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战争警报拉响了

04 战争警报拉响了

“行天莫如龙，行地莫如马。”充分利用畜力应对载重和日常出行需求是人类历史的一个进步，但是行地用马不一定是用来亲自骑乘，马车速度也比牛车快。

马用于骑乘，考古发现最早应该是在公元前4000年的斯里第尼·斯托克铜器时代。此处属于乌克兰草原，逐水草而居的草原民族经常搬家，活动范围又大，需要骑马。而对于地势平坦的中原地区来说，定居生活养马更多的是解决吃肉、载重的问题，马主要作为拉车的畜力。中原民族以马骑行肯定比以马驾车的时间要晚。

什么原因促使了中原民族骑马？西周时期草原民族不断南下，闹得各处鸡犬不宁，战争警报拉响了。草原民族不在自己的地盘待着，为何要南下？当然原因是多方面的。但我想主要说说自然气候变化这一原因。

在公元前1000年至公元前850年之间的西周时期，气候变冷，年平均气温比原来降低了4℃以上。周孝王七年，公元前903年的冬天，大雨夹杂冰雹，牲畜冻死饿死。长江、汉江以南本来不需要暖气的地方都出现了极寒天气[1]。

降温持续了约150年。处于欧亚大陆东端的草原骑马民族、中国西部、中国北部内陆的一些部族，比如戎狄、猃狁、楼烦成为重灾区。生态环境被严重破坏，草原沙漠化，森林草原化，食物来源锐减。

为了生存，他们开始了对中原民族的入侵，不停地在北方边境地区与中原民族擦枪走火，抢物资，夺地盘。抵抗异族的诗句，周王朝多次与犬戎、猃狁交锋的事件，幽王烽火戏诸侯的故事，秦人首次越过陇山迁都陕西的历史，都与南下的这些人有关。

异族入侵，大家能采取的办法一是筑高墙，建造防御工事，这就是后来的长城；二是以夷长制夷，发展骑兵。制夷行动以赵武灵王“胡服骑射”的改革最著名。这个改革到底要得要不得？灵王有点纠结：我承认胡服的好，但穿洋服，天下人会不会笑话我？但是要想打赢不断骚扰我们的骑马人，必须脱掉又宽又大的长袍，苦练射箭和骑马技术。

秦骑兵二万五千人绝赵军后，又一军五千骑绝赵壁间，赵军分而为二，粮道绝。（《史记·白起王翦列传》）

秦国是赵国的邻居，两家应是叔伯关系的亲戚。在骑马射箭以及穿胡服方面，秦国也不落后于亲戚，基本是并驾齐驱，甚至更胜一筹。长平之战赵国还吃了秦骑兵的亏。

问题来了：发展骑兵新军种为何以赵、秦二国最为突出？实际上，组建骑兵部队是那个时期的大趋势。伯乐相马的典故，千里马的很多传说，以及郭隗给燕昭王讲的千金买马骨的故事，这些都显示出大趋势之前的一些端倪。

在居中思想的影响下，古代的华夏族将不同于自己文化面貌的族群，按照方位分为四类，南蛮、北狄、西戎、东夷。战国时期，西北地区蹦出来了“胡”，有点莫名其妙，说明“胡”并不是华夏族以往熟悉的“戎”或“狄”，世界大战的参与国很多。

秦代骑兵的兵源多来自西北部地区。今陕北、宁夏、甘肃等地区既是秦人的老家，也是各种戎人的大本营。鞍马俑的低鞍子和数千里之外的新疆鄯善县，甚至更远的阿尔泰地区出土的实物竟然一模一样[2]。

站在赵国边境线上看，东北边是东胡，东有中山国，北与楼烦、林胡接界。尤其是位于山西西北部的楼烦国[3]，这个地方的人骑术超群，秦、汉两朝骑兵军官的别称就是“楼烦将”[4]。

骑手只是军服和步兵俑不同，人长得精神，人种面貌没有区别。2014年之后，我转场秦咸阳城开始新的考古工作，越发喜欢这里出土的骑马俑，它们个头不大，制作稍显粗糙，辈分上是秦始皇陵骑手的爷爷的爷爷，人种形象和装束都充满着异国情调[5]。

秦灭亡以后，骑兵改换番号竟成为刘邦汉军的一张王牌[6]。公元前206年，刘邦尚屈尊为汉王，为适应楚汉战争的需要，由灌婴牵头筹建骑兵。秦骑兵旧部直接成了汉骑兵主力，李必、骆甲成为教练，任左右校尉。这些人骑术娴熟，久经骑战考验，在荥阳之战、襄邑之战等一系列大战中屡建奇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