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尾
李天水也难为情地笑：“我衣服很寻常，但是我很讲卫生，总穿白T恤和白板鞋。那时候邦威啊、森马啊、班什么路啊、反正就是老搞活动，经常买一送一。我就趁特价买好几件。”
梁巳问他：“然后搬去哪了？”
李天水把玩她手指，笑说：“我察觉自己很受小姑娘欢迎，索性搬去了大学门口。”
哈哈哈哈，梁巳笑疯了：“看把你能的。”
李天水摇头晃脑，如今回忆起来也怪难为情。
“接着呢，就在这遇到了富婆？”
“我在这摆了一个月摊儿，跟门口保安混得很熟，经常买烟或饮料给他们，他们也很照顾我。”李天水顿了一下，说：“其实大家都处于社会底层的时候，会生出一股同病相怜，也更愿意帮助对方。”
“我贴了有两个月吧，生意非常好。后来有一个家长送儿子上学看见了我，就让我给她贴手机膜。”李天水缓缓地说：“再后来她要了我电话，也隔三差五地来，我当时不懂什么意思，直到她发短信给我，说跟着她，一个月多少钱。”
“我以为她推荐我工作，问跟着她做什么，她就直白地回睡觉。我当时吓到了，没回她，当她是发错信息了。”
“我一直都没回，但是很奇怪，我也没删。”李天水坦诚地说：“那期间我妈生病住院了，我所有的钱都打了回去。这中间她隔三差五地给我发信息，从最早的一个月三万，到一个月五万，等结束关系再给我一套房子做补偿。”
“坦白说，我有一点动心。我一个月贴膜最高才能赚几千。”李天水看她。
梁巳点头：“换我我也动心。”
李天水接着说：“好在我妈病好了，不需要我再往家里拿钱了。如果当时我妈病情很严重，需要一大笔钱，我可能就有理由应下这事。”
“你很厉害了。”梁巳摸他脸。
李天水脸贴着她手心蹭：“当时也有一个女学生追我，经常给我买饭买水，我就把这个富婆删了，和那个女生交往了。”
梁巳一时没作声，半天说：“你这个可以写成一部网文，《与富婆不得不说的两三事儿》点击率……”话没落，李天水就挠她痒痒。
俩人闹了会，梁巳一下下地啄他唇，李天水也回吻她。他们没带任何情欲，只单纯地亲吻。
*
昨晚睡得早，十点就睡了。隔天早早李天水就精神饱满地去了展厅。
梁巳也早早出去，去大街小巷和大巴扎拍照录视频。她先拍市井中的人，去菜市场拍人买菜，拍小贩杀鱼。接着去巷子里拍聊天的老人，拍嬉戏打闹的小孩，拍房檐上不同颜色的花，拍藏身小巷里的烤馕摊。
烤馕小哥以为她在做直播，伸着剪刀手冲镜头笑。梁巳觉得有趣，过去跟他合影。完事对方非要给她一个刚出炉的热馕，馕太烫，她左手颠右手，一面掰着吃一面同小哥聊天。
小哥汉语很流利，聊半天，知道他们夫妻在乌市卖馕，父母在老家若羌种枣，小妹在批发市场卖干果。小哥夸自己老家是全国最大的县，面积相当于两个江苏省。
梁巳吃着烤馕点头，她没概念，不懂若羌在哪。但不明觉厉，两个江苏省大，全国最大的县。接着又发现若羌竟然就是楼兰，当下微信李天水：我才知道，原来若羌就是楼兰！
随后她频频看向烤馕小哥的老婆，问楼兰是不是美女特多？聊着聊着话题就扯了，梁巳了解到他们家条件不好，妹妹初中没念完就帮着家里收枣，跟着亲戚来乌市卖干果。
正好梁巳要买干果，她打算带回老家。小哥特热情，馕也不烤了，带她去附近的批发市场找他妹妹。
……
梁巳是要买干果，但没想现在就买。她赶鸭子上架似的地跟去了市场，看见他妹妹才二十岁，就扛着肚子在卖干果，而且笑起来特别好看，她就没控制住，买了很多很多，多到她完全没能力拿。
对方震惊她买太多，梁巳手一挥，我家亲戚多。
其实她已经悄悄发微信、问了李天水价格。李天水说对方给她的不贵，如果她尝尝都好吃，可以随意买。
梁巳挨个尝了，而且都尝饱了。她买了将近一万块钱的干货，留了地址给妹妹发货。
这对兄妹能看出来特别高兴，妹妹又给她装了一兜干枣，说是自家种的，免费送她尝。盛情难却，梁巳装了随身包里。
出来市场她莫名觉得舒心，尤其感觉到自己帮助到了人，而且对方是一个需要帮助的人。这不是高人一等的姿态，而是人与人之间，最简单纯粹的小快乐。
她微信李天水，说那个卖干货的妹妹好漂亮，睫毛长得不行，眨巴眨巴的特别美。而且她发现，自己身上的所有美好品质，全部都在这里得以体现。
她在家，不是焦虑就是暴躁，因为她姐不听她的。
去大巴扎的路上，她美滋滋地吃了一盒酸奶，吃着拍着，太好吃了。到了大巴扎又买了盒手工冰激凌，她像个背着爹妈跑出来的疯孩子，见着冰的凉的可劲吃。
转到下午又饿又累，她回展厅准备休息会，等傍晚再出来。下车远远就看见李天水领着几个人回展厅，她跟上去，问店长，这几个人是客户？如果是客户她就不好打搅。
店长回她，是浴柜的厂家。
梁巳微愣，她清楚这几天浴柜厂家一直在催李天水货款。她是厂家，她更清楚，一旦厂家追上门要款，生意是不打算再合作了。
她没作声，悄悄地离开回了公寓。
傍晚李天水发微信她，说晚上有应酬，让她别等他了。梁巳让他尽管忙，自己会出去找吃的。
李天水也是措手不及，浴柜厂家直接从机场来展厅，招呼都没提前打。他昨天才沟通好，说下周三给货款。
饭桌上对方客套，说是儿子要来参加汽车拉力赛，他们就顺路过来看看。实则他们闻了信儿，说是这兄弟俩生意做坏了，资产崩盘了。
他们一行来了三个人，说是小住两天玩玩，意思很明显，打算收到款再回。
一直到晚上十一点，李天水才回来公寓。那边他安排了人送厂家回酒店，他喝酒了，开不了车。
回来他就趴卫生间吐，对方酒量好，饮酒痛快，不喝就是驳面子，他禁不住被一个劲劝酒，少说喝了有半斤。
梁巳顺他背，李天水推她出去，不想她看见自己这模样。
梁巳去给他倒了水，端着坐在浴缸沿问：“喝了多少？”
李天水伸指头：“我们三个人……喝了两斤88度的白酒。”就冲他伸了四个指头，和88度的白酒，梁巳就知道他喝大了。
他漱了口开始刷牙，刷着刷着就把泡沫咽了，然后问她：“你猜牙膏什么味儿？”
梁巳抱抱他，哄着他脱衣服洗澡。
李天水心如明镜，但偏装疯卖傻，要梁巳帮自己洗澡吹头发。
弄好梁巳还给他敷了面膜，他乖乖地躺着，一会说头痛，一会说肚子痛，一会说背上的一道疤痛。
梁巳不问那么多，他指哪痛，她就给揉揉。然后又给他拆开一盒酸奶，问他：“有烦心事？”
“小事儿。”李天水难为情道：“就想借酒发疯，撒个娇。”
梁巳笑笑，发自肺腑地看他：“你很厉害，是我见过所有的男性中，最优秀厉害的那一个。”
“我喜欢有底线的人，事业上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个人上能担事，有操守，而且还要孝顺。因为懂得尊重长辈的人，品行都差不到哪去。我所谓的孝顺不是愚孝，不是妈宝，而是人性里最基本的良善。”
李天水静静地看着她，问：“这些我都具备吗？”
“对。”梁巳毋庸置疑地回答。
“我是你见过所有的男性中，最优秀厉害的那一个？”
“对。”梁巳望着他发光的眼睛，铿锵有力地回答。
李天水先是难为情，随后说：“可是我觉得我事业能力一般。”
“我姐那么有头脑的人，她愿意跟你合作，说明你身上必定有过人之处。”梁巳看他。
李天水同她对视，再一次地问：“你真的相信我吗？”
“哪怕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在质疑你能力，我都会坚定不移地相信你。”梁巳一字一字地说。
李天水获得了巨大的力量和无限的鼓舞。他很清楚梁巳是在鼓励他，但他就是很受用。尤其当梁巳以爱慕和坚定地眼神望着他，他感觉他拥有了全世界，心中纵有千岩万壑，全被梁巳一马蹚平。
他不自觉地开始膨胀和狂妄，为了克制这种不可一世的情绪，他一声不吭，闷头抽烟。
梁巳望着他，也一声不吭。
李天水伸手挡住她眼，他瞬间理解了蒋劲的那句话，说她会要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