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轮到我说话了。
“我一定要你服罪,”我告诉卡罗琳,这时候,屋里又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了,“因为雇佣你这件事,我的判断是会饱受指摘,这是我应受的。我自己的事我自己会处理。那是政治问题。我不会把这件事遮掩过去,让你悄无声息地逍遥法外。我一定要你服罪。”
“总统……”
“特工处死了好几个特工,卡丽。妮娜死了。我也差一点儿丢了性命。在这个国家里,这不是能隐瞒过去的事。”
“先生……”
“你想接受审判吗?那你就可以解释妮娜一开始是怎么把消息送到凯西·布兰特手上的,毕竟妮娜在欧洲,凯西则在华盛顿。她是发的电子邮件吗?寄的联邦快递包裹?这些都不可能通过我们的安检。但是,你身为幕僚长,我们当时正在出访欧洲的最后一站,那是在塞维利亚吧?妮娜完全可以走进你的酒店,把信息通知你。你觉得我们没有监控摄像头?西班牙政府把录像发过来了。那天在西班牙,在我们离开的几个小时之前,妮娜去了酒店,一个小时后才出来。”
她眼中的亮光似乎暗淡了下去。
“你说,我们拦截和解密你发给苏里曼·琴多卢克的信息,需要多久?”
她惊恐地抬头看着我。
“联邦调查局和摩萨德正在想办法。是你给了他提示,不是吗?如果妮娜活着,你的计划就不可能成功。如果她活着,如果我和奥吉进了她停在棒球场外的面包车,我和她就能达成一致意见。我将说服格鲁吉亚政府赦免她,她将告诉我密码,你也就成不了英雄,凯西也不能做替罪羊了。谁知道呢?也许妮娜会说出你的身份。”
卡罗琳用一只手捂着脸,她最可怕的噩梦变成了现实。
“你比任何人都更清楚如何控制苏里曼。是你通过我们在土耳其的联系人精心安排了第一通电话。你本可以故技重施。她把一切都告诉了你,卡丽。我看过其余短信。她把她的安排全都告诉你了。奥吉,棒球场,病毒在午夜暴发。她信任你。她相信你,卡丽,你却要了她的命。”
这番话就像是让大坝崩溃的一个洞。卡罗琳失去了镇定,放声大哭起来,她的整个身体都在颤抖。
到最后,我发现自己心里的悲伤大过愤怒。我和她一起经历了多少风风雨雨。在她的谋划下,我才当上了总统,是她为我在步步危机的华盛顿披荆斩棘,她牺牲了无数睡眠和陪伴家人的时间,确保总统办公室高效运转。她是我梦寐以求的最好的幕僚长。
过了一会儿,她不再哭。她哆嗦着擦干脸上的泪水。但她依然垂着头,用一只手捂着脸。她不敢看我的眼睛。
“别表现得跟普通的犯罪嫌疑人一样,”我说,“做你该做的事。现在不是在法庭上。这里是总统办公室。你怎么可以这么做,卡丽?”
“你是总统。”
她的声音是那么陌生,是我从未听到过的,在多年的合作中,她从未在我面前显露过她的这一面。她抬起头来,直勾勾地看着我,在苦恼和怨恨下,她的脸都扭曲了,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她这样。“你从来不认为,只因为在直播时说了句脏话,你的政治生涯就会被弄得一塌糊涂。”
是我疏忽了。我没注意到,嫉妒、怨恨和敌意在她心里越积越深。对参选总统并成为总统而言,这是危险之一。所有的好事都落在了你的头上。每一分每一秒,重要的都是这对候选人最好,候选人需要什么,怎么才能帮到候选人,只有这个人的名字能被写在选票上。然后,等你真正当上了总统,每天的情况依然如此,只是更为极端而已。当然了,我们也有交流。我认识她的家人。但我完全没注意到她的心理变化。她的工作表现十分优异。我真以为她为我们一起做的好事而骄傲,认为那些挑战很刺激,享受工作,并且从中得到了满足。
“我想……”她打着嗝,苦笑出来,“我想你之前提出的赦免提议,已经无效了。”即便只是提到那个提议,她似乎都有些尴尬。
她经历了大起大落。她走进这个房间,原以为会被委以副总统之职,会成为英雄,但现在,她祈祷的只是可以不必坐牢。
莉兹·格林菲尔德回来了。这次,我示意她进来。
卡罗琳任由联邦调查局将她带走扣留。
在被带着走出总统办公室的时候,卡罗琳回头看了一眼我的方向,但她没有勇气和我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