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折腾

我们喜欢瞎折腾。我们乘车去集装箱堆场，皮耶罗、马特克、杜莱和我。我们爬上货车厢，里面装着满满的铜材，然后翻过篱笆，来到废纸堆放场。大多数情况下，跨过篱笆后，瞎折腾就开始了。我们躺在一个个巨大的废纸集装箱里，里面堆满杂志和报纸，全是剩下没卖掉的。要是这些东西没人看过，那多可惜呀，皮耶罗用意大利语大声说。也许他是这样大声说的，只是我们听不懂皮耶罗说的而已。可他说对了。什么样的杂志都有，尤其重要的是音乐杂志，因为到了16岁上下，音乐会告诉你一切美妙的东西。一些体育杂志，还有大包大包未开封的《南德意志报》和《明镜周刊》。我专心致志地看着一本摄影专刊。我准备攒钱购买人生中的第一台照相机。我看到有人说，数码照相机时代即将到来，但这不过是一个时髦现象。

海德堡散发出印刷黑墨和马特克的发胶（苹果）的气味。我们的指尖翻着一本又一本杂志，变得越来越黑。这时，皮耶罗大声说：“喂！森林仙女！”我们躺在这些文字和图像以及被禁止的东西上，仰望着晴朗的天空。或者像皮耶罗那样，眼睛死死地盯着画刊封面上一个女水兵那闪亮耀眼的乳房。这才叫真正的度假，让人感到惬意的度假，而且没有父母在身边，和一帮朋友在一起。杜莱点上一支烟，尽管毋庸置疑，在一个废纸集装箱里抽烟很愚蠢，你在里面干吗也不能抽烟啊。烟雾很快就变成了现实，我们像电影里一样慌不择路，急忙逃跑，用慢动作翻过篱笆。大多数情况下，只要能翻过篱笆逃出来，瞎折腾就结束了。这一次我们以哈哈大笑了之，因为起火没造成什么严重后果。尽管大家落荒而逃，但有一个人想到要带上一本杂志。这就是皮耶罗，我们为此相当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