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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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记

“我为什么存在?”

“我们的机构为什么存在?”

“跨国公司在这个世界上的角色是什么?”

“数字技术领导者的角色是什么,特别是在当今世界把科技作为推动增长的一个关键因素的时候?”

这些问题困扰着我,促使我写下了这本书。为了寻找答案,我走上了一条求知和内省之路,想要找到我对社会可以有怎样的独特贡献,以及如何重新发现微软的灵魂,界定我们作为一个全球性公司的角色。它们引导我每天把同理心和伟大创意结合起来,以便真正有所建树。希望我在这条道路上经历的事情和教训,可以对你的生活和工作有一些帮助。

我也希望这些重要的问题可以引发政策制定者、商业领袖和技术专家的对话。在当今世界,人们的意见经常出现严重分歧,而更加巨大的技术、经济、人口甚至气候变化正在临近,所以我们必须重新界定跨国公司的作用和领导力的作用。从自动化、贸易到经济机会、公平和信任这样的领域,美国和欧洲的反全球化运动,比如“英国脱欧”和民粹主义政治运动,已经引发了一些重大问题和关切。

经济学家理查德·鲍德温(Richard Baldwin)是《大融合》(The Great Convergence )一书的作者,他写道,如今最富庶的国家中有一种反全球化情绪,其根源是它们在全球总收入中所占的份额从1990年的70%急剧下降到这20年来的46%。换句话说,像美国、法国、德国和英国这样的富裕国家在全球总收入中所占份额大幅下降。低收入和信息技术相结合,大大降低了创意传播的成本,这意味着中国和印度这样的国家在全球总收入中所占的份额已经大大增加,而富裕国家的占比回落到1914年的水平,因此在一些地方引发了反全球化的情绪。鲍德温预测,当远程呈现和远程遥感机器人(如HoloLens)的价格变得亲民的时候——有了它们,员工就无须出国去提供服务了——我们将迎来全球化的第三波浪潮。

就在本书即将付印的时候,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安格斯·迪顿(Angus Deaton)和他妻子、普林斯顿大学杰出的经济学家安妮·凯斯(Anne Case)发表了一篇文章,称那些没有大学学位、在生活中常常处于劣势的美国白人,在死亡率、健康和经济福利上可能也遭受了不利影响。事实上,两人的研究发现,中年白人的死亡率和发病率增加用教育背景而不是经济状况来解释更加行得通。这种状况,以及鲍德温的调查结果,至少是在部分上推动了如今的反全球化情绪,所以现在是时候对我们的公共教育和公共卫生问题进行反思了。

当然,目标是为所有人做大蛋糕。通用电气的杰夫·伊梅尔特(Jeff Immelt)2016年在纽约大学斯特恩商学院的一个演讲中,提到了当今跨国公司的作用。他回顾了在自己30年的职业生涯中跨国公司扮演的角色。在这段时期,全球极贫人口减少了一半,技术创新大大改善了医疗卫生条件,降低了能源成本,并且以前所未有的方式把人们连接起来。然而到了今天,伊梅尔特指出,大公司(和政府一起)被视为失败者,无法应对当今世界的挑战。作为对此的回应,伊梅尔特宣布,通用电气打算转型。由于更加平等的局面对企业和社会都更有好处,通用电气计划采用一个旨在帮助全球平等竞争的政策。通用电气将趋向于本地化,也就是说,它将在公司的全球业务中增大当地的权限,为更多的本地决策提供空间。

我赞同这个做法。微软一半以上的收入来自美国以外的地方。除非我们优先考虑在每个国家和地区创造更多的本土经济机会,否则我们是无法在190个国家和地区有效开展业务的。我们投资了逾150亿美元,在全球各地创建了30个最先进的区域数据中心,旨在为北美、南美、亚洲、非洲和欧洲的本地企业家和公共部门提供服务。在其中的每一个地区,我们都要采取负责任的行动。真正的商业成功,以及通常所说的资本主义,不能仅仅是为自己的核心支持者创造利益,还要创造更广泛的利益,造福于更广阔的社区。

我看待这件事的方法是,跨国公司不能再延续现在那种形象了——无情、冷血的实体,进军一个国家或地区,只为当地人提供一些租金。跨国公司的工作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重要。它需要在世界各地运营,以积极的方式为当地社区做出贡献,激发增长,提高竞争力,给所有人带来机会。我们如何帮助本地的合作伙伴和初创公司成长呢?我们如何帮助公共部门变得更有效率呢?我们如何帮助社区解决它们最紧迫的问题,比如教育和健康?每个国家自然会首先考虑自己的国家利益。在美国是美国优先,在印度是印度优先,在英国是英国优先。一家全球性公司的优先事项,应该是在每一个国家开展业务时,以长期、可持续的方式为当地创造机会。

我们都必须这样做,同时坚守我们永恒的价值观。微软是一家诞生在美国的公司,公司的发展历程塑造了我们的价值观。我们相信美国梦:一方面是作为微软员工来实现它,另一方面也是帮助其他人来实现它。我们坚守的是一套持久的价值观——隐私、安全、言论自由、机会、多元化和包容性。我们以此为根基,当我们在美国和其他地方遇到挑战时,也会同样坚守这套价值观。

当下一波技术站稳脚跟的时候,跨国科技公司创造经济机会的空间会变得更大。即将到来的产业革命会让计算和环境智能变得无处不在,它受到软件的推动,和以前的几次革命相比,它对经济的影响将会更加深刻。这就是我制定了一套设计原则,来引导我们(包括微软和其他公司)创造下一波技术的原因。我鼓励反馈、辩论,以及最终致力于构建一套有助于推动社会进步的伦理。

之前的全球经济增速大约是4%,现在大约是2%,所以我们需要有一些新的科技突破,才能让增速回到20世纪的水平。混合现实、人工智能和量子计算将成为创造新的经济盈余的突破点,但同时它们也会冲击劳动力队伍,让一些我们今天认为理所当然的工作岗位消失无踪。有人认为机器人将会接管所有工作,但是这种所谓的“劳动合成”观点,即工作岗位的数量是有限的,历来都被证明是不正确的。社会需要的只是不同类型的劳动力。人类可以提供机器无法实现的价值。当人工智能越来越多的时候,真正的智能、真正的同理心和真实的常识将会是稀缺品。新的工作岗位不仅需要员工懂得如何操作机器,也是以独特的人类秉性为基础的。

面对这些未来的转变,我们必须有一个新的社会契约,来帮助我们在更公平的基础上实现经济盈余,创造机会。为了做到这一点,要进行怎样的新型劳工运动呢?人们已经在讨论“普遍基本收入”这个问题了。我们如何让员工获得新的技能,如何重新培训他们——不仅是高端知识型员工,也包括中低技能工人?对于那些失去工作的传统制造业或农业工人来说,服务业以及那些与人接触的岗位是否会成为他们新的工作来源?

最后,作为领导者,我们的作用是什么呢?终究来说,评估任何一家公司的领导者依据都是其发展业务的能力,以及为客户喜欢的创新产品开辟道路的能力。作为首席执行官,我们要为股东提供最好的回报率。但我也认为,一个公司的规模越大,公司领导者在考虑世界、公民和长期机会方面的责任也就越大。如果你不考虑世界各地日益严重的不公平现象,不尽力帮助改善每个人的状况,那么你也不会有太多稳定的业务。

我们通过聚焦在多个战略和支持团体上来实现这一目标,利用我们的核心业务来发挥积极的社会影响力,提高个人生产力,我们通过在可持续发展性、可访问性、隐私和安全上投资以及慈善事业来确保我们负起了社会责任。微软的慈善机构是世界上最大的企业慈善组织,每年为各种各样的慈善项目提供逾10亿美元的捐款,这些项目包括传授编码和计算机科学等数字技能,提供经济实惠的互联网接入方案和人道主义援助。我们提出了“云惠天下”(A Cloud forGlobal Good)的愿景,倡导为所有人提供经济机会的目标,并推进和这个目标有关的政策。事实上,本书的所有收益都会投入这些事业中。

我在本书中写道,首席执行官即CEO中的“C”意味着担当文化的监护人。毕竟,这件事需要归结到人的身上。它是数以千计的人每天做出的100万个决定的总和,其宗旨是帮助员工在微软实现自己的个人使命。不再是微软雇用员工,而是人在雇用微软。当我们将十几万人的心态从员工转变为雇主时,可以产生什么样的效果呢?我们的全部目的就是造出可以帮助别人做事情的东西。在世界各地无数企业和组织中,我们的服务是不可替代的工具。微软公司里的任何人都可以看到我们的资产组合,可以想象它可能会对世界任何地方的任何问题带来的任何影响。我们提供了资源,无数人可以用它来创办一个比自身更长久的事业,无论创办的是小企业、学校、诊所,还是为数百万人提供就业岗位和机会的巨型企业。

这种文化需要成为一个缩影,成为我们希望在微软之外创建的那个世界的缩影。开发者、制造商和创作者可以在这个世界里获得非凡的成就。但同样重要的是,每个人都可以成为最好的自己,在这个世界中,肤色、性别、宗教、性取向的多元化会获得理解和支持。当我听到同事表达一种只可能源自同理心的见解时,或者是当某个人把微软当作个人激情和创造力的平台而取得了产品上的突破时,我知道我们正在正确的轨道上前进。

“刷新”是什么意思?我建议你自己来回答这个问题。请在你的组织中开启这场对话,或在你的社区中开启这场对话。请与我分享你学到的东西,我也会继续这样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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