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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记:装傻与装帅

后记:装傻与装帅

第72届戛纳电影节,我去凑热闹,宣传自己搁置多年的电影。正逢阿兰·德隆获终生成就奖。

阿兰·德隆——一九七八年,他四十岁主演的《佐罗》内地公映,我们才知道他。一九八一年,《德黑兰1943》公映,他客串一角,只顾装帅,矫揉造作,在影院里被哄。

一九八八年,五十岁出演的《警官的诺言》内地公映,作品三流,个人突出,老硬汉的魅力,挽回了人气。之后还引进他的制片厂出品的电影,浪费了机缘,给了两部俗套侦探片,赚了点钱,从此没了热度。

我们没见过他的巅峰期,其代表作基本完成在六七十年代。他是亚洲比例的五官,港星郑少秋、周润发早年,几乎是他的脸,三浦友和努努力,也能像八成。浙江人、河北人尤其容易像,任何一所县城,都能碰上好几个他。

中国人,原本是很帅的,如他一般。

不是他的代表作的《佐罗》大火,因为佐罗是双面人,露脸时装傻,蒙面时伸张正义,契合当年民众心态。

听闻窦唯的音乐专辑里有《佐罗在中国》一曲,那是我们一代人才有的记忆,呼唤正义,又不太敢。

海明威自述是在美术馆里开的悟,作家群对他影响小,他的写作技巧来自塞尚,以画法为文法。马尔克斯说他的技巧全部来自海明威,竟然是“全部”二字——《百年孤独》里,实在看不出海明威的痕迹,以至于我对海明威的自述也产生了怀疑。

博尔赫斯说,《古兰经》里没有骆驼二字,恰恰证明是沙漠地区文学,人对最熟悉的事物往往忽略——听着真有道理。逢上本《古兰经》,从前往后翻翻,没几下发现了“骆驼”,又从后往前翻,没几下也发现了“骆驼”……

总结,大师们谈创作,不对读者负责,是为自己高兴。

别信。

二〇一九年下半年,终于写顺了手,连写了四个中篇,如同一九九三年,突然感到会画画了,怎么落笔都成立,之前画了七年。正式写作,则用了二十二年。

这四个中篇,不需要再谋篇布局,下笔自成章法。

二十二年,不好坚持,早以为文学是“苦熬”了,不料等来了畅快。

写作对于我,像是作画了。

小说上的进步,除了火候到了,是年近五十,发现人生如戏了。每个人都是自己的作家,依照心态和脾气,不自知地造出一生故事,你遇到的都是你想遇上的。以为生活是被动的,不料人人是原创者,原创了自己的被动。

二十世纪六十年代,欧美年轻人都在“觉醒”,轰轰烈烈地实践印度神学、日本禅学。李小龙是这一拨人,他拍电影是希望他人觉醒。而在我的青年时代,他仅是民族自豪感的符号。

我知道得太晚,于是,也写了李小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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