在终于有人在等他了。他知道无论他要在这里停留多久,无论他在这里做什么,只要他回到那边的屋子里,就一定有个人在等着他。”
有的时候,等待真是一件美好的事情。就像每年春天的时候,我都会提前买好灭蚊器,欢天喜地地等着蚊子的回归。
我知道它们一定会回来的。
每次旅程,在国航的休息室里都有免费的小吃,其中有一种蟹黄瓜子仁深受休息室群众的喜爱。那是我吃过最好吃的瓜子,瓜子的清脆混合着蟹黄的浓香,真是罕见的人间美味。
每次我不仅自己吃,我还会顺几包到衣兜里带走,让它们跟着我四海为家,最后跟着我回到成都,回到那间屋子里,那里有一个人在默默地等着它们。
因为她比我更爱吃这种瓜子。
我这种舔着脸占便宜的行径逃不过地勤人员的眼睛,不过她们总是对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大概觉得我是个浪荡子,伤不起。
我跟我女友说,等我结束了四海为家的生活,我就回来娶她,聘礼就是装满一辆福田轻卡那么多的蟹黄瓜子仁。
可是我当时不知道市面上哪里能买得到这种瓜子,就只能一次又一次地在国航贵宾候机室里扮演江洋大盗。直到我们公司拿下了双流机场的新航站楼弱电项目——给机场安装智能监控系统。
所谓的智能监控系统,说白了就是监控摄像头所拍得的视频数据再也无需靠人力在监控室里进行目不转睛的盯梢,而是根据设定好的模式用软件进行行为分析。
比如:一个男人总是出现在软件预设行为频率较低的地方,那么系统就会自动报警。
我作为一名信息安全从业者,更作为此项目的经手人之一,怎么会不知道这一切。我知道当我再次出现在贵宾候机室的时候,到处都有眼睛在盯着我。
但是我还是准备铤而走险,顺走几袋瓜子,因为我知道家里还有个她在等着我,我不想让她失望。
当我把三包蟹黄瓜子仁放入怀中之后10分钟,一名工作人员来到了候机室。他说系统已经数次拍到我偷走他们的小吃了,说休息室的食品仅供VIP乘客食用,严禁外带。
这时,候机室里所有的人都转过头来盯着我,包括那个总是自作多情的地勤人员。
我从容不迫地从衣兜里拿出瓜子还给工作人员,再优雅地从名片夹里拿出一张我的名片,递给他。我指了指头顶的枪式摄像头告诉他,这是我们公司负责集成的视频监控系统。我是负责售后和维护这一块的李经理。
“我这是在测试系统的可靠性。”我严肃地跟他说。
工作人员恍然大悟,他握着我的手,感激地告诉我,我们的系统非常的可靠。自实施以来不到一个月,已经抓获了好几个在贵宾候机室里偷小吃的乘客了。
“没想到李经理还微服私访,贵司的售后服务真是人性化。”他说道。
我谦虚地摆摆手,告诉他这是一个监控界人士应该做的。
我就这样用我的职业素养化解了一次险些让我身陷囹圄的信任危机,只是不知道那几个真正的江洋大盗怎么样了。不知道他们的家里,是否也有一个人在等着他,等着他带回一整车的蟹黄瓜子仁,然后娶她。
当然故事的结局是我和那个她分手了,再然后,我成为了一名真正的浪荡子。
只是现在我明白蚊子熬不过冬天,应该早点找个爱人共度一生。我再也不是一名浪荡子,我只会躲在我那像寂静岭一般的家里默默熬时间。
不久前,成都伊藤洋华堂开设了网络超市,我在超市里看到了这种蟹黄瓜子仁。然后迫不及待地下单,购买了很多很多。
当然我没买能装满一辆福田轻卡那么多的瓜子,我只是买了自己吃的。因为我自己吃不完那么多,我自己也不会嫁给自己。
我再也不用去机场当小偷了,我也再也不用心怀鬼胎地去对地勤人员暗送秋波。那些过往、遗憾、心跳、谎言,和“浪荡子”之名一起,成为了我心底最温暖而黑暗的回忆。
写完这三个故事,我觉得一个比一个遗憾,不是吗?只是遗憾其实也是一种浪漫,就像本文开头的那一段漂亮的文字所说:“我喜欢你急于讲事情敲出的错別字,多过反复修改删了又写的漂亮情诗。”
人生这篇永不卒笔的长文,本来就充满着各种各样的错别字。我们不是WORD文档,不能随意编辑、修改和保存,但这也正是人生的一部分,它远比程序更能精确地设定生活,它本身更浪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