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高宗的一生遭逢乱世,经历过亡国之痛、流离之苦,虽然后来终于求和成功,保住了半壁江山,位居九五之尊,但前面十余年被金军追杀的惊险与惶惧,也是非常人所能忍受的。好在,在金军铁蹄紧追与刀剑相逼的过程中,有一位妃子在他身边不离不弃,始终相随,给了他莫大的安慰,堪称乱世贤妻,她就是吴氏。
吴氏,开封人。2012年,《今古传奇》杂志曾刊登过一篇以她为原型的传奇小说《带刀皇后吴芍芬》,称她为吴芍芬,这恐怕是小说家之言,查遍有关史书,均不载其名。
吴氏十四岁时,被当时还在潜邸为康王、后来被拥立为皇帝的宋高宗选为妻。之后不久,“靖康之难”发生,当时,宋高宗因在外调兵勤王得以幸免,尤其幸运的是,吴氏因随侍在侧而未遭此难。之后,吴氏参与和见证了赵构登基、逃难、抵抗、求和等一系列大事,经历了天上人间的轮回,饱受颠沛流离的磨难,尝遍东躲西藏的艰辛,是赵构最忠实的追随者和同甘甜共患难的至亲。
《带刀皇后吴芍芬》一文为何称她吴芍芬?或是源于《宋史·宪圣慈烈吴皇后传》。《传》载,吴氏父亲吴近曾梦到一亭,亭的匾额写着“侍康”,康者,即指康王。亭旁植有芍药,唯独盛开一枝,妍丽芬芳,十分可爱,随后吴氏降生。吴氏后来果然选入康王府,人说吴近之梦是“侍康”征兆。
虽然此名不一定确切,但带刀却确有其事。《传》载:“王(康王)即帝位,后常以戎服侍左右。”吴氏一身戎装,侍卫一般立于宋高宗左右,刀剑相随,威风凛凛,给人一种英姿飒爽的感觉。
吴氏配刀携剑在朝堂之上、皇帝身边,倒不是宋高宗故意作秀,那是因为吴氏的表现的确既勇敢又机智,堪称女中豪杰。建炎四年(1130)正月,被金军追杀得四处逃窜的宋高宗到了明州(今浙江宁波),准备从明州再至海上去避难。
为了顺利出海,宋高宗安排宰相吕颐浩和副宰相范宗尹牵头负责调配船只,安排乘船事宜。吕颐浩等根据调配的船只多少来安排上船人员,由于船只有限,卫兵和小吏家眷无法全部上船,最后规定每个卫兵和小吏只能带两名家眷,其他的走陆路或留在明州。这一安排引起了卫兵的极度愤慨,以张宝为首的卫兵百余人围住吕颐浩要求带上全部家眷,当听说宰相不能解决问题后,他们又闯进宋高宗的行宫,要求皇帝出面解决。宋高宗亲自写了诏书,让宦官出面宣读,答应明天解决问题,卫兵们才散去。
到了第二天,卫兵们又赶到行宫,要求宋高宗同意他们携带家眷。船只无法增加,对卫兵们的要求,宋高宗也无能为力,他又安排宦官出来搪塞。卫兵们见又不能解决,先你一句我一句地吵闹,继而在行宫内到处寻找宋高宗,几乎是要逼宫造反了。这时,吴氏出来,当众给卫兵们做思想工作,在她机智的应对和苦口婆心的劝说下,卫兵们最后悻悻而退,一场差一点激发兵变的危机暂时被吴氏化解。《传》载这段经历说:“(吴氏)从幸四明,卫士谋为变,入问帝所在,后绐之以免。”
吴氏喜欢读书,又擅长翰墨,可谓文武双全。她先封才人,又封婉仪,再封贵妃,深得宋高宗宠幸。吴氏加封贵妃后,宋高宗本想随即进封她为皇后,但因为之前曾有一个封邢秉懿为皇后的插曲,故暂时没有封吴氏为皇后。邢秉懿被俘北去后,多次为金将所逼迫,还被送入洗衣院(又称浣衣院,供金国皇族选女人及宫女的地方,也是劳役惩罚有罪女人的地方),受尽凌辱。后来,一同被俘北去的武义大夫曹勋受宋徽宗之托逃回南方,临行,邢秉懿摘下一只金耳环给他说:“请转告大王(宋高宗),希望能像这只耳环一样,早日夫妻重见。”宋高宗收到金耳环后,非常同情她的遭遇,遂“遥册(邢秉懿)为皇后”。绍兴九年(1139),邢秉懿在金国五国城抑郁而终,年仅三十四岁。不过,宋高宗当时并不知晓,直到绍兴十二年(1142),宋、金达成《绍兴和议》后,金人将宋高宗的生母韦氏送回,他才从母亲口中得知邢秉懿已经去世,后来便封吴氏为皇后。
吴氏虽贵为皇后,但她一如既往地贤惠,她知道宋高宗惋惜发妻,为了安慰他,她让侄儿吴珣、吴琚分别迎娶邢秉懿娘家的两个女子为妻。宋高宗膝下无子,收养了赵氏宗族两个男孩,一为赵伯琮,一为赵伯玖,吴氏又躬亲抚养,视同己出。赵伯琮后来顺利继承皇位,是为宋孝宗。
吴氏一生经历了宋高宗、孝宗、光宗、宁宗等四朝,作为皇后、太后、太皇太后,始终勤勉、谨慎而又慈祥。宋宁宗庆元三年(1197),吴氏去世,享年八十三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