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坦利又是最后一个挖完洞的。他拖着疲惫的身躯回营的时候，已经将近傍晚了。这回如果还有顺风车可搭，他一定不会拒绝。
回到帐篷时，他发现潘登斯基先生和其他男孩正围成圈坐在地上。
“斯坦利，欢迎回来。”潘登斯基先生说。
“嘿，洞穴人。你挖完啦？”吸铁石说。
斯坦利点了点头。
“朝里面吐唾沫了吗？”乌贼问。
他又点了点头。“你说得对，”他对X光说，“第二个洞是最难挖的。”
X光摇了摇头。“第三个才是最难的。”
“来加入我们的圈子。”潘登斯基先生说。
斯坦利在乌贼和吸铁石之间一屁股坐下来。洗澡前他得好好歇上一阵子。
“我们正在讨论应当怎样度过我们的一生，”潘登斯基先生说道，“我们不可能永远都待在翠湖营。我们得为离开这里、重返社会的那一天做准备。”
“嘿，真了不起，老妈！”吸铁石说，“他们最后会让你离开这儿吗？”
其他男孩都哄笑起来。
“好啊，乔斯，”潘登斯基先生说，“你这辈子打算做点什么呢？”
“不知道。”吸铁石说。
“你得考虑一下这个问题，”潘登斯基先生说，“有个人生目标很重要，否则你将会在监狱里结束你的一生。你喜欢做什么？”
“我不知道。”吸铁石说。
“你肯定有喜欢的东西吧。”潘登斯基先生说。
“我喜欢动物。”吸铁石说。
“好，”潘登斯基先生说，“有没有人知道跟动物有关的工作？”
“兽医。”胳肢窝说。
“非常正确。”潘登斯基先生说。
“他可以去动物园上班。”锯齿说。
“他本来就属于动物园。”乌贼说道，然后跟X光放声大笑。
“你呢，斯坦利？有没有什么主意给乔斯？”
斯坦利叹了一口气。“驯兽员，”他说，“像是为马戏团、电影或类似的地方训练动物。”
“乔斯，这些工作有适合你的吗？”潘登斯基先生问道。
“是的，我喜欢洞穴人说的。为电影训练动物。我想训练猴子应该挺有趣的。”
X光大笑。
“雷克斯，别笑了，”潘登斯基先生说，“我们不应该嘲笑别人的梦想。总得有人为了拍电影而训练猴子。”
“老妈，你在开谁的玩笑啊？”X光说，“吸铁石永远都成不了驯猴师。”
“你不知道。”潘登斯基先生说，“我不是说这种事情很容易。生活中从来没有轻而易举就可以完成的事情，但这不能成为我们放弃梦想的理由。只要下决心去做，你会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可以做那么多的事情。毕竟，生命只有一次，你应该尽力过得充实。”
斯坦利拼命想，要是潘登斯基先生问他这一辈子想做点什么，他该如何回答。他曾经想为联邦调查局工作，但在这儿提似乎很不合时宜。
“目前你们都做了一件了不起的事，将自己的生活糟蹋了一番。”潘登斯基先生说，“我知道你们都觉得自己很酷。”他将目光投向了斯坦利：“你现在叫洞穴人，对吧？你喜欢挖洞吗，洞穴人？”
斯坦利不知道该说什么。
“好吧，洞穴人，我来告诉你。你会来这儿全是因为一个人，倘若不是那个人，你就不会顶着炎炎烈日在这里挖洞了。你知道那个人是谁吗？”
“我那位糟糕透顶的臭屁偷猪贼曾曾祖父。”
其他的男孩都笑作一团。
连零蛋都露出了笑容。
这还是斯坦利第一次看到零蛋笑。通常他总是一脸怒气。这会儿，他的笑容灿烂得就像是万圣节夜晚的南瓜灯，他的脸都快要装不下那个笑容了。
“不，”潘登斯基先生说，“斯坦利，那个人是你。你会来这里都是因为你自己。你要对自己负责。你把自己的生活搞得一团糟，现在也应当由你自己来调整。任何人都不会为你这么做——为你们中的任何一个人做。”
潘登斯基先生轮番打量着孩子们。“你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特点，”他说，“每个人都可以对社会有所贡献。你们应该想想自己究竟想做什么，然后去做。零蛋，你也一样。你并不是那么一无是处。”
零蛋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你这一辈子想做点什么事情呢？”潘登斯基先生问他。
零蛋紧闭着嘴巴。他瞪着潘登斯基先生，两只黑乎乎的眼睛似乎大了许多。
“零蛋，怎么了？”潘登斯基先生问道，“你喜欢做什么呢？”
“我喜欢挖洞。”