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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勒茨王子与水晶公主

费勒茨王子与水晶公主

潘茨雷克国王有一个女儿,生得倾国倾城。她的美会让王冠上的宝石显得黯淡无光;她的面颊光滑而闪亮,仿佛一簇火苗点燃别人的心灵和双眼;哪怕她从一块冰冷的铁块旁走过,铁块也会燃起电火花;连最遥远的星球上都流传着关于她容貌的传说。离子国的继承者费勒茨王子也听说了,盼望能和水晶公主永远在一起,永不分离。当他向父母表达了想法后,二老陷入了忧愁,随后说:“我的儿子,你这疯狂的想法恐怕永远也实现不了!”

“父王,母后,为什么?”费勒茨王子焦急地问道,显然被这句话吓坏了。

国王说:“难道你不知道,水晶公主一心只想要嫁给白人?”

“白人?”费勒茨王子喊道,“‘白人’是什么意思?我从来没听说过这个物种的存在!”

“儿子,你还是太年轻了!”国王回答,“你要知道,当天体遭到全面破坏的时候,银河系中的这个种族就以一种既神秘又污秽的方式诞生了。当时,在这些天体上产生了气体和又湿又凉的黏液,白人这个种族就来源于此,但是他们也并不是一下子就形成的。一开始的时候,他们只是一些蠕动的霉菌,然后从海洋中大批涌向陆地,通过相互吞食的方式生存;相互之间吞食得越多,这个群体就越庞大。终于,他们开始直立行走,在自己钙质的骨架上挂上黏黏的物质,并且还建造了机器。他们从这些初级的机器又造出了有理解能力的机器,这些有理解能力的机器又生产出了智慧型机器,而这些智慧型机器更是发明出了完美机器。所以说,无论是原子还是银河系,它们都是机器,而这世界上,唯有机器才是永恒的!”

“阿门!”费勒茨王子下意识地说了这句最常用的祷告词。

“白人种族,这些破坏者最终还是入侵了天上的机器。”老国王继续说,“他们掠夺宝贵的金属,欺压可怜的电子,并肆无忌惮地耗尽核能。他们滔天的罪行终于惊动了我们族至高无上的祖先——格乃托佛流斯,他曾经向这些狡猾而残暴的破坏者提出警告:他们如此利用机器的单纯,把机器变为奴隶,将这如水晶般纯净的智慧用于自己魔鬼般的任务,来满足自己的虚荣与贪婪,这样的行为是多么卑鄙无耻。”可是没有一个人听得进去。格乃托佛流斯对破坏者们谈着道德伦理,破坏者们却认为一定是程序编错了。也就在这个时候,我们伟大的祖先发明了电子化身算法,并历尽千辛万苦将机器人们从白人的牢笼中解救出来,建立了我们的部落。所以,儿子,你记住:在我们与他们之间永远不可能达成一致,甚至也不可能有什么来往;我们发出声音,擦出火花并射出光线,这是我们的运转方式;而他们,只会胡言乱语,虚张声势和到处污染。但是即便如此,我们之中也会有人如同中疯魔一般,就像那年轻貌美的水晶公主,被他们蒙蔽了内心,才分不清是非。从那以后,每一位想要赢得她芳心的机器人都被她拒之门外。除非听说有白人前来求见,她才会把他宣入她的父王奥蓝修斯赐予她的宫殿之中,仔细聆听并分辨求爱者说的每一个字,一旦发现他并不是白人,就会立刻叫人把他的头砍下来。她宫殿外的地上堆起了如同小山般的破破烂烂的机器人尸骸,那惨状真是看一眼都会短路,这着了魔的公主竟然这么残忍地对待她的这些爱慕者。儿子,你冷静一点,放弃那疯狂的想法吧!”

听完以后,费勒茨王子恭恭敬敬地向老国王深鞠一躬,一言不发地离开了。但是,他却无法控制自己不去想念水晶公主,越是想着水晶公主,也就越渴望能够能到她的爱。一天,他将大臣波利法兹召至自己宫中,并向他袒露了自己对水晶公主的一片痴心。他说:“大人啊,你要是不帮我,就没人帮得了我了!而且我觉得自己命不久矣,因为现在无论是红外线发射的亮丽光芒,还是紫外线舞动的太空芭蕾都令我无动于衷。我要是无法与那无与伦比的水晶公主相爱,我的命也就没了!”

“我的王子呀!”波利法兹说,“只要你能够大声重复三次,让我知道你的心意不会动摇,我就不会拒绝你的请求!”

费勒茨马上重复了三遍,波利法兹继续说:“我的王子,要想得到水晶公主,你必须假扮成一个白人站到她面前,除此之外,就没别的方法了!”

“那就请你快点把我变成一个白人吧!”费勒茨王子着急地喊道。

波利法兹知道,爱情让这个年轻人丧失了理智,所以他向王子跪拜后就返回到自己的实验室,研制出了一些黏糊糊、湿答答的液体,接着打发自己的下人到费勒茨王子的宫殿,并告诉王子,如果他没有改变心意,就请他到波利法兹的实验室去。

费勒茨王子听了以后立刻就跑了过来。波利法兹大人将王子的全身涂满了污泥,并问:“王子,你确定我们还要继续吗?”

“当然要继续!”王子叫道。

波利法兹拿起一大团脏乎乎、皱巴巴的东西,这是从最古老的机器里掏出来的沉淀物,里面混杂着油腻腻的污垢、日积月累的灰尘和黏糊糊的润滑剂。他把这令人作呕的东西涂在王子挺拔的胸膛、光彩照人的面庞和光洁的额头上。他前前后后忙了很长时间,直到王子的身体不再发出悦耳的声音,而是看起来像一片快要干涸的泥潭。他又拿起一块白垩岩,敲碎了以后和碾成粉末的红宝石以及黄色的机油混合在一起,用这一团混合物又把王子从头到脚涂了个遍,还把他的眼睛弄得又黏又湿,把他的身体弄得像一个大枕头,两颊鼓鼓囊囊的,接着又用这白垩岩糊糊做成了吊坠和流苏装饰在他全身,最后在他那骑士般英俊的头颅上装了一丛毛茸茸的、有毒的铁锈色的东西。波利法兹把王子领到银镜前,对他说:“来,看看吧!”王子看了一眼镜中的自己,不禁浑身颤抖起来,因为他看到的已经不是他自己了,而是一个丑陋的怪物,好像和传说中的白人没什么两样,眼神湿湿的、黏黏的,像是一张被雨淋过的蜘蛛网;一身赘肉,这儿耷拉一块,那儿嘟噜一坨;头上顶着一丛锈了的杂草;整个看起来像一块发了起来却让人看一眼就想吐的烂面团。当他走动起来,仿佛是一块哆里哆嗦的果冻。王子被自己这恶心的样子吓得颤抖着大叫起来:“英明的大人,你是不是疯了?!快把我身上这层污泥和覆盖在污泥上的白灰擦掉!还有我脑袋上这丛生了锈的杂草,我原本英俊光洁的脑袋被你弄哪儿去了?!公主看了我这副恶心的样子,会厌恶我一辈子的!”

“你错了,我的王子。”波利法兹说,“这就是她的疯狂之处啊,在她眼里这副丑样子是无与伦比的,而美丽却是丑陋的。你只有打扮成这样,才有可能见公主一面。”

费勒茨王子听了,说:“既然这样,那就打扮成这样吧!”

波利法兹把朱砂和水银混合在一起后,灌入藏在王子长袍里面的四根软管中;接着又拿来一个风箱,往里面注满从地牢里收集来的腐烂空气,藏到王子胸前;然后往六根细小的玻璃管中注入清澈却有毒的水,两根塞到王子的腋下,两根放进袖管里,两根放到眼睛里。在完成这一系列工作后,波利法兹终于开口说:“你听着,我和你说的一切你要牢牢记住,不然你就会有去无回的。公主肯定会测试你,看你说的是不是都是真的。她如果拔出一把剑递给你,要你握住它,你握住后要悄悄挤压那个装了朱砂和水银的软管,当红色的液体流出来染红剑刃的时候,她要是问你这是什么,你就回答‘血’;当公主把她那闪亮如银盆的脸靠近你的时候,你就按你胸部的风箱挤出气体,当她问你这是什么,你就说‘呼吸’;如果公主假装大发雷霆,要把你斩首,你就低下头,表现得像个残兵败将,这时就会有水从你的眼睛里流出来,当她问你这是什么,你就说‘眼泪’!到那时候她可能会同意和你结合,但是这也无法确定,更有可能的是你会在那儿丧命。”

“我的大人啊!”王子喊道,“如果公主盘问我,并想知道白人都有什么习惯、他们如何相爱以及如何生活,我该怎么回答她呢?”

“也没什么其他办法了,”波利法兹回答,“我必须将你我的命运联合起来。我乔装成一个来自其他星系的商人,最好是来自那种非漩涡星系的,因为那里住着的人都胖乎乎的。我得把那些记录着白人可怕的风俗习惯的书都藏在我的斗篷底下。我现在还不能把这些知识教给你,因为这些关于白人的知识是违背自然规律的: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和我们反着来的,他们的行为方式也非常油腻,而且令人作呕,反正那种恶心程度你是很难想象的。我得把我需要的书列一个清单,你去命令皇家御用裁缝,用最合适的纤维和布料给你做一套白人穿的衣服,要抓紧时间,因为我们很快就要上路了。不管我们去哪儿,我都得和你形影不离,因为你得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做什么。”

费勒茨王子高高兴兴地开始让裁缝给他量身定做白人才会穿的那种衣服,他对这衣服的样子也觉得很惊讶,因为白人穿的衣服几乎可以遮住整个身体,直上直下,看起来就像管道似的,上面布满了纽扣、搭扣、钩子和细绳结。裁缝也必须仔细地讲解如何穿这样的衣服,应该先穿什么部分、穿在什么地方以及哪里要系好,以及如何在必要时刻,从这一套从头到脚的布料束缚中解脱出来。聪明的波利法兹也换上了商人的服装,又小心翼翼地把那些厚厚的关于白人生活习惯的书都藏在衣服里。然后,他又定制了一个十一米宽、十一米长的铁笼,把费勒茨王子关了进去,他们就乘坐皇家飞船出发了。当他们抵达阿乌蓝丘斯国的边境时,假扮成商人的波利法兹去了当地最大的集市,大声宣扬他从遥远的地方带回来了一个年轻的白人,如果有人想要买,可以来找他。公主的仆人们听说了以后,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公主,公主思索了一会儿后说:“这肯定是个骗局,但是那个所谓的什么商人可骗不了我,因为没有人像我对白人那么了解。让他带着那个白人来我的宫殿给我看看!”

仆人们就把波利法兹带到了公主面前,公主看了看他,他的确看起来非常可信。公主又看了看波利法兹的随从们搬进来的大铁笼,铁笼里坐着一个白人,他的脸是白垩石和黄铁矿混合在一起的颜色,眼睛又湿又黏,像两块湿漉漉的木耳,身体像在泥里滚了几圈。费勒茨王子也看了一眼公主,她那美丽的面庞仿佛会发出悦耳的声音,明亮的眼睛仿佛能勾动天雷地火,王子心中的爱简直要迸发了。这家伙看起来还真像一个白人啊!公主心里想着,嘴上却大声地对波利法兹说:“老家伙,你可真是煞费苦心啊!你在他身上涂满泥浆,然后再裹一层石灰浆,以为我就看不出来了吗?你知道吗?我对白人这个伟大的种族可是了如指掌!我现在就要戳穿你的骗局,把你和你制造出来的假货都杀掉。”

聪明的波利法兹连忙回答:“公主殿下,您看见的在笼子里的这位是个货真价实的白人。我可是花了五千公顷核能田的大价钱才从银河海盗那里把他买回来的。不过只要您愿意,我愿意将他奉献给您。我也不为了别的,就为了您能称心如意。”公主让仆人递给她一把剑,她一下子就把剑捅进了铁笼。王子一把握住剑的利刃,同时也挤破了自己藏在衣服里的软管,朱砂喷薄而出,剑被染成了鲜红色。

“这是什么?”公主问。

王子回答:“血。”

公主命人打开了铁笼,自己勇敢地走了进去,把自己的脸贴近王子的脸。这突如其来的靠近让王子乱了心神,幸好波利法兹在远处给他使了个暗号,王子赶忙按压衣服里的风箱,释放出带着腐烂气味的气体。公主又问:“这是什么?”

王子说:“呼吸!”

“你可真是造假大王啊!”公主一边往铁笼外走,一边对波利法兹说,“你还想欺骗我?你和你的假货都得死!”

聪明的波利法兹刚一听完就低下了头,仿佛犯了大错又很愧疚的样子,王子也做了一模一样的动作,从他的眼睛里流出了一滴滴清澈透明的液体。公主问他:“这是什么?”

王子说:“眼泪。”

“你这个所谓的来自遥远地方的白人叫什么名字?”公主问。

“公主殿下,我叫姆亚姆拉克,我一生别无所求,只希望能与你在一起,希望用我这副胖乎乎、软绵绵的像一块潮湿的面团一样的身躯和你结合,这是我们那个地方的习俗。”王子把波利法兹教给他一段话背了出来,“我是故意让那个银河海盗把我抓住的,我请求他把我卖给这个商人,因为我知道他要来你的王国。我心中对这个胖胖的商人可是充满了感激,因为是他把我带到了你面前。因为我全心全意地深爱着你,就如同陷入泥沼中无法自拔。”

费勒茨王子这段白人般的表白令公主陷入了思考,不一会儿,公主继续说:“你这个所谓的叫姆亚姆拉克的白人,你告诉我,你的兄弟们每天都做什么?”

“公主殿下,”王子回答,“每天早上他们都泡在干净的水里,然后用水冲洗自己的身体,并且还要把水倒进身体里面,这让他们感到很享受。他们像波浪似的到处晃来晃去,拍打着水把水溅到外面,还会发出‘吧唧吧唧’的声音。当他们难过时,他们会发抖,眼睛里会流出咸咸的水;当他们开心时,他们会颤抖,甚至还会打嗝,但眼睛是干干的。所以我们一般把这种眼睛流咸水且颤抖的表现叫作哭,而另外那种叫作笑。”

“如果真的像你说的这样,你也和你的兄弟们一起戏水,我现在就要把你丢到我的小池塘里,让你在里面玩个够,然后我还要在你的脚上坠上铅块,让你不能提前从池塘里出来。”

“公主殿下,”王子再次用波利法兹教他的话回答公主,“如果你这样做的话,我会死的。因为尽管我们的身体里是水,但是我们并不能在水里泡很长时间,因为时间一长,我们估计也就会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然后生命就结束了。”

公主听了,又问:“姆亚姆拉克,你是怎么获得能量来四处晃来晃去、拍打水花,并发出声响的呢?”

“公主,在我们那里,除了我们这些毛发稀少的白人,还有很多用四肢行走的生物。我们四处去捕捉它们,它们死了以后,我们就把它们的尸体晒干、蒸熟、劈开、切块,然后用它们的肉体满足我们的肉体。我们有三百七十六种杀死它们的方法,还有两万八千五百九十七种把这些四脚生物的尸体变得可以放进我们身体里的方法,喏,就是通过这个洞——我们称为嘴的地方——放进我们的身体里,这都令我们感到满足。在我们那儿,如何把这些四脚生物的尸体变得可以放进我们嘴里的方法更是赫赫有名。在我们看来,这可是比天文学更伟大的学科,我们称为烹饪学。”

“也就是说,这是一种仪式感?你们会像给自己建立墓地那样把这些四脚生物埋葬起来?”公主故意提了一个有误导性的问题。

王子是充满智慧的波利法兹反复教导过的,所以没有上当:“哦,并不是这样的,公主殿下!这可不是什么仪式感,这是我们的生活必需。用它们的命来保我们自己的命。只不过我们刚好从中发明了烹饪这种艺术。”

“姆亚姆拉克,告诉我,你们白人是怎么建造后代的?”

“我们不建造后代。”王子继续回答,“我们基于马尔可夫随机过程理论,通过统计学的方法进行程序编写,也就是说,这带有很大的概率性和偶然性。我们并不是刻意为之,我们还要想到除了与统计、非线性计算以及算法程序相关的情况,因为我们的方法是自发的、每个人都不同且完全取决于自己的意愿的。也正因如此,我们白人不是被人写入程序才去做这件事的,我们做这件事的时候非常享受,甚至我们很多人有的时候千方百计想要只享受这件事的过程,而不去承担任何后果。”

“这也太奇怪了。”公主对于这个问题的了解好像没有波利法兹那么深入,“那你们到底是怎么做的呢?”

“哦,我的公主,”王子说,“我们的身体里是有专门适用于此事的器官的,其工作是基于反馈原理的,当然也是泡在水里的。从技术角度而言,这些器官简直是奇迹,因为只要拥有它们,就算是最蠢的白痴也可以顺利完成这件事。但是公主殿下,对于整个过程的细节我在此就不赘述了,因为这个问题其实比较复杂。总而言之,这件事很奇怪,因为不是我们发明出这件事的操作方法的,可以说这件事本身就是自然而然存在的。但是不管怎么样,我们都很享受这件事,所以对这件事我们是不会有任何异议的。”

“你的确是个如假包换的白人啊!”公主激动地说,“因为你说的这一切,听起来是那么有道理,可是又完全不符合我们的认知;这一切是那么真实,可是又如此不符合我们的逻辑现实:怎么可能自己置别人于死地而自己不是一座坟墓呢?怎么可能不编写任何程序就可以产生后代呢?哦,你真的是一个白人,我的姆亚姆拉克,如果你能通过最后一道考验,我就如你所愿,与你结合,就通过你们白人才有的那种可以反馈的器官与你结为夫妇,你还可以成为这个国家的国王!”

“还有什么考验?”

“考验就是……”公主说着,心中却忽然起了一丝怀疑,“你先告诉我,你的兄弟们夜里都在干吗?”

“他们夜里就躺着,手臂弯曲,腿也蜷起来。有气流进入他们体内,再从他们体内释放出来,听起来有点像磨一把把生锈的锯的声音。”

“好,那现在就是最后一项考验了,把你的手给我!”听到公主命令,费勒茨王子把手递给她,她紧紧地攥住了他的手。王子突然大叫一声,当然这也是波利法兹之前教过他的。

公主问他为什么要大叫时,他说:“因为疼啊!”公主终于相信,费勒茨王子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白人,所以就让手下开始筹备婚礼了。

然而就在这时,公主的一位大臣兼机器计算师赛博哈兹驾着宇宙飞船回来了。他之前就是为了讨公主的欢心,特意航行到各个星际国度,就为了给她找回来一个白人。

波利法兹快速跑到王子身边,忧心忡忡地说:“王子,我亲眼所见,赛博哈兹回来了,还用他的飞船带回来一个真正的白人。我们得赶快逃跑,再装下去就要露馅了。如果你们两个同时站在公主面前,孰真孰假,一看便知。因为他的油腻是真的令人作呕,他的毛发和胖乎乎、软绵绵的身体,你肯定是比不过的。我们快跑吧,要不然我们的骗局一定会被拆穿,我们都得丧命于此啊!”

费勒茨王子却不同意逃跑,因为他已经完全沦陷在对公主的爱中了:“我宁可死去,也不能失去她。”

赛博哈兹一回来就听说竟然有人先他一步给公主带来一个白人,现在已经开始准备结婚的事。他心生狐疑,悄悄地躲在费勒茨和波利法兹的窗外偷听他们的对话。当他偷听完这个所谓的商人和白人的秘密后,心中暗喜,赶忙跑到公主身边报告:“公主,他们骗了你。那个叫什么姆亚姆拉克的根本就是一台普通的机器,根本不是什么白人!只有我带回来的这个才是真的!”说完就命人把他带回来的“礼物”展现在公主面前,只见他挺着露着胸毛的胸膛,眼神浑浊而黏腻,大声说:“我才是白人呢!”

公主立刻命人把费勒茨带过来,要他与这个白人一起站在自己面前。智慧的波利法兹的骗局就这样不攻自破了。尽管费勒茨身上裹着一层层污泥、灰尘、白垩石灰粉,还涂满了油,显得黏糊糊、油腻腻,但这还是遮掩不住他机器人的伟岸身材、宽宽的钢铁肩膀的硬朗线条以及每走一步都发出的铿锵有力的声音。相比之下,赛博哈兹带回来的这个白人就仿佛一个丑陋的小怪物,他每走一步,就像一个摇摇摆摆的陶泥罐子,仿佛要把罐子里的水都晃出来。他的眼神像一口充满污垢的深井,他的呼吸充满着腐臭,呼到镜子上立刻就会起一层薄雾,镜子的铁边马上就生锈了。水晶公主看着眼前这个白人,他一说话就像一条粉红色的大肉虫在蠕动,虽然她心中充满了厌恶,可是她的骄傲不允许她承认心中的真实想法,所以她不得不说:“让他们俩决斗吧,谁赢了我就嫁给谁!”

费勒茨低声对智慧的波利法兹说:“我的大人,我要是向他发起进攻的话,我可以把他碾成泥,但是我们的伪装也就露馅儿了,因为整层糊在我身体表面的东西就会脱落,钢铁部分就会展现出来,我该怎么办呢?”

“王子,你不要进攻,就只防守!”

他们两个人手中都拿着剑,来到了王宫的庭院里。白人一跃而起,扑到费勒茨王子身上,就像一个发霉的泥球,围着王子上蹿下跳,咆哮着,喘着粗气,挥舞着手臂,举起剑就向王子刺去。剑刺穿了王子身上那一层石灰和污泥的混合物,刺到了坚硬的钢铁上,直接碎成了几段,巨大的反冲力使白人朝着王子的方向倒下了,摔了个稀巴烂,白人就这样死了。而王子肩膀上的污泥和石灰也裂开了,一片片凋落下来,他那与生俱来的光滑而坚硬的钢铁身躯就这样呈现在公主面前。他想到公主肯定已经知道他不是真的白人,一定会赐他死罪了,不禁难过得颤抖起来。可是当他望向公主,看到她比水晶还璀璨的目光中的爱意时,他知道,她的心已经归属于他了。

王子和公主就这样结婚了,这是一场永恒而彼此相爱的婚姻,无论是喜乐安康,还是贫穷困苦,王子和公主都永远幸福地在一起,他们还产生了无穷匮的子子孙孙。人们把赛博哈兹带回来的白人的皮囊塞得满满的,然后把他作为一个永恒的展品放在了博物馆里。它到今天都站在那儿,身材臃肿,长着零星的几根毛发。许多自作聪明的人就到处宣扬,这根本就是一场骗局,世界上根本没有什么能置他人于死地、长着面团一样的身体和污水井一般眼睛的白人。谁知道呢?可能这一切都是编造出来的,我们听过的神乎其神的无稽之谈还少吗?可是,就算这个故事不是真的,起码我们也能从中学到一点道理,再说,这个故事多有趣啊,这就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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