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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记

对流行的事物,我总是会慢半拍,甚至是慢几拍。许是性格使然,我习惯性观察许久、判断许久,如真要行动,也就延宕许久。

“名人”出书,也曾是一股潮流。这里所说的“名人”,有实至名归,也有浪得虚名,不过,看书的人大抵眼光只盯在这个“名”上,虚实之间,又哪里会那么分明?

我也曾是读者,从起初的好奇、充满兴味,到后来连书页都懒得翻开一下,渐觉大部分的“名人书”无外乎是一点个人经历、个人感受,到底价值几何呢?可能从小接受的是老派思想的影响,文以载道,敬惜字纸,成为印刷体的文字在我心里始终是件神圣的事物。要人敬惜的字纸,合该是能真正载道的文章吧?每每在一些图书展会上,见到成堆的“名人书”被清仓甩卖式地折扣出售,我仿佛看到作者的难堪。我曾逃避着每家出版社的邀约,也曾赌咒发誓绝不做此跟风者,就是因为过不了心里的这一关,“我能给读书的人提供什么?”“我的人生经历于其他人又有何价值和意义?”“我做得到让所有读书的人满意吗?”

可如今,我食言而肥,也出了这么一本书,何也?为名?为利?都不是。这些文字委实说不上是作品,不会给我带来什么额外的名声;这本书出版,也不可能让我获得多丰厚的报酬;是终于要赶潮流?名人出书早已不是市场的风口。到底为什么?最初动摇我决心的,是一次与某出版人在聚会上的邂逅,席间也被问及是否有计划写点儿什么?我照例祭出我的那几条理由。那位老兄很认真地听过后,又很认真地对我说:“请别低估自己,有时候一句话、一件事就可能影响一个人,甚至改变一个人,特别是年轻人。你珍惜的那些美好的东西为什么不可以用这种方式和更多人分享呢?只要你的文字是真诚的,这就是价值和意义。至于能不能让所有人满意,又有什么人什么事是能满足所有人的呢?”那天的聚会散了,他的这几句话,让我记住了。

再后来,就有了长江文艺出版社的这次约稿,我仍未立即应允,理由已变为“我觉得自己还没有准备好”和“没有时间”,但内心对此已无先前的坚辞不就。慢慢地,一点一点积攒了这些文字,在金丽红、黎波两位社长的鼓励下,在张维、晨阳和被我的拖沓耗走的二冬、杨硕等几位编辑的督促与协助下,终于有了这样一本仍不像样的书,真的要谢谢他们的坚持与容忍。

我仍然不敢奢望这些文字真的可以影响或改变谁的人生,写下这些字并让它们变成铅字,就算是我与他人交流的另一种形式吧,我的工作就是与人交流,我始终相信一点,真诚的交流,总能产生一点价值和意义。这价值与意义一定是与同样真诚交流的人共同创造产生出来的,我的文字不过是一个载体。至于会有不喜欢的人,这再正常不过,只要不是强买强卖,当与我无关。

希望借此书看到一个完整的我的朋友,抱歉可能会让您失望。完全认识一个人大概不是那么容易,一生也未必能做到,况且我们都还有未来长长的人生呢。且分享一点人生的片段,能于某处会心一笑,就是最好的交集了。

最后再粘贴些文字,是数年前与同样做记者的一位友人的一次假托闲聊的采访,算是本书的一点番外吧。

1、最近在忙什么?

没什么特别,日常的工作而已,每周的工作频率和时间都差不多,说实话,有时会有种重复与懈怠的感觉,不过职业要求我每一次面对镜头都必须达到相当的水准,这样说来,我算是个相当敬业的人。至于有突发事件,那就要随时准备做特别报道,时间不固定,人会很紧张,不过新闻人一遇到有事发生,总有种兴奋与冲动——职业病,哈哈,往往做完了节目才会觉得累。

2、播音工作和新闻工作有什么区别吗?

需要怎样融会贯通?如果重新再来,你还会选择播音吗?我没觉得二者有什么本质区别,都是新闻范畴,播音应该是新闻工作的一个部分,不认为自己是新闻人的播音员恐怕不能算是合格的。既然没有本质区别,也就谈不上融会贯通,只是按照一个新闻从业人员的职业要求来工作就好了。我总是对自己不满意,也许这也有负面作用,因为苛求,就难有无所顾忌的自信。如果重新再来,我大概不会再选这一行。你会惊讶这样的回答吗?也许很多同行在接受采访时都会说热爱这一行如同自己的生命等等,但我入行本来就是很偶然的,如果重新活一次还是做同样的事,岂不是太没有新鲜感了?

3、你一路走来很顺,是否觉得自己很幸运?

有哪些特别值得庆幸和遗憾的?确实,从上学到工作,旁人眼里的我一直波澜不惊、顺风顺水。可能比起有些同行、同事,我的确是幸运的。但在工作中我从来不相信只靠运气就可以,所谓的顺,也必定是认认真真努力的结果。做这一行骗不了人,你在屏幕上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我庆幸自己在这个略显浮躁、几乎每个人都在极力向前挤的行业里,这么些年还能保留着一点单纯,看世界的眼睛还能保留着一点清澈。但恐怕遗憾似乎也在于此,成熟的新闻人应该有更成熟的眼光,这与赤子之心并不矛盾,我大约还没成熟地做到这一点。

4、工作中遇到最麻烦的事是什么?

如何克服?工作中最麻烦的事应该是要和与日俱增的惰性做斗争。热情通常不可能永远保持,即使从事的是新闻这样“每天都是新的”的职业,也会有懈怠的时候,甚至也有过怀疑自己是否还有必要做“铁肩担道义”的事情。如何克服?其实也很简单,我还是认为在社会中,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职业角色,你可以不再喜欢,可以考虑重新选择,但只要你还在做这一行,就要做到这一行必须达到的职业水准,这不仅仅是职业道德的问题,这是一个人对社会负责的问题。

5、我研究血型多年(哈哈,吹牛的),通常都认为A型血的人比较谨慎、严密且比较保守、恋旧,这与从事新闻工作好像有些格格不入,你有没有这样的感觉?特别是随着年龄的增长?(本人也是A型血)。

本人不仅是A型血,还是摩羯座,所以是个绝对固执(用北方话讲是“很轴”的)、绝对完美主义的一个人,对自己、对别人都要求很高甚至可以说到苛刻的地步。我倒没觉得A型血的谨慎、严密、恋旧(你用到的四个词我唯一不同意的就是“保守”)的特点与新闻工作格格不入,在如今新闻越来越偏向碎片化、似乎更少人在乎新闻真假的时候,或许这几个特点反而是做新闻的人该有的特质吧。要说自己的性格中与这个职业有所抵触的地方,应该在与人沟通方面,我不是一个很善于、乐于与他人沟通的人,却偏偏做了一份必须且要很好地与人沟通的工作,但还是那句话,只要还做这一行,我就不会允许自己丧失职业水准,况且,以A型血、摩羯座的完美主义,我也会努力与他人做到很好的沟通与合作。只是工作之余,恐怕还是会“躲”起来,这大概是很难改掉的了。

6、描绘一下你理想中的生活?

祖国强盛,世界和平;所有我爱的人与爱我的人都健康、快乐;有足够的钱与闲,可以云游四海。

7、最看重别人对你怎样的评价?

一个好人。这,大概就是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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