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类自慰小史
为什么自慰行为会让大家产生这么多的困扰,甚至自慰在全世界各地都有一种污名化的倾向,下面轻松一点,跟大家聊聊关于自慰的历史。
这幅图片,是公元前 6 世纪希腊的一个彩陶,上面画了一个正在自慰的男性。从这幅图可以看出来,西方历史上,有过对性意识比较开放的阶段,都可以把它赤裸裸放在一种公共的艺术品上面,从而流传下来。另外,这个图片还有一个亮点,大家注意一下,男的丁丁尺寸很夸张,大概达到了他整个人身长的 1/4,正常男性根本没有这么长,这也体现了很多古老文明中对生殖的崇拜。雅典城还出现了一种叫 dildo的女性用具。dildo这个词现在英语还在用,指的就是女生自慰时用的假阳具。希腊犬儒学派还有一位有名的哲学家叫第欧根尼,曾经在公共场合自慰过,并且不以为耻。
但在希腊文明的晚期,对自慰的态度转向保守。亚里士多德,还有医圣希伯克拉底,都对自慰持反对态度。认为自慰会让体液能量流失,从而导致躯体和精神的一系列疾病,这种观念一直延续到了整个中世纪。
在中世纪,自慰观念受到宗教和一些不完善的初级医学知识的影响。如果了解西方宗教史,就知道中世纪的时候,西方宗教以基督教为主,反对一切不以怀孕为目的的性生活。不只是反对自慰,凡是不以要孩子为目的的性生活都被认为是耍流氓的行为。所以自慰在道德上是受到强烈谴责的,被认为是非自然的。
和我们中国人的肾虚、白头发这套说辞不一样,西方有一套自己的谣言体系。他们为了杜绝孩子自慰,坊间一直有谣言说自慰了之后手掌会长毛,这样一个说法,导致大家都不敢自慰。害怕一旦自慰,手上长毛就被所有人都发现了。但实际上,没有人因为自慰手上长毛。你手掌长毛了吗?
到了 17 世纪,欧洲出现了一个叫天梭「Tissot」的医生,他写了一本在当时影响非常大的自慰专著。他就讲了自慰之后会引起手上长毛,甚至很严重的关节炎之类的症状。作为一个医生,他的观念影响了后世几百年的时间,他的观点也被康德、伏尔泰这样的哲学家采用。
在清教徒刚开始登陆新英格兰的时候,在康州,也就是现在美国的康涅狄格州的纽黑文,他们有法律,说自慰以及同性恋在法律上可以被判处死刑,自慰可以达到死刑这样一个在道德上的败坏程度。而且大家要知道,纽黑文这个地方,其实就是世界名校耶鲁大学的所在地,一个现代文明的聚点。
这种情况基本持续到了 19 世纪,达尔文的进化论已经横空出世,细胞也被发现了,现代科学体系被逐渐完善后,人们意识到所谓「精液流失会造成人体疾病」的情况,似乎并不存在。之后又发现「自慰在某些情况下可以释放压力」的证据。19 世纪出现了一个在性医学史上划时代的心理学家霭理士,他出了一本书,叫《性心理学》。在这本书中,他用很多证据证实自慰本身是无害的。而弗洛伊德认为自慰有两面性,在某些情况下可以释放压力,帮助人缓解一些精神的症状。但同时弗洛伊德也认为自慰会引起神经衰弱,其实现在医学已经不太用神经衰弱这样的诊断了。虽然弗洛伊德有很多现代医学看来不正确的观点,但他有一个很大的贡献,是用学术的方式进行病例分析,写学术论文。
进入 20 中后期,全世界尤其是在美国出现了一场性解放运动,其中最典型的是一位印第安纳大学的博士,叫作 Alfred Kinsey,中文翻译是金赛博士。他经过 15 年的研究,随访了上千例男女,包括一些性工作从业者,出版了鼎鼎大名的《金赛性学报告》。到了 1972年,美国医学会这一全球非常权威的医学机构,公开承认了自慰是一种正常的行为,在那之后,这样的观点一直延续到现在。
在霭理士的那本《性心理学》中,他就给出了非常精辟的三个论点,就是为什么人类历史的发展过程当中会出现对于自慰的污名化:第一个是在对于人体知识的认知不足,就是说出现了一些当时医学解释不了的情况。卢梭就说过,「在人所有的文明当中,最需要而且最不完备的知识就是关于人类的知识。」第二点是传统观念的束缚,有宗教以及文化的影响。第三点就是庸医的唯利是图,把普遍的自慰说得很严重,可以兜售假药。
即使在现代,不只是中国,世界各地都还有非常多不正规的医学宣传,尤其是在两性医学方面,很可能会把本来不是疾病的症状夸大。比如本来可能只是小病,却告诉你很严重,造成恐慌,然后对方就可以通过卖药或采用其他治疗来牟利。
之所以要讲点历史,是因为自慰更多涉及精神和心理的症状,都是跟历史文化传承有关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