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躲进芦苇丛

第十一章
躲进芦苇丛

莉芮尔预计自己能找到一艘芦苇编织的船,因为珂睐已经预见到她和尼古拉斯乘坐这样一条船漂在红湖上。即便如此,偶然发现这条奇怪的船时,她还是松了口气。水已经漫过她的大腿,如果水再深一点,她就必须掉头回去,否则就要冒着淹死尼克的危险。因为她只能像消防员扛起伤员那样把尼克扛在肩上,所以尼克的头垂在比她的头低两英尺的位置。

她小心地把尼克放到独木舟似的小船中间,在船要翻倒时迅速抓住两边。船的长度大约是她身高的两倍,但船身狭窄,只有中间部分略宽,勉强能容纳他们两人乘坐。

他们静静地坐在船上时,尼克模糊的意识逐渐恢复,莉芮尔则在思考自己面临的选择。芦苇倾斜交织在一起,在他们头顶形成一个隐秘的凉棚。几只小水鸟在附近哀鸣,偶尔闻到鱼腥味,猛地俯冲入水,溅起水花。

莉芮尔坐着,佩剑横放在腿上,一只手握着法铃带,仔细听着周围的动静。沼泽里的鸟快乐地鸣叫、捕鱼,然后突然噤声,躲进芦苇深处。莉芮尔知道那是因为有血鸦低空掠过。她可以感受到寄居在血鸦体内冷冰冰的灵魂,奉他们的役亡师主人之命,专注地搜寻她。

这艘船与珂睐的预言别无二致,但她坐在摇摆的船里,心头涌起一股新的恐惧。珂睐的预见能力是有限的。他们预见到她和尼古拉斯在船上,却没有预见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也没能预见尼古拉斯现在的状态。是因为这就是最后的结局吗?赫奇会突然穿过芦苇丛出现吗?毁灭者会突然从面前这个瘦弱的年轻人体内显现吗?

“你在等什么?”尼克突然问道,比她想象中恢复得快。莉芮尔因为听到他突然讲话吓得跳了起来,船身更猛烈地摇摆。尼克声音很大,在宁静的芦苇丛里听起来很是诡异。

“别说话!”莉芮尔严厉地命令道。

“不然怎样?”尼克逞强地反问。但声音小了许多,眼睛盯着她的剑。

沉默几秒后,莉芮尔说:“我们在等正午,阳光最炽烈,亡者最虚弱的时候。然后,我们沿着湖岸往前,但愿能顺利到达会合点,你的朋友萨姆斯会在那儿等着我们。”

“亡者,”尼克倨傲地笑着说,“你是指需要安抚的本土灵魂?然后,你提到萨姆。他也与此事有关?你也绑架了他吗?”

“亡者……就是亡者。”莉芮尔皱着眉头回答。萨姆曾经说过,尼克不理解,也不尝试去理解古国,但这种对现实的视而不见绝不正常。 “在深坑里为你工作的那些就是,它们是赫奇的亡者手卒。然后,不,我没绑架萨姆,他和我一起营救你。你显然没有意识到面临的危险。”

“不要告诉我,萨姆又重新陷入这些迷信了,”尼克说,“你所说的亡者,不过是些身患麻风的可怜人。而且你不仅没拯救我,还把我从重要的科学实验中带走。”

“你看到了化身猫头鹰的我,”莉芮尔很好奇他究竟闭塞到了什么程度,“和一只有翅膀的狗。”

“那是催眠术……或者幻觉,”尼克回答,“如你所见,我身体不适。这也是我不应该在这个……这个用草编成的船里的另一个原因。”

“真奇怪,”莉芮尔若有所思地说,“一定是潜伏在你体内的那个东西蒙蔽了你的心智。它的目的是什么呢?”

尼克没有回答,但他意味深长地转动了一下眼珠,显然把莉芮尔的话当成耳旁风。

“赫奇会来救我的,你知道吧,”他说,“他很有手段,跟我一样关心计划的进度。不论是什么疯狂的念头攫住了你,你都应该马上放弃,回家去。而且,如果你把我送回去,我保证你会得到奖赏。”

“奖赏?”莉芮尔苦笑道,“可怕的死亡和永恒的奴役?任何接近赫奇的人都只可能得到这样的‘奖赏’。不过,给我讲讲你的‘实验’吧。”

“如果我告诉你,你会放我走吗?”尼克问,“这也不是机密。毕竟,你也不会在安塞斯蒂尔的科学期刊发表,对吧?”

莉芮尔没有回答,只是看着他,等他说下去。开始他与莉芮尔视线交汇,然后很快退缩,看向别处。她目光中有种令人胆怯的东西,那是考威尔的名媛舞会上那些年轻女子所没有的坚韧。大概是这种坚韧让他不得不开口,同时他也想用自己的学识和才智打动她。

他说:“这两个半球由一种未知的金属制成。我推测这种金属可以无限吸收电能,然后再释放出来,”他说着两手手指相对,“它们同时创造出一种电离场,可以吸引积雨云,而积雨云生成的闪电又可以被金属吸收。可惜电离场也会阻碍对金属半球的操作,因为钢铁类的工具都无法靠近。”

“我打算把两个半球运到一个闪电农场。此时此刻,一个我很信任的伙伴正在安塞斯蒂尔建造这个闪电农场。它由一千个相互连接的避雷针组成,可以将整场风暴的全部电能吸引下来,让其不仅仅是几次雷击。然后这些能量将被注入两个半球,重塑两个半球的极性……或者说使它们消磁。这样它们就可以合并在一起了。这是终极目标。它们必须合并在一起,你明白吧。这至关重要!”

说完最后一句话之后,他倒了下去,微弱地喘着粗气。

“你怎么知道这些的?”莉芮尔问道。在她听来,就像是假先知和伪法师在胡扯,只能骗骗他们自己而已。

“我就是知道,”尼克低声说,“我是个科学家。等半球运到安塞斯蒂尔,有了合适的工具和必要的协助,我就能够证明我的理论。”

“为什么两个半球必须合并在一起呢?”莉芮尔问。这似乎是尼克的信仰中最薄弱,也最危险的一点。两个半球合并在一起会使囚禁其中的东西得以重新成为一个整体。询问的同时,她突然意识到还有一个更重要的问题。

“它们就是必须合并,”尼克回答,脸上满是困惑。很明显,他无法想清楚这一点,“这一点显而易见。”

“是的,当然,”莉莉尔安抚地说,“不过,我很好奇你要怎样把两个半球运到安塞斯蒂尔。你的闪电农场到底在哪里?完成这样一个工程一定很困难。我的意思是说,那需要相当大的空间。”

“哦,没有你想的那么困难。”尼克说。不再谈论两个半球为什么合并似乎让他如释重负。“我们用船把金属半球运到海上,然后沿着海岸线向南。不过在海上干扰多,而且雾气太重,显然不能全程走海路。我们在界墙北侧将它们运上岸,拖过界墙。之后离建造闪电农场的福文加工厂就只有十到十二英里了。如果一切顺利,我们到达的时候农场也应该建好了。”

“但是……”莉芮尔说,“你要怎么把它们运过界墙呢?那是一道阻挡亡者这种东西的屏障。你根本没办法让两个半球穿过界墙。”

“胡说!”尼克大叫,“你和赫奇一样愚笨。但他至少还愿意尝试,只要我让他念些莫名其妙的咒语。”

“哦。”莉芮尔说。显然赫奇——更可能是他的主人——已经找到了让半球穿过界墙的办法。莉芮尔本来就没抱什么希望,因为赫奇不止一次穿越界墙。多年前,凯瑞格和他的军队也曾越过界墙。她只是太希望两个半球能被阻止了。

“安塞斯蒂尔政府方面没有……没有问题吗?”莉芮尔满怀希望地问道。萨姆跟她讲过安塞斯蒂尔建造了防御工事,以阻止任何东西从北境进入他们国家。如果两个半球被运出古国,她就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了。

“没有,”尼克回答,“赫奇说没有他解决不了的麻烦。不过,我觉得他可能以前是个走私犯,他也确实有些非常规的渠道。我更喜欢在法律框架内做事,所以办了正规的海关许可证和批文。我承认这许可证和批文都不是针对古国的,官方并不承认古国这个地方,所以也没有得到正式的文件。我还有一封我舅舅寄来的信,批准我运送任何实验需要的东西。”

“你舅舅?”

“他是总理,”尼克自豪地回答,“今年是任职的第十七年了——中间由于温和派的改革间断了三年。他是安塞斯蒂尔历史上最成功的总理。当然现在他也遇到了麻烦,大陆战争不断,南方难民涌入。但我始终认为克罗里尼和他那群乌合之众不会得到足够的票数让他下台。他是我母亲的大哥,真是个好人,总是乐意帮助他这个值得帮助的外甥。”

“那些文件在你的帐篷里已经被烧毁了吧。”莉芮尔抓住另一个希望。

“不,”尼克说,“还是多亏了赫奇。他建议我把文件留给在界墙接应的同伴。他说文件会腐坏,目前来看确实如此。现在——你准备放我走了吗?”

“不,”莉芮尔说,“我现在在救你,无论你愿不愿意。”

“要是这样,我不会再告诉你任何事情了。”尼克气冲冲地说。他又躺下来,后背摩擦着船上的芦苇。

莉芮尔看着他,思绪万千。她希望艾丽米尔已经收到萨姆的信,正带领强大的卫兵队前来救援。萨布莉尔和塔齐斯顿可能也正从考威尔赶来北境,说不定他们马上就穿过界墙了。

但是,他们都会赶去边城,而囚禁邪灵的两个半球将被悄悄运到安塞斯蒂尔。在那里,远古的毁灭性邪灵将重获自由。唯一清楚其危险性的人们却无法再将其束缚。

各种思绪在脑海中横冲直撞,突然间,她意识到尼克也在看着她。没有困惑或敌意,他只是看着她,头歪向一侧,一只眼睛眯着。

“抱歉,”他说,“我在想你是怎么认识萨姆的。你是一位……嗯……公主?就是,如果你是他的未婚妻或者什么,我觉得我应该知道。为了……啊……祝贺你们。我甚至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莉芮尔,”她立刻回答,“我是萨姆的姨妈。我是阿布,嗯,我算是和萨姆的母亲共事。我也是……二级助理图书馆馆员,珂睐的女儿。不过我并不期望你理解这些头衔的意义。事实上,现在我自己都不确定它们的意义。”

“他的姨妈!”尼克惊呼。他一阵脸红,但不是因为发烧,而是因为尴尬,“你怎么可能是——我的意思是我完全不知道。很抱歉,女士。”

“我……我比看起来要老得多,”莉芮尔补充说,“如果你准备问这个的话。”

她自己莫名地有点尴尬。她还是不知道该如何谈论她的母亲。现在她知道了自己的父亲是谁,知道了自己是如何被孕育的,在想到母亲的时候,她更加伤心。她心想,有一天,她会查清母亲到底遭遇了什么,还有她为什么选择离开。

“做梦都想不到,”尼克回答,“你知道吗,虽然听起来有点儿傻,但我觉得现在是我几个星期以来感觉最好的一次,没想到沼泽还有滋补作用。我今天甚至没有晕倒。”

“你晕倒过一次,”莉芮尔说,“在我们把你从帐篷里带出来的时候。”

“是吗?”尼克问,“真不好意思。我好像经常晕倒。幸运的是,基本上赫奇都正好在旁边,可以扶住我。”

“你能感觉到自己什么时候要晕倒吗?”莉芮尔问。她还记得坏狗的警告,那个邪灵的碎片只会被压制一段时间,如果它再次醒来,她知道凭自己一个人不可能压制住它。

“通常,”尼克说,“我先感到恶心,然后眼前的一切变得很奇特,一片鲜红。嗅觉也会有些异样,会闻到什么东西燃烧的味道,像是电力发动机点火的味道。不过我现在感觉好多了,可能已经退烧了。”

“那不是发烧,”莉芮尔疲惫地说,“不过为我们两个着想,我希望情况没那么糟糕。现在坐好,我把船向外划一点儿。我们还是待在芦苇丛里,但我想看看湖上发生了什么事。请保持安静。”

“好的,”尼克说,“我也没别的选择,对吗?”

莉芮尔几乎要向他道歉,但还是忍住了。她确实觉得有点儿对不起尼克。被远古邪灵选为寄居肉身,并不是他的错。她甚至对他产生了母性的温情。应该让他舒服地躺在床上,喂他喝柳树皮茶。接着她开始想象如果他没生病会是什么样。应该很英俊吧,莉芮尔心想。然后她立即抹去这个念头。他可能是个无心的敌人,但仍然是敌人。

芦苇船很轻,但即便如此,靠双手划动还是很困难。尤其是,她还需要留意尼古拉斯,以防出现什么状况。但是他正心满意足地躺在高高的芦苇船头。莉芮尔注意到他偷偷看自己,但他没有试图逃跑或呼救。

艰难地划了二十分钟后,芦苇开始变得稀疏,红色的水渐渐变为粉色,莉芮尔可以看到泥泞的湖底。太阳高悬,阳光明媚,于是莉芮尔冒险把船划到了这片芦苇丛生的沼泽边缘,这样她可以在保持隐蔽的同时观察湖上的情况。

尽管芦苇倾斜交织遮盖在他们头顶上,但感觉到附近没有血鸦存在的迹象时,莉芮尔还是感到如释重负。可能是因为湖岸的芦苇丛后水流十分湍急,而且上午的阳光非常明亮。

虽然视线所及之处没有血鸦,但湖面上有东西在移动。起初,莉芮尔以为那可能是萨姆或者卫兵队,心情为之一振。但她随即意识到那是什么,这时尼克也开口说话了。

“看——我的船!”他呼喊,并坐起来挥舞双手,“赫奇一定是找到了另一艘船——而且两个半球已经装上船了!”

“安静!”莉芮尔发出嘘声,然后伸手把他拽倒。

他没有抵抗,但突然皱起眉头,抓住胸口。“我想……我想我过于乐观……”

“打败它!”莉芮尔急切地打断他,“尼克,你必须坚持住!”

“我尽力……”尼克说。但没等他说完,头就重重地摔在芦苇船上,发出沉闷的声音。他眼睛上翻,露出白眼球,接着莉芮尔看到一缕烟雾从他的鼻子和嘴巴冒出来。

她狠狠地打了他一巴掌。

“打败它!你是尼古拉斯·塞尔!告诉我你是谁!”

尼克的眼睛翻回来,不过烟雾仍然从鼻子里冒出。

“我是……我是尼古拉斯·约翰·安德鲁·塞尔,”他喃喃道,“我是尼古拉斯……尼古拉斯……”

“没错!”莉芮尔鼓励道。她把剑放在身旁,握着他的手,一阵战栗。因为她感觉到他冰冷的皮肤下有肆行魔法在血液中涌动,“再跟我说说你的身世,尼古拉斯·约翰·安德鲁·塞尔!你出生在哪里?”

“我出生在安伯尼,我们家族的宅子里,”尼克低声说,他的声音慢慢变大,烟雾渐渐消散,“在台球室里。不,那是个笑话。那样说的话,妈妈会杀了我的。我出生时一切都按塞尔家的礼仪安排,有医生和助产士。两名助产士,至少两名,还有上流社会的医生……”

尼克闭上眼睛,莉芮尔紧紧握住他的双手。

“跟我说话……说什么都行!”她要求道。

“悬浮在水银中的物体的重力是……我不知道是多少……科罗维亚的雪只下在阿尔卑斯山南麓,主要的降雪区域是克里斯卡特、约茨基和考布克……平均每只蓝尾珩鸟在五十四年的寿命中会产下二十六个蛋……去年一年有十多万南方难民非法进入……发明巧克力树的是……”

他突然停了下来,深吸一口气,睁开双眼。莉芮尔继续握着他的手。看到没有烟雾,他的眼神也没有异常,她马上松开他的手,再次拿起佩剑,横放在腿上。

“我遇上麻烦了,对吗?”尼克说,声音有点颤抖。然后他埋起脸看着船底,努力控制呼吸。

“是的,”莉芮尔说,“但是,萨姆斯还有我,以及我们的朋友们,会尽全力救你的。”

“但你其实并没有把握,”尼古拉斯轻声说,“这个……这个在我身体里的东西,是什么?”

“我不知道,”莉芮尔回答,“但它是一个强大的古老邪灵的一部分,你正在帮助它重获自由,危害世间。”

尼克慢慢点了点头。然后,他抬头迎向莉芮尔的目光。

“这就像一个梦,”他简单地说,“很多时候我都不清楚自己究竟是不是醒着。我经常记不起前一分钟发生的事情。我没办法思考,除了那两个半……”

他停下来,眼神中闪过一丝恐惧,然后向莉芮尔伸出手。她握住他的左手,右手仍然紧握佩剑。如果他体内的东西占据了他,抓住她不放,她必须利用佩剑脱身。

“没事,没事,没事,”尼克重复说着,身体前后摇晃,“我控制住它了。告诉我我该做些什么。”

“继续战斗,”莉芮尔说,但是她不知道还要告诉他什么,“如果我们没办法救出你,那么在它要出现时,你必须尽一切可能阻止……阻止它。答应我,你会尽全力!”

“我保证,”尼克咬紧牙关低声说,“以塞尔之名承诺,我会阻止它。我一定会的。莉芮尔,请跟我说话。我必须想点别的事情。告诉我……告诉我……你出生在哪儿?”

“在珂睐的冰川,”莉芮尔紧张地说,尼克把她抓得越来越紧,她很不舒服,“在医院的产房里。虽然有些珂睐人在自己家分娩,但大部分人都是……在产房。因为所有人都在场,更热闹,更有趣。”

“你的父母呢?”尼克大口喘气,然后颤抖着,语速加快,“跟我说说他们。我自己已经没什么可说的了。我父亲是个糟糕的政客,尽管他热衷于政治。他的哥哥倒是很成功。我母亲总是去参加各种聚会,喝得大醉。你怎么会是萨姆的姨妈呢?你怎么可能是塔齐斯顿或者萨布莉尔的妹妹?我见过他们,比你老多了。他们年纪都很大,至少四十岁……跟我说话,求你,跟我说话……”

“我是萨布莉尔的妹妹,”莉芮尔说,尽管这样说时她自己感觉很奇怪,“萨布莉尔的妹妹,但不是同一个母亲。她的……我父亲……只和我母亲一起生活了很短的时间,然后就去世了。直到最近我才知道他是谁。我的母亲……我的母亲在我五岁时离开了。所以我不知道我的父亲是阿布霍森——哦,不!”

“阿布霍森!”尼克大声说,然后身体抽搐起来。莉芮尔感觉他的皮肤突然更加冰冷了。她赶紧抽出手,尽可能地退后,离他远一点儿,心里暗暗责怪自己在尼古拉斯已经处于失控边缘时提到“阿布霍森”。这肯定会激起他体内的肆行魔法。

尼克的鼻子和嘴巴开始涌出白烟。他拼命地想说话,喉咙里闪烁着白色的火花。他咕哝着说话,但只有烟雾不停地冒出来。莉芮尔花了好一会儿才听出他在说什么。

“不!”又或许是——“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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