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三
拘留证已做好。把医生格廉多瓦、遗孀罗瑟琳、伯爵夏洛克叫来,他们有重大的谋杀嫌疑。但因为伯爵可能成为贵族院议员,应该慎重对待,署长命令把所有的证据全部拿来。一会儿,警察将三人带上来。罗瑟琳漂亮而不风骚淫猥,眼睛都哭肿了,可见不是轻浮的女人。医生格廉多瓦容貌端庄,一副天不怕地不怕、坚持自己所信的样子。伯爵是贵族出身,落落大方,显得深谋远虑。
布莱德先问医生:“你拒绝给自己的病人出具证明,一定知道其中的原委。可是据巴德鲁夫家里人说,他是吃了你开的药,痛苦万分,接着就死了。你首先把这个说清楚。”格廉多瓦说:“我所用之药绝不会致其死命,而且巴德鲁夫得的并非很快就会死的病,所以我不能出具不合理的猝死证明。如果对我开的药有疑问,罗瑟琳夫人家里还有药,可以让化学家或者医生进行化验,这样真相就大白于天下。”“刚才你说不合理的猝死,这是什么意思?也可以怀疑为万一是中毒而死。有这样的怀疑也是合理的,而且是你开的药造成的中毒。哦,真是岂有此理,甚至可以怀疑是吃了其他人给的东西中毒而死。噢,甚至于是怀疑有人毒死他。”“即使如您所言,我也只是怀疑,没有肯定。所谓不合理的猝死正是如此。”在医生与布莱德谈话期间,伯爵如雕塑般一动不动,罗瑟琳则脸色忽红忽青,终于柳眉倒竖,杏眼圆睁地说道:“听到毒死我丈夫这句话,我绝不能容忍。我的丈夫只吃过格廉多瓦给的药,没吃过其他人的药。”医生怒气冲冲说道:“这么说,你是怀疑我啰?我只是怀疑,没有肯定。本来女人就不懂医药之道,说不定是你的失误呢。如此被你怀疑,我作为医生的面子尽失。我的怀疑姑且不论,首先向署长请求检查我的药。”于是布莱德拿出一个瓶子,问道:“这是你给病人的药吗?”医生一看,连忙摇头:“不是不是,哎呀,真是奇怪了。我给的药是纸包的粉剂。”“那是这个吗?”“是这个。请化学家进行分析,请医生鉴定我的处方是否妥当。但是,我觉得奇怪的是刚才这个瓶子。”“不用说了,没问你这个。你没事了,可以回去了。”“叫我回去,我可以回去?那对我没有怀疑了吗?”“怀疑并未解除,但盘问已结束,回去吧!”布莱德看着满脸不悦的医生离开以后,转向罗瑟琳:“见过这瓶子吗?”罗瑟琳回答:“这是伯爵殿下前来看望丈夫时给的。”“那你手提箱里有一百五十美元,是怎么回事?”“也是伯爵殿下送的。”“什么名义?”“探病慰问金。”“探病慰问给这么多钱,不合世间常规。”“本是不合世间常规,但伯爵殿下是著名的大慈善家,而且我一再推辞,实在推辞不掉,不敢违背他如此的深情厚谊,才勉强收下。”“这么一大笔钱和这个瓶子都是伯爵亲自交给你的吗?”“不,是他派人送来的。”“这瓶子里装的是什么东西?”“据来人带来的伯爵殿下的口信,说发烧的病人口渴,这瓶子里的液体可以止渴。”布莱德故意诱导地问道:“你不怀疑伯爵吗?”罗瑟琳的口气丝毫没有改变,回答道:“绝对不怀疑。为什么要怀疑尊贵的伯爵殿下?”“病人饮用和食用过别的东西吗?”“一点也没有,只喝了瓶子里的东西。”“这么说,我既怀疑医生的药,也怀疑这瓶子里的东西。”话未说完,伯爵就迫不及待地抢话:“你是怀疑我给的这瓶子里的东西吗?”“所以说,我怀疑医生给的药,也怀疑这瓶子里的东西。”布莱德一边镇静地回答,一边观察伯爵的脸色。伯爵抑制着激动,平静地问道:“布莱德先生是怀疑我吗?”“自不待言,是怀疑。”伯爵一听,怒火攻心,如飞鸟般迅疾地一跃而起,一把抢过布莱德手中的瓶子,打开瓶塞仰头咕嘟咕嘟喝下,然后朝身后的墙壁使劲摔去,声色俱厉地说道:“我自生来此世,从来没干过邪门歪道的事情,都是遵循正理,主张道义,力行慈善,不意竟受到你的羞辱,说我涉嫌这场非同寻常的谋杀案,我对此愤怒至极。刚才我喝干了你所怀疑的瓶子里的东西,毫无问题。如此你还怀疑我,不配和我说话。”他将姓名牌狠狠摔在脚下,怒吼道:“立即决斗吧!”布莱德立即从台上跳下来,俯伏在地,连声道歉:“请伯爵殿下息怒开恩,都是我有眼无珠,正邪不分,致使殿下发怒,实在诚惶诚恐。本意是想领教伯爵光明磊落之胸襟,现在已经毫不怀疑,您当着我的面喝下瓶中的东西,而且没有出现任何变化,所以没有丝毫可疑之处。您请回家,所扣押的四个手提箱即刻由本署送还。”“既然解除了嫌疑,就到此为止吧。您的工作也很辛苦。那就这样,我回去了。”伯爵说罢出门离去。此外没有其他可疑之人,只是巴德鲁夫之死实在蹊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