娓娓故意避开他的目光,把他的睡裤往下拉了一些。
张医生道:“内裤。”
她抬起头,才发现自己目前这个姿势要多奇怪有多奇怪,她弯腰,脸凑在他腰部以下,长发自然分开自两边垂下,从中抬起的容颜雪白,大睁的双眼饱受惊吓。
她低声复述张医生的话:“内裤。”
潜台词是让年慎自己扒。
他气定神闲地答:“没力气。”
娓娓心道:我就帮你这么一回,再没底线也就这么一回。出去以后,你不准拿过去的事跟我耿耿于怀,我对不起你,那么,这是我为你做出的第二件弥补的事。
她一鼓作气,头一偏,眼一闭,拉低他贴身内裤,露出了那翘臀的另一部分。
应该是听错了吧,空气里隐约传来他性感嘶哑的一声呃……
她的脸很不争气地红了。
太入戏了吧……
张医生施针完毕,开了药,去得要比来的时候利索。
范晓送张医生到门口,回过头静静地看着娓娓:“年先生就麻烦常小姐照顾了。”
她有点慌:“我明天还要加班。”
“常小姐,能不能麻烦您请个假?我知道这样说很无礼,但是肖小姐现在人在国外,年先生又急需人照顾,这里除了您就没有其他合适的人选。”
明明就是很为难人的要求,范晓偏偏能说得这么理所当然。
娓娓不习惯拒绝别人的要求,尴尬道:“……能给他请个钟点工吗?”
“保姆请假了,匆匆忙忙也请不到合适的人,况且年先生的性格您也清楚,他不习惯陌生人碰触。反正就今天这一天,如果您有什么顾虑的,赵总那边我帮您打个招呼。”
软硬兼施,年慎用的人也带有他一贯的风格,四两拨千斤地就把她的后路堵死。
常娓娓哭笑不得,只好说:“没关系,赵总那边我会跟他解释。”
“那就辛苦您了。”范晓翩然走了,掷下一个重磅炸弹,却没有带走一片云彩。
年慎打过针吃过药,药效跟困意一起涌了上来,却强忍着睁大眼睛看着门口,直到看见去而复返的娓娓,磨磨蹭蹭地从门口进来,跟只受了气的小鹌鹑儿似的。
他就这么看着她,脸上一点的表情都没有。
她比他还要尴尬,指了指楼下:“走了。”
他转身背对着她,轻描淡写道:“随你。”
她小声补充:“他们走了。”
年慎的心在那一瞬间,软得一塌糊涂。
中午的时候等他烧终于退了娓娓才走,因为接到了赵宇东的电话,让她回来接游乐场那个策划。
她从别墅出来,直接打车去的医院。近年关了,各行各业都忙,他们公司虽小,签了年慎这一个大单也够忙得昏天暗地,况且又赶上赵宇东生病住院。
赵宇东脚踝打了石膏,高高地吊在床尾,喀嚓喀嚓地啃着一个大红苹果,过得面红耳润,通体舒畅。
娓娓暗想:敢情您这是金蝉脱壳呢?
他拐弯抹角地跟她打听上次相亲的事,听说男方对她特别满意,还托中间人要她的微信号。
娓娓急了:“你给了?”
“哪能啊,”赵宇东说,“你就这么看不上人家?”
“也不是,主要他不是我喜欢的那型。”
“你喜欢什么样的?”赵宇东顺口说漏嘴了,“年慎那样的?”
娓娓心平气和地解释:“老大,我跟年慎现在真的没什么,真的。”
赵宇东能猜到年慎跟常娓娓两人之间有过一段,但是她不肯说肯定有原因,自己还这么揭人伤疤,正暗自懊恼话有些过了,遂和缓了语气道:“没什么就没什么,下次我让你嫂子给你介绍一个,她眼光比我好。”
赵宇东很冷幽默地捧自己的场:“所以才能挑中我这支潜力股。”
第四章
如果这是报应,
那这报应……也太疼了一些
娓娓回到公司,因为有很大一部分工人要回家过年,她让财务趁着关账以前先把那一批工人的工资结了,心想快年底了,可千万别出什么事儿啊。
真就是怕什么来什么。
游乐场穹顶的设计图投产以后,有个负责总包的工人仗着自己经验丰富,爬脚手架的时候没系保险带,从六米高的地方摔下来,直接送到了急救室。
偏还赶上赵宇东住院,娓娓忙得焦头烂额,两面安抚,游乐场的进度不能拖,他们小本买卖,耽搁一天都要大伤元气。当天下午,娓娓拎了水果跟花去医院探望出事工人,不幸中的万幸,人没出什么大事。
第二天,出事工人家属就从外地赶到T城,连病房都没去,直接杀到公司,质问公司赔偿的问题。每个工人都由公司出面办理过工伤保险,娓娓去问人事,上一任离职交给现任,刚接手的小任振振有词道:“没人跟我说过要给工人办保险,我怎么知道这种事?”
“没办吗?”
小任气得声音都变调了:“娓娓你这是什么意思?没办都怪我咯?”
在这种节骨眼,娓娓也懒得再跟她争谁是谁非的问题,只是麻烦她再去查下这批工人的保险问题。
小任散漫地应了一声。
住院费用全部都是公司垫付的,家属追着娓娓问怎么赔偿,也瞅准了她年纪轻,况且还是个姑娘。信不信换赵宇东过来,情况早就两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